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内，名为闫立本的中年男人，正在给四相局的年轻骨干们开会。
“你们看。”
闫立本说着，来到屋内一角。
红褐色的长桌上，摆着几杯为会议准备的茶水。
虽然因为情况特殊，几乎没人喝过就是了。
只见闫立本不急不慢端起一杯绿茶，倒进了另外半杯乌龙里头。
在水花的冲击下，茶叶一阵翻涌。
几秒钟后，茶水融合。
绿色的绿茶茶叶浮在水面，而黑色的丝状乌龙茶叶沉入水底。
一上一下，互不干扰。
“各位请看。”
“这两杯原本互相独立的茶，在倒进同一个杯子后，就会融合到一起，而这个世界上，不再有人能把他们重新分开。”
“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
说着，闫立本用手指轻轻一弹杯壁。
原本悬浮在上面的绿茶，慢慢沉了几片下去，和杯底的黑色茶叶混到一起。。
“绿茶茶叶没有经过发酵，所以还算新鲜，茶叶中的气泡会使它们浮在水面上，接触不到乌龙茶叶...”
“这时候，它们之中的大部分会认为，自己还泡在绿茶之中，因为左看右看，他们也看不到乌龙茶叶。”
“这是自然。”
闫立本说着，端起杯子，轻轻一摇，更多的绿茶叶和乌龙茶叶混合到一起，场面变得有些混乱。
“但二者的相遇，只是时间问题。”
“不管绿茶或者是乌龙茶怎么想，在两种茶水混合到一起的瞬间，它们就注定要相遇。”
“这个过程，也是不可逆的。”
听到这里，包云峰和李云龙对视一眼。
尽管闫立本是在打哑谜，但他们很快理解到了对方模糊的意思。
惊愕的表情下，二人脑子里同时冒出一个可怕猜想，但却没有开口。
“各位都是聪明人，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闫立本放下茶杯，笑眯眯的看向面前的后辈。
“衍影世界，看上去是一个随机抽签，让几个倒霉蛋进去受折磨的杀人世界..”
“但其实不然。”
“根据我们已经掌握的情报，可以确定「衍影世界」是一个完整独立的位面，一个拥有自己历史、文化，甚至比人类世界更早诞生的位面。”
“五十年前，衍影世界降临在人类世界的那一瞬间，两个本该互相独立的位面，就已经开始不可逆的融合。”
两个位面？
“也就是说，位面就是「不可逆」的茶水，尚未和鬼怪相遇的人类，只是暂时浮在面上的「茶叶」而已。”
包云峰很快明白了闫立本的比喻。
在他和李云龙震惊的目光中，闫立本继续往下。
“还记得吗？在五十年前，衍影世界刚出现时，选召率只有0.1%，也就是「千分之一」不到...”
“而现在，在最近一次没有公开的统计里，选召率已经直逼2%。”
“在短短50年里，选召率翻了有整整20倍！”
“不光是这样...”
“根据研究院的统计调查，这个选召率的上涨速度，还在以几何倍数增长...”
“不出意外的话，在未来十年...”
“不，甚至可能是5年内，这个数字就会达到30%，那意味着每3个人里面，就有一个要去衍影世界里走上一遭。”
30%的选召率...
这个数字让包云峰手心渗出细汗。
他和李云龙对视一眼，同时看向桌上那杯被混合到一起的茶。
此时，因为氧气耗尽，原本漂浮在水面的绿色茶叶，已经大半沉底，和黑色乌龙茶叶扭打在一起，形势一片混乱。
“30%的选召率...”
李云龙眉头紧锁，很快想到了后续的发展。
“如果每三个人里，就有一个人会被选进衍影世界，就算最后有30%的生存率，那也会是一个相当恐怖的数字...”
“一个以「亿」为单位的数字。”
“到时候，人类社会必将崩溃，甚至导致文明的毁灭...”
说到这里，旁边包云峰摇摇头，小声补充道：
“不，你还是太乐观了，根本用不着30%...”
“我猜10%的选召率，就足以让人类社会崩溃。”
“有数据记载，在古代，一般军队的伤亡达到「1/10」，就会丧失战意彻底溃败，能达到伤亡十分之一而不溃败的军队，已经称得上是军纪严明的「铁军」了。”
“比如一统天下的秦军，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水平。”
“要知道，他们可是训练有素的军队，而衍影世界可是无差别选取，我们这边进去的绝大部分都是普通人。”
“还是天真无知的，手无寸铁的那种...”
闫立本短短几句话，就把衍影世界的危害程度，上升到了人类文明的存亡。
几分真几分假？
包云峰不确定。
“说了这么多，有点说偏了，我们还是回到主题。”
在包云峰思考时，闫立本微笑着继续往下了。
好像刚才那些爆炸性消息，只是几位好友的饭后闲谈。
“既然已知位面的重合不可逆，整个人类社会必将崩溃瓦解，那身为四相局的我们，自然面临了两种选择。”
“一，把这消息严格保密，遏止恐慌，保障大部分人安全稳定度过最后这段时间。”
“二，彻底向民众开放衍影世界，用野蛮生长的方式来快速提高玩家水平，在人类社会崩溃后的「新世界」里，抢占先机。”
原来如此。
包云峰听完，脑子里清晰不少。
看来这二者，正是局里一直存在的派系之争。
保密派，公开派。
这么听起来，这倒是和某些「癌症」的治疗有些类似。
一个是约等于放弃的保守治疗，不去折腾病人，让病人在最后的时光里安稳度过...
又或者是放手一搏，要么一命呜呼，要么涅槃重生。
在看不到结局之前，很难说孰优孰劣。
“当然，在十几二十年前，就连我们也不知道，位面重合的不可逆，把问题想的过于简单...”
闫立本继续往下，说起安全局的历史。
“所以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局里一直用「隐瞒」的方式来保护民众，将普通人和衍影世界尽可能的隔开。”
“但在知道真相过后，高层动摇了。”
包云峰知道，这里对方口中的「高层」，可不仅仅是指四相局。
而是华夏庞大的权力体系中，更高位的那些人。
毕竟四个局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个超前的国安局，在这机构之外，还有更多手握权力的高位者。
“于是，在高层意见的影响下，我们局，也逐渐分成两派。”
“很多明面上或暗地里的问题，其实都是因为这两派意见不同而起，其中就包括之前「军队衍影化」提案的受阻...”
“你们也知道，到目前为止，都是「保密派」在主导局面。”
“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就是「恐惧」。”
“人类对衍影世界的「恐惧」，会加速两个位面的重合，说直白点，就是会提高「选召率」。”
闫立本表情复杂的说着。
“刚才说过，近十年来，衍影世界的选召率，正在呈几何倍数增长。”
“根据局里研究所的调查显示，选召率疯涨的原因，恰恰和「衍影世界」收到的恐惧数量有关。”
“恐惧越多，选召率就会越高。”
“而相对应的，选召率越高，知道衍影世界的人就会越多，恐惧也就越多。”
“二者相辅相成，互相循环。”
听到这里，在李云龙还略微懵圈时，包云峰已经反应过来。
毕竟他无比清楚鬼怪的「位格」是怎么一回事，理解起来也就更方便。
换句话说，两个位面的融合，就是一场「滚雪球」。
雪球只会越滚越大，越滚越快。
从开始的那一瞬间，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而不管华夏这边怎么想，世界上其他国家，大多都是采取的「全面公开」。
他们以民众的牺牲为代价，来尽可能抢占衍影世界的先机。
目的嘛...
很简单，在不远将来的，可能存在的末世里，达成霸主地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