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弼是带洞城城主,共井是芽庄城主,丹嘎是蕃越城主,思朵则是乌戈城城主,都是王国颇有实力的人物。
“据叶知秋所知,戎苗对戎悍最为欣赏,还曾力劝先王重用戎悍吧!”
“嗯。戎悍虽受戎狭排挤,还是训练出藤甲、凤凰战团,成为我如今极为倚重的精锐啊!”
“我听说,戎苗瞧不起戎狭,对瓜雅干预朝政更是不满,故而即使先王病重,也没有返回百象王都。后来,戎狭宣告自己坐上王位,尊火神为蛮戎第一圣神,竟不惜对戎词、戎娇宣战,令戎苗非常愤怒。”
“是啊!戎狭迫使橙象战团归顺,更加自傲自大,强令戎苗叔叔率南部封城军队加入王师,一起参与七彩城决战。结果,戎苗叔叔没有理会戎狭,南方封城亦未介入。”
“事实证明,戎苗的选择是正确的。眼下,戎苗为了戎氏王族的荣耀,动员蛮戎南方封城诸多强军参与,配合大王子进行皎月城决战,可见大王子是得到天助的。”
“许彦先生曾说过:天助人,事必成;天不助,不可谋。”
“大王子又想许先生了?是啊,他是王子母亲重金请来的学士,曾传授王子亚夏中土文史,可谓居功至伟。”叶知秋语气有点冷。
许彦是廊中损国小词镇人,曾经在灰峰求索数年,后来拜蒂戈学士为师。受到蒂戈的影响,许彦将中土文明与卜算术结合,有了颇为不俗的理念。因为受人排挤,许彦返回小词川,每日沉思冥想,整理手稿著书。
丹霞与损国大良陈雅相识,通过陈雅知道许彦有才,于是请戎炀派人前往小词川,带着重金邀请对方。许彦并非贪财之人,也不奢求成为达官显贵,只是希望自己的理念能够被世人认可。听说蛮戎王族相邀,许彦觉得能够教化蛮族,使自己的学说扬名天下,也算是一件人生幸事,便接受戎炀之请,来到了百象王城榭火宫。
“许先生对我极为看重,将平生所学尽数传授,可谓倾尽其所有。戎尹得到他的指点,对文史典籍掌握颇为熟练,对于天象也有所涉猎。可惜,人生中总会有一些变化啊!”戎尹幽幽地说道。
原来,父亲戎炀当上蛮戎国王后,试图扬威亚夏大陆,吞并西南诸国,继而参与争霸之战。母亲向戎炀苦劝无果,夫妻两人貌合神离。戎尹与母亲感情极为深厚,每每看到丹霞落泪,心中极为愤然。可是,他却不敢表现出来,害怕戎炀迁怒自己。
正当戎尹内心纠结无助之时,蛮戎与西南诸国爆发了一场大战,双方在双柏滩激战数日,最终无功而返。那场大战令朵、花与斧三国联军损失万人,花国大督贾崇中箭身亡,朵国大督伤重不治,而蛮戎大督牙古石也死于非命。牙古石是风谲岭云诡寨的勇士,力有降龙伏虎之能,最为戎炀大王所器重,其恩师更是方物堂堂主方物。
方物与楚楚关系非常不错,曾经一起游历过山川。为了苦思混沌剑法,方物回到诡潭潭畔,成为蛮戎最有名的剑客,还创立了闻名一方的方物堂。
经过双柏滩一役,蛮戎王国倍受打击,戎炀争霸之志亦消沉殆尽,自知无力吞并西南诸国土地。那时,周丕取代襄皇成为帝国之主,派使节协调双方,最终使蛮戎王国退兵。戎炀表面上对昭皇臣服,内心却极度不屑,然而又苦于无法相争,只好将气撒到宫人身上。
每当戎尹看到父亲酩酊大醉,拿着皮鞭抽打宫人,如同疯子一样咆哮,他就会觉得异常可怕,觉得人是如此变幻莫测,令人难以琢磨。
受到这种感觉的影响,戎尹以一种全新的角度看待周围人,发现几乎所有人都戴着伪善面具。那些对自己点头哈腰的宫人,无不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嘲笑母亲被大王抛弃,谈论自己将被父王厌弃。慢慢地,戎尹变得阴郁,内心也有了某种变化,使他觉得天地有些灰暗,对许彦的仁德之论越来越反感。
虚假的仁德就不是仁德吗?为了达到功成名就的目的,就不能够采取某些阴暗的手段吗?然而,戎尹没有向许彦谈论这些,而是比过去更加恭敬许彦,其谦卑的程度令旁人都觉得惊讶。
戎尹越是表现得谦卑,内心就越是压抑,使他慢慢地有了一种想法:坐上王座,令人臣服。正因如此,戎尹借着母亲病重的契机,得到戎炀重用与托负,与王国朝臣贵族密切往来,表现出礼贤下士的姿态。当然,作为培养自己成长的恩师许彦,看出了一些端倪,曾向戎尹做出了暗示。
即使最伟大的帝王,于历史长河和浩瀚宇宙而言,仍不过是一粒尘埃,所做出的努力不过是一声呐喊。然而,这并不能阻止人去尝试,哪怕只为了那一声呻吟也好,只是这呻吟不能太过苟且。
不过,戎尹没有理会许彦的暗示,更没有如许彦所愿,成为一位依序上位的国王,带领蛮戎王国走向辉煌。母亲丹霞离世之后,戎炀更加宠爱瓜雅。瓜雅凭借姿色获得宠爱,可谓独尊于榭火宫,风头一时无两。然而,瓜雅并不满足这样的地位,而是处心积虑地谋划,想要帮助儿子戎狭上位。
令戎尹有些害怕的是,瓜雅绝不仅仅依赖姿色,而是向王国贵族们施恩,赠送宝物与各种特产,拉拢了不少位高权重者。与此同时,瓜雅还利用美色,勾引朵国大良洪臣、斧国大良沈苇,令他们影响两国之君,作为戎狭的外援。由于受到瓜雅鼓动,加之一些权贵唆使,戎尹王储之位最终被废。戎尹并不意外,没有表现出一点不满,小心翼翼地参与朝政,为自己包裹上一件贤德外衣,与王国贵族们周旋。
幸好,苦于受制戎狭的戎尹得到机会,乘着帝国混乱之际,与傅福等大臣共治疆域,同不少将领相处融洽。与此同时,戎尹暗中怂恿斧头部,东出斧山进攻朵国,为自己创造机会。许彦看出戎尹心思,知道无法相劝,于是返回廊中小词川,继续著书立说去了。
戎尹没有挽留许彦,而是重用叶知秋,谋划着离开蛮戎王国,等待时机重返王国,争夺国王的宝座。五王子戎狭正欲上位,自然极力支持戎尹,以便腾出精力与战力,与戎词、戎娇两位王子争夺王位。戎尹以助援名义出征,率领着三支精锐部队,进入朵国境内,假装配合彭博抗击斧头族。
事情进展得出乎意料的顺利。
斧头族在狮族配合下,杀死了彭博大督,重创朵国精锐。戎尹率领部下击退堵斧,使临皋城免收外族洗劫,被朵国百姓称为救星。戎尹派出使节,赠送斧头族不少礼物,使堵斧答应退兵西归,朵国贵族们更视戎尹为柱石。
恰在此时,朵国大尹杜玮暗中襄助,拉拢其他贵族,支持戎尹担任朵国的执政,代替朵旦掌管国家。戎尹假装推让多次,最终答应班师皎月城,使行执政之权。当然,戎尹知道杜玮野心不小,乃是希望借助自己的力量,在统治西南地区中分一杯羹。
“无论发生什么变化,叶知秋永远支持大王子。”叶知秋的话令戎尹心头一震,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
天光大亮之时,戎尹披挂一身铜甲,骑上一匹高头大马,随着蛮戎大军离开皎月城。距离皎月城十里之外,墨国王师已经列阵齐整,正等待着决战时刻的到来。
戎尹心头浮想联翩,回忆着过往,不由得唏嘘不已。一阵秋风轻轻吹过,将戎尹头顶的冠羽压倒,艳丽的羽毛扫过戎尹的眼角。漫天的秋色与秋景,渐显萧索之色。
这是一个多事之“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