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 斧山之旅(4)
书名:血王座 作者:楚狂人 本章字数:3137字 发布时间:2024-07-12

天碧湖蓝,万鸟飞翔,流云染赤,日暮人瘦。

 

  天色垂暮,斧仙湖的景色更加悠然,带有一丝淡淡的忧伤。蔚蓝的天空云霞飞升,与纯净透蓝的湖水交织,如同一幅水天一线的美丽画卷。微凉的北风吹拂,摩挲湖畔青翠秀美的苇叶,苇塘发出沙沙声响,好像情人彼此诉说。

 

  成千上万只鸟儿在空中飞来飞去,几只白鹤落在苇丛中嬉戏,偶尔打开双翅扇动,发出悠扬而清丽的鸣唱。湖波拍打着湖岸,如同慈母抚摸着婴孩,口中轻哼摇篮曲。大自然的馈赠是无私的,正如有着广阔胸怀的母亲一样,为斧山高原献出一切,令斧仙湖成为一颗璀璨明珠。

 

  泰平骑着乌云盖雪,立在斧仙湖的湖畔,眼睛看着夕阳下的美景,回忆着自己新近了解的文史,包括黄辕大帝的功绩与传说。他的身边跟着冷樵、石远山、路半里、秦昭、赵言、余方、戎悍,除此之外,还有乌雷、蒙恩、木成舟与木朵,以及陪伴泰平的子琴。

 

  乌雷身材高大,与戎悍几乎不相上下,粗重的眉毛如同两条马尾,将他的一双大环眼遮住。他的下巴很宽,好像一柄大铲子,微微向前凸起,增加了他凶狠的气势。乌雷头发卷曲,编了不少小辫子,还系了一些小铃铛,垂在他披着的鹿皮坎肩上。乌雷骑着一头强健的大牦牛,鞍子两侧各挂着一柄大斧,好像半扇柴木似的。

 

  乌雷是天湖岸畔牦牛背的斧头族人,生性极其好斗勇猛,曾经是堵斧手下一员虎将。不过,乌雷不认同堵斧襄助戎尹,与昂山棘想法一致,故而称病留在风暴城,没有参与皎月城大战。听说堵斧与斧头部落大败,被迫退回斧山斧头谷西,昂山棘与乌雷清楚地意识到,墨国早晚将兵进天湖,控制整个斧山疆域内的部落,于是做出了一个决定:归顺墨国,共制堵斧。

 

  蒙恩相貌凶恶,腮帮子鼓鼓的,眼睛向外突出,使他看起来像一条怒气冲冲的金鱼。他是蛮戎王国翠华镇人,家族是柬山翠华潭乡绅,其妹蒙佳茵是当今蛮戎大司阔尔莫的妻子。阔尔莫的弟弟阔多曾驻守玉陇,配合脱忽与墨国争夺凉川控制权,结果战败被俘。

 

  泰平知道,阔尔莫兄弟并非戎狭亲信,便对阔多好生安慰,将他安全送回蛮戎。阔尔莫对此十分感激,加之戎狭兵败七彩城,戎尹亦战败于皎月城,故而派蒙恩代表自己,求见泰平表示归顺之意,打算联合蛮戎其他贵族,献出整个蛮戎王国。

 

  木成舟是孚国之主木纳的哥哥,亦是名扬天下的灰子。他率性洒脱,喜欢四海漂泊,更喜欢剑术与掌法。去年,木成舟游历到朵国,登上浅月峰拜会闻征、厚勉,彼此谈论天下大事,也交流了剑术与掌法。正巧,茅思镇有位乡绅名叫木岸,膝下只有一子名叫木朵,乃是一个痴迷算术、剑术的少年。木岸与厚勉关系不错,故而请其多加美言,最终求得木成舟收木朵为徒。木成舟看出泰平必成大事,于是离开浅月峰,带着木朵与墨国精锐同行。

 

  “木先生,你觉得什么是伟大呢?”

 

  “大良这句话有些高深,暗合某种神秘的卜算之术,恐怕不是一两句话所能讲得明白。当然,如果仅仅围绕斧仙湖的传说而言,木成舟倒是可以拿黄辕大帝为例,粗浅地解释一下伟大。所谓伟大,不过是稍纵即逝的感觉,依赖人天马星空的想象力,或者说只存在于神话之中。”

 

  “依照先生所说,黄辕大帝只是神话,并没有真实存在过吗?”

 

  “无论黄辕大帝是否存在,亚夏族人是希望其存在的,更何况学城典籍中确有佐证,说明的确有领袖统领先民,战胜了洪水、天灾与野兽,成为亚夏大陆的主宰者。”

 

  “那么为何传说黄辕大帝长着四面呢?”

 

  “我更相信黄辕大帝曾经派遣四名贤臣,代表自己的意见治理四方,故而许多事情就像他亲自处理一样,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黄辕大帝四面。如果大良想要进一步了解与探讨,我倒是更愿意用庄帝来阐释。作为银夏帝国最伟大的君主,庄帝无疑是一个特殊的存在,甚至不少后人坚持认为,他就是远古大神黄辕大帝转世。如果不是因为史料详实,或者说年代相距极近,谁又敢确信万年之后,庄帝不被塑造成神呢?”

 

  “木先生说得没有错。学城所藏典籍不少,但是真正经过考证者不多,更多的是一家之言,彼此还常有矛盾之处,所以一直难以整理顺畅,形成一个完全的文史脉络。”石远山接口说道。

 

  “大良与诸位可能还不知道,为了表达对庄帝的尊重,诚心诚意地归顺帝国,镰刀族曾在火龙川庄子峰塑造七子雕像。”乌雷说话瓮声瓮气,好像在斧仙湖畔打了响雷。

 

  “庄子峰的名字源起于庄帝,除了表现三族敬畏之意,亦有学习亚夏文明的想法。当时,火龙川雨幕边界威势正盛,庄帝一直思考突破之源,因而听说庄子峰可穿越大川,心里颇为高兴。后来,亚夏中土派来不少匠人,指导镰刀族打造七子雕像,还标记了能够进入火龙川的地点。可惜数年之前,庄子峰发生火山喷发,导致七子雕像损毁,也将那条密道堵死了。”蒙恩似乎对庄子峰颇为了解。

 

  “泰平虽然没有亲历火山喷发,但是知道那一定是极其可怕的,否则不会让赤焰军损失惨重。”

 

  泰平初闻火山喷发,心中想到的不是戎尹如何,而是自己一手打造的赤焰军怎么样。所幸,肖鹰与杰强嘉措安然无恙,赤焰军主力得到保全,只有周秉与石琇两将阵亡,另有两千多名骑士伤亡。

 

  “我按照大良要求,将阵亡将士遗骸成殓,运回墨国国内,统一安葬在秦山山谷。至于伤者,眼下都被安置在皎月城,由刚杰索木将军派人照料。”

 

  “如今西南诸郡情况如何?”泰平转过脸,看着身边的秦昭。

 

  子琴骑着一匹桃红马,立在泰平的旁边,对于众人交谈不为所动,眼睛一直看着斧仙湖面,目光中满是怜爱。

 

  “眼下西南诸郡治理妥当,皆由当地贵族名将出任镇守,配合墨国一支步兵精锐守域。无论是氏家还是平民,对于墨国大军秋毫无犯都交口称赞,各地粮仓亦全部开启,振济贫困流民百姓。”

 

  “如果能够再得到天湖、斧山全境,墨国西部便再无后顾之忧,可以全力东进逐鹿天下了。”

 

  “路先生所说正是。不过,秦昭听斧头族降者产,天湖受到火山喷发影响不小,靠近火龙川龙头峰处出现裂洞,导致湖水向川南缓缓流泄。木扎穿过火龙川的时候,曾经冒险到过龙头峰南的密林,的确发现山谷森林大为不同,连烟瘴之气也大消,绝非难以生存之地。”

 

  “确有此事?”泰平有些疑惑地问道。

 

  在预言堂的影响下,泰平一直认为火山喷发虽是自然之象,但预言某种不祥,即使不是堪比洪水的大灾,也会让原有之地不易生存。

 

  “遮云蔽日的火山灰虽然可怕,却是贫瘠土地宝贵的给养,能够为农作物提供肥力,这可是学城地宗派最重要的发现呢!”石远山一边说着,一边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此刻,日暮之色更加华美,云霞更加艳丽,湖水波光闪烁,倒映着几只高飞的苍鹰。斧仙湖西方奔来一支人马,大约有两百多人,或骑着战马,或骑着牦牛,还有人赤脚狂奔。与此同时,斧头谷方向飞来一骑快马,好像一支离弦之箭,正射向斧仙湖湖畔。

 

  墨国王师精锐驻扎在斧仙湖的岸边,主力是戎悍的玄天左军,还有一支巴根统领的巨人战团。皎月城大战能够取胜,巴根与巨人战团功不可没,最终杀死了狮族首领蓬迫,使其他狮族人投降归顺。

 

  过了片刻,湖畔西方人马赶到近前,乌雷骑马迎上去,泰平便知道那是昂山棘的部队了。不一会儿,乌雷陪着一位骑者返回来,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那位骑者马后挂着一个包裹,显得鼓鼓囊囊,仿佛装着一个大西瓜。

 

  “恭喜大良,堵斧已经被除掉。这位是昂山棘的族弟达贡加,那马后面挂着的包裹里,装的便是堵斧的人头。”

 

  “真是太好了。”泰平觉得心情舒畅,感到自己不必再用武力,平定斧山辽阔的疆域。

 

  “布昂部联合其他斧族部落,齐聚在斧子川风暴城,欢迎墨国大良与王师入城。”达贡加皮肤幽黑,说话的声音不卑不亢,顺手将马后包裹解下来,递向迎上前去的戎悍。

 

  这时,斧头谷方向的骑士也到了近前,乃是游士堂派出的一名手下。秦昭见那人满头大汗,知道带来的消息必然重要。他迎上去,询问了两句。待秦昭回到泰平近前时,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兴奋。

 

  “启禀大良,铜古王国抽调各城兵力,集结于泥岭西侧回甘湖,准备与金亭大督甘捷决一雌雄。”

 

  “两强相遇勇者胜。无论谁是胜者,对于墨国而言,都是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泰平若有所思地想着,北风吹起了他的征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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