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用完饭,又逛一会儿消消食,逛得差不多时,终于逛累,才租辆马车回陈府。
今日陪娘子逛,没有时间去永泰茶楼跟女茶师学习做茶,就当是体验生活。
女茶师说过,做茶的方法基本传授给他,还需多体验生活,将生活的体验融入茶技中,做出的茶会更加高级。
陈浩宇不大懂,不过以此为理由不去找女茶师倒也冠冕堂皇。
马车到达陈府南面离门口不远处时,一群丫鬟装扮的女子排成一排站在大门外。
陈浩宇从马车里探出脑袋一瞧,全是他以前从乡下抢来的。心中纳闷,不是把她们安置在陈家的其他宅子里吗?怎么一个个都跑到这里来?
因担心娘子生气,陈浩宇匆忙间找出理由:“娘子,我突然想起来还要到永泰茶楼跟女茶师学习做茶,要不你陪我一起去?”
千里寻敏锐地觉察出不对劲,也向马车外瞧,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大略已猜到与陈浩宇有关。
“今日逛得累,不必再去学习做茶。不如与我下马车,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已无法避免,陈浩宇只能答应:“娘子别生气,我这就跟你一起下去。”
“看来那些人与你有关?”
从陈浩宇的表情能判断出,外面的人是来找他。
千里寻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起身走下马车。
陈浩宇担心不已,没敢尾随娘子,继续躲在马车里。
千里寻没有急着上前打扰,她想站在原地观察一会儿再做打算。
那些丫鬟一个个长得不敢说花容月貌,也颇具姿色。
千里寻朝马车里小声批判:“好色之徒!”
陈浩宇小声回道:“娘子批评得是。”
王管家带着几名下人从陈府走出来,因着急应对丫鬟们,并未注意到不远处的马车和少夫人。
他来到丫鬟们面前劝道:“大家回去吧,二公子不在府中,即使在也不会见你们,能在陈府当丫鬟已经不错,难道还想登堂入室不成?赶紧回其他宅子去,该干啥干啥。”
丫鬟们纷纷说:
“今日不见到陈公子我们绝不走!”
“他把我们抢来不能就这么算了!”
“就是!不能就这么算了!”
一个丫鬟哭着从队伍中走出来:“呜呜,王管家有所不知,二公子把我们抢来,已将我们……,呜呜,他只顾自己娶娘子,我们往后可怎么办?呜呜……”
许多丫鬟跟着哭起来,陈府外立刻一片哭声。
王管家与几个下人左哄右哄不见成效,干脆站在一旁干瞪眼。
刚对陈浩宇产生的好感立刻去大半,千里寻很想将陈浩宇从马车里揪出来让丫鬟们一个个将他狠狠揍一顿。
毕竟已开始承认作为陈家二少夫人的身份,千里寻警告过自己,往后做事不能太鲁莽。
她向马车里说:“陈浩宇,你要是承认自己是男人就下来,当着我的面将此事解决。”
娘子的话,陈浩宇必须听。何况他要不出面处理就不是男人,以后岂不是要在娘子面前矮半截?
他从车里下来,掏出碎银,给了车夫:“赶紧走,别在一旁看热闹。”
车夫接过银子,已对热闹不感兴趣,把马车赶走。
众人听到赶马车的声音,才向这边瞧来。
还没等王管家上前行礼,众位哭闹的丫鬟一起涌上去,将陈浩宇围住。
作为正主的千里寻竟然被挤到一边。
她心里更不爽,倒要见识一下陈浩宇怎么处理眼前的麻烦事。哼!自己拉的屎,还是自己擦屁股得好!
众位丫鬟哭哭啼啼:
“陈公子,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呜呜……”
“陈公子,你不是说以后会把我放在身边做妾室吗?为何成亲了不兑现承诺?呜呜……”
“陈公子,我把自己都给你了,你要是不要我,我就不想活了,呜呜……”
“陈公子,你既把我抢来,就应该对我负责,否则你抢个什么劲儿啊?呜呜……”
“陈公子,我不图别的,只想跟着你,你可千万不要不管我,呜呜……”
“陈公子,听说二少夫人是只母老虎,你这么久没来找我,该不会是她把你管得太严,呜呜……”
陈浩宇抢来的丫鬟们你一言我一语,加上哭声,搞得陈府大门外甚是热闹。
陈浩宇人被围着,眼睛却看向娘子,担心自己的努力因此情此景而泡汤。娘子的脸色并不好看,却也没要走的意思,她应该是想看他如何解决麻烦。
如何解决?陈浩宇根本不知,除了后悔仍是后悔,总得说些什么。
“别哭了!再哭我可谁都不理!”
这话果真管用,丫鬟们都不再大声哭泣,抹着眼泪小声抽泣。
“都站好了!”
丫鬟们还真听话,整整齐齐站成一排,继续抹眼泪。
陈浩宇指着丫鬟们:“你!你!你!还有你!向前一步!”
被指的四个丫鬟都向前迈出一步。
陈浩宇训斥道:“你们四个本公子一根汗毛未动,凑什么热闹?今日我就把卖身契还给你们,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别在这里缠着本公子。”
四个丫鬟哭起来:“陈公子!求求你留下我们吧?我们已习惯在陈府当丫鬟,回乡下会不适应,呜呜……”
“别哭啦!”
四个丫鬟立刻停止哭声。
陈浩宇接着训斥:“只要你们四个乖乖的,别瞎闹事,留你们继续当丫鬟没什么不可以,但需给我记好了,本公子不纳妾,别再有这种想法,听到没?”
四个丫鬟齐声说:“听到了。”
“听到了还不滚!”
四个丫鬟迅速离开,不再参与闹事。
剩下的丫鬟听到陈浩宇不愿纳妾,伤心不已,可不敢哭出声来。
陈浩宇走到跟前,一脸愧疚,拱手向剩下的丫鬟行礼:“几位,我陈浩宇当初不懂事,冒犯各位。可我已有娘子,又不打算纳妾,只能委屈大家。你们出个价,多少银子我都给,只要断了给我当妾室的想法。”
千里寻心中冷笑道:“哼!有钱就了不起?你以为女子的贞洁能用钱买回来?好色之徒!”
几位丫鬟并不买账,都跪下哭道:“我等已失贞于陈公子,往后没有人愿意再要我们,要那么多银子有何用?还望陈公子把我们留在身边伺候,呜呜……”
陈浩宇用几乎乞求的语气说:“你们还是要银子吧?银子多实惠。”
几位丫鬟坚持道:“我们不要银子,就要待在陈公子身边,呜呜……”
这时过来一辆马车停在陈府外,陈浩东扶着族中的一位长辈从车上下来。
这位长辈与夏老太太年纪相仿,名唤陈陆,在陈家的产业中占有一定份额。陈家选择产业的继承人,他持有重要的一票,而且此人在其他族人中影响较大。
陈浩东从钱塘帮办完事专程将陈陆接来,为的就是让他看到堂弟不堪的一面。
果然不负陈浩东一番筹谋,陈陆被扶着来到陈浩宇面前:“浩宇啊!听说你刚好些,我还替你高兴,又惹下这等事,陈家是指望不上你。唉!家门不幸!以后要好好跟浩东学!”
陈浩宇赔着笑脸:“陆爷批评得对,您快进去,别让这事儿污了您的眼。”
陈陆叹口气不再说话。
陈浩东装作关心的样子:“要是处理不了,交给大哥,不就是银子的事儿。”
陈浩宇说:“东哥,还真不是银子的事儿,你赶紧扶陆爷进去,我自己的事儿自己处理。”
千里寻没见过陈陆,对方留着山羊胡,看上去年纪不小,陈浩宇还称呼他陆爷,应该是位有身份的长辈,作为陈家二少夫人,不能失了礼数,便上前拜见:“陆爷,晚辈这厢有礼。”
陈陆将陈家二少夫人上下瞧一遍,没好气地说:“浩宇与你订亲我老大不乐意,可我做不了主。你既嫁给浩宇,应该尽做娘子的职责,他遇到此等事,你却站在一旁看热闹,成何体统?浩宇娶了你,更别想继承陈家产业!”
陈浩东窃喜不已,扶着陈陆往府内走。
千里寻最讨厌这种什么都不了解,胡乱批评人的长辈,见到必然要怼回去:“陆爷留步!”
陈陆停下来,转过身:“二少夫人有何指教?”
千里寻走上前,继续行礼:“指教谈不上,陆爷刚才的话晚辈听着甚不顺耳,需辩解几句。”
“你这晚辈,不想着处理自己夫君惹下的丑事,还想跟长辈辩解?实在可笑,我可没工夫听。”
陈浩东扶着陆爷继续向府内走去。
千里寻大胆挑衅道:“陆爷刚说自己做不了主,看来你在陈家族人中并不重要,又何必倚老卖老?作威作福?一见面毫无道理批评晚辈?”
陈浩东更是开心,弟妹实在给力,竟然敢得罪手中握有重要一票的陆爷,设计逼浩宇娶她此时算是起到良好的效果。还需故意装作好意帮忙说话的样子:“陆爷,弟妹不懂事,您老别跟她计较。”
陈陆被成功气到:“她既不懂事,我更要替陈家好好教育她。”
陈陆彻底转过身:“我早听说你厉害,果然脾气不小,我倒要听听你如何替自己辩解。”
陈浩宇担心娘子吃亏,满脸堆笑地解释道:“陆爷,您错怪我娘子,她是要管来着,我不让,自己惹的事儿怎能让娘子替我擦屁股?否则别人会笑话我不是男人。”
“以为我不知?跟你爹一样天生怕老婆,一心维护自己的娘子。从现在起,你靠边站,不准说一句话,我只听她说。”陈陆指着那几个丫鬟,“老实跪着,不许哭出声来!”
丫鬟们吓得更是忍住哭声。
陈陆又指着王管家和几名下人:“你们几个好好站在这里,一个都不许进去替她找帮手,听到没?”
王管家很为难,不敢说一句话。
陈陆面向二少夫人:“浩宇的娘子,该你说话了。”
千里寻早已等不及,一肚子话给他准备着:“陆爷既不愿我嫁给陈浩宇,为何当初不出面阻止?您作为长辈应该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我也做不了主,嫁给陈浩宇不是我的错,现在却拿没有意义的话来批评我,实在毫无道理可言!”
陈浩宇心中难过,难道娘子还认为嫁给他是一种错误?他看看跪在地上的丫鬟,如此看来娘子嫁给他的确是错误的,乔文仙和仪王从来没做过此等事。
陈陆辩解道:“我已说过,我做不了主,难道你白白长了一双耳朵?”
“依晚辈看,不尽然,以陆爷的年纪和说话的口气在陈家族人中地位应该不低,否则堂兄也不可能请您来,又是搀又是扶的。”
千里寻怼人的话中多少有些奉承的意味,说得陈陆面露自豪。
“你这晚辈倒也有些眼色,即使我在族人中地位不低,可浩宇娶媳妇的事我也不好参与,才让你这么顺利嫁到陈家。浩宇本来就跟浩东没法比,你这一嫁更是令他与陈家的产业毫无瓜葛。”
陈浩东刚慨叹过弟妹厉害,能从他又搀又扶看出陆爷的地位。陆爷的话又令他兴奋不已,弟妹最厉害的还是帮了他,呵呵……
陈浩宇忍不住又替娘子说话:“陆爷说的不对,我娘子无可挑剔,是我的问题,我不争气,还好陈家有东哥。”
“无可挑剔?哼!她的问题大了!陈家产业继承人的条件里有一条规定,继承人娶的娘子必须出自清白人家,贤良淑德,名声要好。而你这位娘子不仅和离过,去年满城人议论她难道你不知?”
陈浩宇此时更加悔恨,不该散播娘子的谣言,最终害人害己。还好他对陈家产业没有兴趣,害己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害得娘子被人诟病。显然陆爷并不知道他是散播谣言之人,不如当众承认,也省得他怪罪娘子。
“陆爷,去年的谣言是我让人胡乱散播的,我娘子根本不是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