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皎月城(4)
书名:血王座 作者:楚狂人 本章字数:2841字 发布时间:2024-07-12

老罕的一生可谓不凡。他年幼时被异人带走,传授其参悟天道之术,以及颇为神乎其神的剑术。老罕游历夏江之南山川河流,与各地贤者学士交流,渐渐有了自己独到的见解:无为。

 

  依照老罕的想法,无为不是刻意而为,也不是什么都不做,而是随性、自然地去做。恰在那时,藉国崛起于廊中,陶菲自诩大帝,准备东征西讨邻国,统一整个廊中地区,再将天下纳入藉国版图。

 

  为了不令百姓流离失所,免收刀兵之苦,老罕渡过夏江,前往大陆最富庶的廊中地区,劝说陶菲不要强求统一廊中。陶菲听说老罕十分有名,知道老罕与廊中七贤关系颇佳,对其非常尊重。不过,陶菲对老罕的劝告不以为然,宣称平定天下是大势所趋,亦是亚夏诸族百姓的向往,拒绝了老罕的好意。

 

  无奈之下,老罕不辞而别,离开廊中地区。

 

  正当他骑着大青牛意欲渡江之时,廊中七贤将其追赶上,八个人便在江边席地而坐,大谈无为之思。受到无为之思影响,廊中七贤对权力淡泊,最终一起隐居共云峰云上坛的天下阁,护着权力龙冠终老。

 

  老罕与七贤交流之后,对于无为又有新的理解,便骑着大青牛南归,回到了老山中的老天峰归隐。老罕虽然没有开坛授徒,却对弟子有教无类,提倡在清静无为中求幸福,并认为这是人最终的归宿。许多大贤之人受到老罕影响极大,均以其后世弟子自居,于是慢慢形成了一派,便是世人所称的隐教,而老罕则被尊为隐教之祖“老隐”。

 

  西南诸国建国虽晚,文明程度亦不及廊中,与金亭、铜古相比也不如,但是对于隐教的接受程度,却一点也不逊色。无量峰除了是高峰险峰,也是西南地区最有名的隐教圣地,常有隐者聚于峰顶无量观,一起研修无为之法。无量观建于庄帝时代,乃是著名隐士莫羽所造,仿佛是一座仙境之冠。

 

  正当泰平对无量峰悠然神往之时,墨国王师已经渡过鸟鸣河,并沿着鸟鸣平原的王国大道,向皎月城推进了二十里。鸟鸣平原土地肥沃,点点村落散于田野之间,仿佛是灰色或褐色的野鸭,正在浮萍上游动。

 

  皎月湖的习习湖风吹来,稻浪起起伏伏,王国大道两旁树枝摇摆,仿佛与墨国将士打招呼。几个村夫骑在水牛背上,缓缓地走向稻田深处,被渐渐西垂的阳光镀上金色,好像融入诗画之中。稻田间的水洼银光闪闪,如鱼儿往来穿梭,足以让赤足孩童嬉笑打闹半天,与天地融为一体。

 

  泰平看着恬静淡然的画面,心里想起了父母与奶奶,鼻子忽然有些发酸。然而,墨国大良肩负着重担,他不能够在大战前儿女情长,辜负这十万将士的信任与期待。所以,泰平猛地深吸一口气,用马鞭抽打乌云盖雪,超过正在行进的墨国王师,奔向已经扎好的墨国大营。

 

  墨国大营距离皎月城尚有十里,建在小边江北岸的水潭与毛竹林的一侧。戎悍指挥部下安营扎寨,将鹿角埋在壕沟外侧,以防戎尹大军夜袭大营。看到泰平进入大寨,戎悍迎了上来,将一封书信递到泰平手中。信封上有朵国的国印,还嵌着戎尹两字印章,泰平便知是戎尹使节送来的战表。

 

  “明日辰时,戎尹将与墨国决战。”泰平抽出书信,一字一句地念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万马长嘶,铁甲生寒,旌旗蔽日,大战在即。

 

  这一夜,或许不是最令泰平煎熬的一晚,却是他人生中极为重要的一晚。泰平非常确信,如果墨国取得皎月城决战胜利,亚夏一统的梦想,或许就不再只是梦想。

 

  天光尚未露出一线之时,泰平已经披挂整齐,吃罢了秦昭准备的早餐。尽管睡得很少,泰平却精神百倍,心情异常地亢奋。他翻看着皎月城地图,了解战场周围的细节,思考一切可能出现的变化,为大战前做最后的准备。

 

  鸟鸣平原足够开阔,没有可以隐藏伏兵的山川,即便是有量山的山谷,也相距二十里之遥。所有这一切表明,这场决定两国命运的大战,将是一场毫无保留的战斗,将是令后世铭记的大战。

 

  坦诚有种化繁为简的力量。

 

  突然之间,泰平脑海中出现这几个字,令他觉得颇有玩味之处。是啊!开阔无碍的旷野,正如坦诚的胸怀,可以让复杂的人性,通过一场血腥之战,得到简化而升华。

 

  泰平正是在这样思索的状态中,走出了自己的大帐,骑上了乌云盖雪,离开了墨国大营,奔向了正一点点变亮的战场。

 

  未至辰时,墨国大军已经列阵完毕,南向面对旌旗飞扬的戎尹大军。戎尹大军分为三个大阵,背靠数里之外的皎月城,好像三面不同颜色的旗子,被人平铺在鸟鸣平原上。戎悍骑马立在泰平左侧,指着对面大阵一一介绍。

 

  “大良,位于左端的部队是堵斧统领的斧头部,也就是令朵国人胆寒的风暴斧团,以及其他几个斧族部落。斧头族的部落多以斧子作为武器,以长短不同分作长斧、短斧与链斧;以制作材质分为铜斧、铁斧和石斧;以征战方式不同则分为飞斧、开路斧、攻坚斧与暗器斧。”

 

  “果然与众不同。”泰平点了点头。

 

  “作为斧头族最大的部落,斧头部勇士将近万人,既不骑乘战马,也没有齐整齐划一的盔甲,全都手执开山大斧。暴风斧团与铜古斧军有所不同,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威势。”

 

  “我听戎悍讲过,斧头族共有几十个部落,以斧头部等十个部落最强,被称为斧头十雄。”

 

  “没错。眼下,这支斧头族军队人数超过一万五千,可见已经是斧头族精锐尽至了。”戎悍说道。

 

  “有些斧头族部落未必愿意参战吧!”

 

  “大良说得没错。堵斧的斧头部经常压制同族部落,不少部落参与作战,实属被逼无奈,或许可以被我军利用。”

 

  戎悍介绍之时,斧头族部落后方骚动不断,隐隐传来猛兽嘶吼之声,让人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斧头族部落后方该是狮族的狂狮战团吧!”泰平说道。

 

  “戎悍以为,戎尹一定会将狂狮战团留在阵后,等待最佳的时机,给墨国精锐致命一击。”

 

  “秦昭听说,狮族只有一个部落,生活在天湖东岸狮子川中,与镰刀族吉灵部共享钦敦河。”

 

  “正是。狮子川与火龙川间有片谷地,生活着亚夏大陆独有的狮子,其威锰之势丝毫不逊雪国虎。由于见识过强壮的红狮,知道它有多么可怕,西南各地百姓才称狮族精锐为狂狮战团。”戎悍解释道。

 

  泰平朝斧头部方向看了一会儿,注意力转向戎尹的中军。

 

  “大良,戎尹中军人数最多,由四支部队组成,是藤甲兵团、凤凰战团、长矛军团与玫瑰兵团。藤甲兵团由三千人组成,曾经是橙象战团的护卫军,战斗力不容小觑。凤凰战团有五千人,由蛮戎名将查远指挥,对戎尹极为忠诚。长矛军团超过两万人,由长矛兵与巨盾手配合,可以抵挡骑兵冲击,是野战攻坚的一支强军。玫瑰兵团是朵国军队组建,有一万骑士与一万弓箭手,由朵国降将房远指挥。”戎悍说道。

 

  “嗯。那边的右军呢?”

 

  “右军是戎苗统领的蛮戎援军,由怒火战团、巴蛛军团与百象兵团三支精锐组成,人数超过三万。怒火战团主将名叫刚鼎,是芜镇大乡绅,控制芜潭与怒火川。怒火战团以川中猎户为主,人数不过三千,却是蛮戎蕃越城重要战力。巴蛛军团由封城诸镇乡勇组成,兵力达到两万,主将正是城主兀骨。百象兵团人数一万,由守将马启亲自指挥,战斗力远不及另外两军。”

 

  “戎苗、兀骨与刚鼎为何驰援戎尹呢?”泰平听罢戎悍的介绍,心中颇有些疑惑。

 

  “据我所知,戎苗得了戎尹大量财宝,所以才鼓动兀骨、刚鼎与马启,打算借助斧头族与狮族的力量,与墨国做殊死一搏。”

 

  戎悍的话音刚落,斧头部勇士齐声呐喊,仿佛一股海浪席卷而来。

 

  在艳阳照耀之下,数万柄形状各不相同的斧子,闪烁着冷冷的光芒,如同数万尾跃出水面的银鳞闪闪的鱼,向着墨国大军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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