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相无相,众生无生,众苦皆苦,众乐皆乐。
说出这番梵意十足之话的人,并不是梵教的圣僧、慧僧,只是一个颇为平凡的僧人,名字叫做和知。他是安兰古城梵教教坛的僧人,学习梵法时间并不久远,却对梵法有了自己独到的见解。
墨白曾经打算前往敕胡草原,与周薇面谈联盟事宜,继而再将她迎娶回到逐鹿,帮助自己完成统一天下的霸业。不过,周薇似乎对自己有所戒备,一直躲躲闪闪,加之其子将要受赐梵子称号,故而跑到了安兰古城。
无奈之下,墨白返回墨国。途中,他见到和知在敕胡草原传播梵法,其见解让墨白觉得耳目一新,于是真诚邀请和知到了逐鹿城。
墨白之所以对梵教兴趣浓厚,除了怀有政治目的之外,还因为他多次梦到梵教,尤其是造型独特的浮图金字塔。在那奇幻迷蒙的梦境中,墨白见到了天外的梵教圣地,还见到赤裸上身、涂着金油、披了金色僧衣的僧侣,以及一颗金色的苹果。
如果我能在墨国建造浮图金字塔,世间梵教徒会不会将我视为梵祖?正当墨白胡思乱想之际,洪臣率先从座位上站起来,躬身向墨白施礼。
“尊贵的墨国大王,花国全境已经恢复安定,完全置于王国的治下,百姓们渴望着大王恩德,尽快将花国之名去掉,变成墨国的西南之郡。”洪臣朗声说道。
洪臣的脸膛有着红润光泽,两只眼睛很大很有神,颇为真诚的样子令人动容。然而,墨白知道他内心不良,不是一个可以托付的忠臣。
“木燃大尹,花国封城人口与赋税诸事,都已经交接完毕了吗?”墨白没有回答洪臣,而是转脸看着刚至锦瑟城的木燃。
木燃本在逐鹿王城坐镇,替墨国精锐之师调度粮草,保障墨国赋税与国库稳定。前不久,为了确保墨国平定西南诸国,使自己真正掌握诸国财富,墨白才调木燃来到锦瑟,制订西南赋税之策。
“启禀大王,锦瑟、颍阳、南庭、蜀黍与毒龙交接完毕,墨国大尹府已经派驻官吏入驻,重新调派人手核查人口与土地,确保没有一点遗漏。”
“很好。泰大良,各城守军收编可还顺利?”墨白脸上露出笑容,看着正端详洪臣的泰平。
“袁敏、丰杜、胡彬、杨章与商辩五位城主守将颇为配合,各率本部守军集结于锦瑟城外天鹏川,接受墨国精锐收编。眼下,戎悍将军已经留下一万精锐,交给豪石将军统一指挥,其他士兵与花国各地守军混编,保留了四支两千人驻军,驻扎在花岭、滨水中游、下游以及蜀河下游。”
“韦氏一族如今安顿到了哪里呢?”墨白问道。
“依照大王的安排,姬浊已将韦氏一族请出锦瑟,送到了剑溪镇的剑阁暂住,待将来战事平息,再送韦氏去逐鹿王城。”
姬浊原本是黄沙左军主将,被泰平委以重任,驻防在墨国北境。墨白将离获提拔为青云左军将领,觉得还有些不够,统兵进入锦瑟城之时,便改调宋煜接替姬浊为将,将姬浊任命为花郡郡守。宋煜是宋奇的族弟,据说剑术倒是不错,但统兵之能并不突出。
“很好。据我所知,易教之主孤阳炙就是花国蜀黍人吧!”
“大王说得没错。孤阳炙生活在蜀河上游,副教主吴桐子住在下游,两人家乡相隔不过数十里,只是幼年之时并不相识,而是到了学城才有了联系。至于坊间传言,易教曾经派使节来到花国,想在锦瑟打造易教分坛,这纯粹是无稽之谈。”商仁向墨白回禀,眼睛却偷偷瞄着麦萌,显然心里有些发虚。
“花国旧臣们不必担心,墨白不会计较往事,也不会因为易教搅乱亚夏大陆,就据此殃及花国百姓。说到了易教与孤阳炙,本王倒想知道,他现在到了哪里?”墨白一边安慰商仁等人,一边借机询问麦萌,以坐实花国贵族曾与易教往来。
“启禀大王,帝国时局动荡,与易教暗中倒鬼是分不开的。前些日子,易教在月影山总坛召开大会,所有有身份的教中人都前去参加,所谈是颇为隐密之事,涉及到易教数十万教众的未来。尽管孤阳炙未在昭阳,但是黑马台得到消息,称他与长老院曾有书信往来,早知辛伯父子将被谋杀,亦知大老会将遭到血洗。不过,孤阳炙为人狡诈,又试图取代娥帝,坐上权力至尊血王座,故而没有直接参与,相反调集叉字军精锐,控制了昭阳帝都周围,扬言要入城保护娥帝。”
“孤阳炙狼子野心,实在是花国耻辱。”洪臣等人愤愤不平地骂道。
“黑马台刚刚收到消息,乃是关于勤岭学城的。”麦萌说到此处,似乎有些犹豫,望着墨白与泰平。
“有什么事,但说无妨。”墨白示意麦萌说下去,心中却想着寻不到踪迹的廉华。
如果廉华落到济国或是金亭手中,那么自己可是要有不小麻烦。墨白一边想着,一边端起酒杯,又呡了一口酒。
“易教借与学城论谈之机,派出刺客屠杀学士,导致太学士高维与数百学士惨死,鲜血将学城学府染红。”
“什么?易教竟敢如此大胆?”
“孤阳炙简直是丧心病狂。”
“这个人不除,亚夏大陆永无宁日。”
……
麦萌的话说完,花丛宫大殿一片哗然,众人全都义愤填膺,纷纷指责孤阳炙。
“大王,孤阳炙明知道论辩不及学城,却还派人前往勤岭,可见此事有些蹊跷啊!更何况,孤阳炙会让手下明目张胆刺杀高维,不惜得罪全天下的学子吗?”冷樵平素鲜少言语,此时却突然开了口,令众人不禁面面相觑。
“依冷先生之见,莫非有人栽赃孤阳炙?”
“我认为不排除这种可能。”众人听了冷樵的话,无不陷入到沉默之中。
“无论是不是孤阳炙指使,易教已经是亚夏共敌,墨国立志统一天下,不能不对此事做出回应。”泰平朗声道。
“依泰大良所言,墨国该如何应对?”墨白见泰平表态,忙着询问他的想法。
“臣打算派人前往苦桑城,请申由联络曾向墨国示好的摩罗、倚石、青牛城等城,共同组建一支部队,配合青云精锐驰援勤岭学城,彰显大王平定天下之志,重视学城为世尊之心。”
“学城传承数百年,乃是亚夏大陆圣地,岂可允许易教胡作非为,本王同意大良的提议。至于墨国平定天下,可以说是本王平生之志,誓要在有生之年实现,比肩银夏帝国的庄帝与昭皇。”
“大王英明神武,必将得配天地,成为亚夏大陆的霸主,成为开创太平盛世的大帝。”
木燃跪倒在地上,大声地高呼,带动着其他朝臣一并下跪,向墨白表达敬意。赵皋与曲丰也跪在身后,带着侍从与宫人高呼“大帝”。
“众位爱卿都起来吧!”墨白微笑道。木燃与众人依旧高呼不休。
听众人高呼了一会儿,墨白心里觉得非常满足。他走下宝座,来到泰平的身边,用手将泰平搀扶起来。
“大良,你为墨国鞠躬尽瘁,可谓是本王的第一贤臣,不知道你有何看法呢?”墨白拉着泰平的手,一起站到大殿红酸枝长桌前,神情平静地看着殿内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