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马车可真颠,哪有坐汽车舒服?”毛辣子扶着车厢里的青铜柱抱怨道。
“别抱怨了,大小姐,这算是古人的高级交通工具了,相当于现代的奔驰呢!”眼镜说。
“今天真够险的。白狐裘,夜明珠,豪华马车,再配上眼镜兄弟这一副文质彬彬,玉立亭亭的大家公子的样儿,要不是我这声鸡叫来的及时,恐怕还是出不了城。”馋猫心有余悸地说。
另两人赞同地点点头。
马车加快了速度,路面不平,加上花皮不熟练的驾车技术,颠簸得十分剧烈,三人再顾不上说话,拼命抓紧围栏,即便如此还是被颠得七歪八倒。
一路向东,奔驰了近半日,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眼镜从车厢里探出头来。
“不对劲呀,”赶车的花皮皱着眉说,“这是怎么回事?”
眼镜,毛辣子和馋猫跳下车来,只见眼前是一片荒凉的原野,荆棘丛生,杂草遍地,极目四望没有庄稼田地,更无村落人烟,夕阳黯淡,不远处的一棵枯树上栖着一只老鸦,“呱——呱——”地叫着。
“我们是在东门外的大道旁和二傻他们分手的,记得大道两边都是田地,按理说我们现在就是回到了当时分手的地点,可是现在……”花皮望着这片荒地心中疑团丛生。
“会不会走错了路?”馋猫问。
“不会。”花皮对自己的方向感很自信。
“难道……”“呀——”眼镜正要说话就被毛辣子的惊叫打断。大伙见她手指前方,满脸惊惧。
向前望去,看见荒草丛里露出一截白骨,花皮和眼镜壮着胆子前去察看,发现草丛深处有好些骸骨,横七竖八地散落在荒草丛里,有的旁边有生满铜绿的兵戈,有的肢骨残缺,只剩下一条腿骨或手骨。显然这里曾经是战场,很久以前发生过激烈的战斗,虽然血迹已被黄土掩盖,破碎的肉体已经野兽虫蚁啃食干净,但森森的白骨和沉沉的兵器都在诉说着战斗的残酷惨烈和被人遗忘的悲伤。看到这样的景象,众人心里都倍感凄凉。
一阵风过,传来远处嘈杂的人声,他们抬头一看,只见南边尘土飞扬,奔来了一大群人。
“糟了,追兵来了。”
“快上车!”花皮向马车奔去,蹿上车座,掉转马头,正要举鞭策马,忽听眼镜喊道:“这不是秦兵!”他忙探头向后看去。
“好象是难民,扶老携幼的。”毛辣子说。
“不错,连锅碗瓤盆都带着,肯定是难民。”眼镜肯定了毛辣子的推论。
“你们看,人群里那个瘦老头在指手画脚地干什么?”大家顺着馋猫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又高又瘦的老头拦住人群,好象正大声地说着什么。无奈人多声杂,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
“走,过去看看。”花皮催动马匹向难民们走去。
走到跟前,就看见一个魁梧壮汉怒目而视,大声喝问那黑衣老头:“你干什么?你不知道楚军就要杀过来了吗?耽搁一刻就有多少人要丧生铁蹄之下?!”
那老头瘦瘦高高,面庞黧黑,高鼻深目,一脸沧桑,他向着人群大声说道:“大家不用害怕,楚军是不会打过来的。我即刻出发,去往楚国说服楚王。公输班是我的老朋友。这回不知被什么鬼迷了心窍,竟怂恿楚国来攻打宋国。他的底细我还不清楚?他能攻,我能守,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打仗就这么回事。如果凭我的三寸不烂之舌还说服不了楚王,我也留了一手。我已经把我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了我的大弟子禽滑厘,他现在已在帮助你们的军队打造守城的器具了。大家放心回去吧。”
老头的话很让人信服,人群中有人认出了他,“哦,他就是墨子。”
“大名鼎鼎的墨翟就是他呀,貌不惊人嘛。“”又黑又瘦,活象个老乌鸦,难怪叫墨子。”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但吃了这颗定心丸,不少人都放下了心,开始往回走。
“战争,可厌的战争!”墨子望着渐渐散去人群感慨着。
“战争固然可厌,但无端挑起战争的人更可厌。”眼镜插了一句。
墨翟转过身来,将眼镜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夸赞道:“小伙子,不错呀。一语中的。你是哪个学派的?”
“我……”眼镜愣了愣,“我没学派。”
“怎么会没学派呢?听你谈吐不俗,见解高明,定是投过师拜过艺的。”墨子道。
“哼,有啥了不起。这句话就让你这老头儿大吃一惊,那我给你来个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定让你惊讶得下巴都掉到地上。”馋猫虚荣心作祟,在一旁清清嗓子,开了腔,“战争有什么可厌的?”
墨子并没有惊讶得下巴掉到地上,只冲馋猫微微一笑:“小伙子,你年纪还小,这些事不问也罢。”
“哎也,这话说得反被他当成的无知毛孩子了,不行,”馋猫心里一寻思,也冲着墨子一笑道:“老夫子,你说战争可厌可恶固然有理,那是因为战争必死人,必流血。可是你盲目地反对战争也是错误的。战争也有正义非正义之分。正义的战争,如保家卫国,驱逐强寇,这些也是应该反对的吗?况且人类的进步也是和战争分不开的,正是在战争中强国吞并了弱国,大国吃掉了小国,这才促进了民族间的融合,才推动了社会的发展……”
“乱谈!战争怎么会发展社会?荒谬至极!“馋猫照搬书本的套话还没背完,就被墨子打断了,”你没看到刚才那扶老携幼妻离子散的逃难景象吗?万户失所,十室九空;尸横遍野,白骨成堆;田荒地芜,杂草丛生;阴风阵阵,墓冢累累;这一切都是什么造成的?战争。铁甲裹身,万里从征;刀林箭雨,非死即伤;兵士舍命,将帅贪功;王者招疆,百姓何辜?这一切又是什么造成的?战争。对这些我们能无动于衷吗?不能。所以我墨子主张非攻。你说社会进步靠战争,我告诉你,错。战争只能征服人的肉体,征服不了人的心灵。战争只能得到土地,而不能得到民心。我们应该用爱心,以心换心,将心比心。兼相爱,交相利。用博大的爱心去爱天下人,而人们也会用他的爱心来回报你。试想天下人人都相亲相爱,那么哪里会有什么贪欲?还有什么争斗?有什么国家?有什么军队?到那时候普天之下莫非一家,世界可谓大同……”墨子说得慷慨激昂,口沫横飞。
“墨老师讲得太好了,大家给点掌声。”眼镜带头鼓起掌来。
“噼噼啪啪”响起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
“不敢当,不敢当。”墨子谦虚着,突然想起了什么,“糟了,在这儿耽误了这么长时间,我还得赶去楚国郢都呢!”说着要走。
“咱们一起去。乘马车比步行快。”花皮说。
“好!”墨子欣然同意。
于是,五人一道赶往楚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