“不会。”
苏绾绾轻轻握住老妪布满青筋的手掌，“你们会好好活着的，会有人来救你们。”
老妪身形一怔，看着女子柔软又坚定的神色，不禁动容了。
这是老天派来救他们的女菩萨吗…
他们真的有救了？
“姑娘，你跟我来。”
老妪反握住她的手臂，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对生机的希望。
这是一座寺庙，更是一片废墟。大火将这里燃烧殆尽，老人、小孩、妇女，堪堪藏在这片废墟之下相依为命，满目疮痍。
“婆婆！”
一年幼瘦小的男孩跑过来抱住老妪的大腿，他似乎并不懂这是什么处境，神色天真烂漫，令人欣慰又心酸。
“小宝。”
老妪慢慢蹲下去，将袖子里藏着的半个饼喂进男孩嘴里，东张西望的将孩子护进自己孱弱的怀中，强烈的警惕和恐惧着什么。
春娘看着此情此景，不禁双眸含泪。
苏绾绾径自走进那原金碧辉煌的殿中，佛像高高在上，昭示着曾经的尊贵。如今被火烧成了一堆黑炭，只有嘴角勾着的痕迹微存，似在自嘲，似在笑看世人的狼狈。
人只能救自己不是吗，佛祖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走罢。”
一个陈年沧桑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你不该来这里。”
苏绾绾转过身，这是一位老人，鬓发斑白，因饥而言语虚弱，却不失年岁的沉稳。
“我是来这里找人的，我不走。”
“这里每个人都想逃出去。”
老人道，“这是地狱，你却进来。姑娘，你真是奇怪。”
清河郡，清河郡里的人，都是被皇城抛弃了的。被自己的国家放弃，几乎没有活下去的可能。他们不是在等待什么，更多的只是不甘心。
“总有人不放弃的。”
苏绾绾淡淡勾唇道，“躲避在这里的人，都是想活着的人。不到最后，谁知道会如何。老人家，请你继续等待罢。”
“你…。”
老人望着她良久，只觉得此女面善，甚至从她的容颜之中看见了另一个人，“姑娘，你究竟是何人？”
“族长。”
老妪牵着幼童走了过来。
老人怔了一下，慢慢的恍然大悟。
原来他们早就知道监察御史被一伙来路不明的人控制了，只是不知来人目的是善是恶。白子轩失踪之后，清河郡就没有了杀戮。只是无人管辖，一片混乱。
加上没有食物，人性已经没有办法遏制。
倒在路上饿死的尸体都被饥民分食了。
春娘偏头过去发呕。
苏绾绾胃里也忍不住翻滚。
族长讲完了所知，又道，“几天前小宝跑出去，见到了一些生脸的人。听孩子的讲述，那些人并没有为难他。只是如今清河郡这样乱，我们除了躲在这里，也想不到其他的办法。”
何况他们并不知那些人是好是坏。
“老人家，你相信我吗？”
苏绾绾道。
族长看了她一眼，再看旁边，眼前。除了逝去的人，这些老弱妇孺都是相信他才跟随他到这里。国家放弃了他们，他们唯有自救，苟且偷生。
神佛在前，都无法让他们信任。
“婆婆，婆婆饿了，婆婆吃。小宝不饿了。”
幼童将啃完的只有他一个手掌大小的饼子举到老妪嘴巴前面。老妪面黄肌瘦，将饼子吃进嘴里，微微笑着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