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烨对生辰宴上的其它事都不在意，一回府就先来拜见祖母了。
“烨儿，你都多久没回来看祖母了？最近很忙吗？都瘦了。”
“嗯，是有点忙。”
上官烨受伤的事侯府上下一直瞒着老夫人。
“皇后最近在给你相看世家小姐们，可选出中意的了？”
除了上官烨受伤的事，老夫人其它消息可是灵通得很，见到他不免又要问起这件自己最挂念的事。
“祖母，您无须为我操心，皇后选的人定是最合适的。
我刚才过来时听说今日请了梅家班来唱戏，戏台那边已经在准备了，您看看想听哪一出？”
上官烨往老夫人手里递了曲目单子，转移了话题。
侯府世子，皇后亲弟，顶着这样的身份，今日来府上送寿礼的人很多，与侯府沾亲带故的客人也来了不少。
上官烨在开席前亮了一次相就去陪坐在祖母身边，陪着祖母吃饭看戏，用完晚膳才出府。
他捏了捏腰间的香囊，虽然已经提前收到了方清音送的生辰礼，但也想今日能与她一起度过。
他赶回小院时，偏房已经熄了灯。
满心的期待落了空，上官烨盯着那黑漆漆的房间看了一会儿，独自回了房。
此后一连几日上官烨都是早出晚归，方清音只在值房与他打了两次照面，他身边一直跟着人，也没说上一句话。
直到十一月三十，徐世明突然来了皇城司。
“清音，你跟舅舅说实话，上官烨是不是欺负你了？”
徐世明是带着怒气而来，见到方清音时这些怒气都化成了心疼，上下打量着她。
“没有，舅舅何出此言？”
方清音愣了一下就猜到应该是上官烨散的传闻传到舅舅耳中了。
“清音，你不用怕，我们徐府再不济也与陛下有师徒之谊，你是父亲唯一的外孙女，上官烨若是欺负你了，舅舅定不会坐视不管。
他就算是皇亲国戚，也不能如此欺负你一个女儿家！”
“舅舅，您是听说了什么？”
方清音看到舅舅义愤填膺的样子，也有点好奇这传闻传成什么样了。
为什么舅舅丝毫没有指责她不顾廉耻，反而是对上官烨恨的咬牙切齿。
“他是不是经常打你？
现在汴京高门谁不知道他受伤后就不能人道了，所以性情更加阴鸷。
你之前不肯跟我回徐府，他就欺负你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把你困在身边折磨取乐。
清音，舅舅早就说过，只要你愿意，随时都能来找舅舅，你受了这么多委屈为什么还要帮他隐瞒？是他以身份权势威胁你了？”
徐世明痛心疾首，说到气愤处眼圈都红了。
方清音听的目瞪口呆，上官烨散的这传闻竟是把脏水都扣在他自己头上了。
之前叶子成也是伯府嫡子，就因私德有亏被弹劾贬官，上官烨给自己扣的帽子可是比叶子成更私德有亏，他就不担心会影响仕途吗？
“清音，走，跟舅舅回家。别怕，有舅舅护着你，他再是权势滔天也不能将手伸进徐府来。”
方清音还在愣神，徐世明拉住她就要带她走。
“舅舅，我……他没有打我，就是之前毒发时一时失控把我……
他那时候神智不清，虽然粗鲁了些，但也不是存心的。
我之前在扬州遇险，是他救了我。
我欠他一条命，所以他怎么对我我都不怪他。
不过，他解毒了就再不理我了。
舅舅，我不能回徐府，我知道他清醒后就不想认账了，可是我……我已经……”
方清音回过神来，立刻抹了抹眼角，抽抽噎噎演起来。
既然上官烨已经写好了剧本，她只能顺着演下去。
回徐府并不能避开豫王，唯有按照之前的计划，跟上官烨牢牢绑在一起。
“清音，你……”
徐世明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外甥女，一时接不上话来。
“别哭了，既然是他欺负了你，他总该负上责任，我这就去找他，要他给个说法。”
徐世明看着在一旁垂头抹泪的方清音叹了口气，只得接受现实。
外甥女被上官烨毁了清白，上官烨却不想负责，他这个当舅舅的总得为她出面撑腰。
“谢谢舅舅。”
方清音感动地流下两行泪，她一直疏远舅舅，连祝寿都没去，舅舅一听说她出事还是立刻就来为她撑腰了。
上官烨不在皇城司，徐世明寻不到他，直接去了忠义侯府兴师问罪。
他虽然官职不高，但时常入宫面圣，也算陛下近臣。
如今是以苦主的身份找上门，忠义侯也不在府上，侯夫人坐在厅堂上听着他大骂上官烨以权势相逼，强迫女子，事后又不认账，实在是欺人太甚，也是尴尬不已。
等他骂完了，侯夫人才好言劝道：“徐大人息怒，此事我确实毫不知情。
待侯爷回来，我会告知侯爷，定会给徐大人一个说法。
我忠义侯府立世百余年，从来都是敢做敢当，徐大人大可放心。”
上官烨小时候，侯夫人作为当家主母还能管束他，现在她早就管不了上官烨的事，却要因为他的风流债被人骂上门来，心里也是窝火的。
“好，有夫人这句话，那我就回去等着了。清音也是我徐氏血脉，她若是被人欺负，她外祖父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宁，我只能捧着亡父的灵位去告御状了。”
徐世明软硬兼施见好就收，他没直接去找陛下而是先来侯府就是顾忌方清音以后入了侯府就不能将侯府的人得罪得太狠。
把徐世明打发走了，侯夫人按了按眉心，吩咐人去找侯爷了。
上官烨的事她一点都不想插手，交给侯爷处理最好。
忠义侯得到信，立刻派了人去寻上官烨。
傍晚时分，父子二人在侯府书房碰面，遣退了所有下人。
“这是你做的？你就这么喜欢那姑娘，不惜往自己身上泼脏水？”
忠义侯之前就劝过儿子，他也了解儿子的为人，一听就猜到是怎么回事。
“父亲，您说过陛下不会介意我纳何人为妾。我已经做出了让步，还请父亲成全。”
上官烨没有否认，起身抱拳行了一礼。
“既是纳妾，你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忠义侯有些意外，他以为上官烨搞出这些事是想对抗圣意娶方清音为妻，正在生气却听他说的是纳妾。
纳妾只要等到大婚之后，他想纳多少妾都无所谓。
“父亲，我不想等也等不起。事情我已经做了，徐大人也找上门了，我被迫纳了门妾室。还请父亲成全。”
“你想我如何成全？未娶妻先纳妾，除了你整个侯府都要被人诟病家风不正，还有那位方姑娘也免不了被人指摘。
你这盆脏水可不是泼了你一人。你何苦如此着急？”
忠义侯还是有些生气，他觉得上官烨是色令智昏了，竟会出此下策。
“父亲教训的是，但事已至此，若是徐大人将事情闹到御前，结果只会更糟。
徐大人那边我会亲自去谈，侯府只需要配合一下，以贵妾之礼将人接入府即可。
儿子不曾求过父亲，此事还望父亲成全。”
上官烨撩袍跪倒在地，恳求父亲。
忠义侯盯着这个打小就与自己不太亲近的儿子，他确实是第一次开口求自己。
罢了，他先斩后奏已经把事情闹开了，侯府的脸面也已经丢了，这事确实得尽快了结。
“起来吧！以后切不可鲁莽行事。”
忠义侯教训了一句，拂袖出了书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