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了住处,八戒也没有马上去接高翠兰,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栽树。
山洞以前是蛇精的巢穴,洞口周围长年毒雾弥漫,连草都不长,更不要说树木了。现在蛇精死了,洞口周围不再是不毛之地,长出一些小草,小草遮挡不住新建起来的大仙府。八戒不想让自己的大仙府显得太招摇,引人注目,他决定在大仙府周围栽些树木,用树木把大仙府隐藏起来。另外,河堤上也不能光秃秃的,没有树根固定泥沙,时间长了,河堤容易因河水冲刷而垮掉。
在动手栽树之前,八戒做了规划:大仙府周围以果树为主,栽些桃树、李树、杏树、枣树、梨树、海棠、石榴等。大仙府院子里的空地上栽种葡萄,夏天他和高翠兰可以在葡萄架下纳凉,秋天葡萄吃不完,可以酿酒,八戒很喜欢葡萄酒。河堤上以栽种柳树和各种花树为主。小树长起来以后,到了春天,河堤上花红柳绿,让人看了赏心悦目。另外,七绝山不能只有柿树,也应该栽些其他果树,不过,眼下还没有功夫做这件事。
规划好之后,八戒白天四处奔波,寻找树苗,晚上栽树。两天后大仙府周围的空地上和河堤上都栽上了树。
第三天,八戒检查一遍他栽下的树苗,他发现树苗高高低低,大小不一,而且有些树苗的叶子蔫了,好像没有成活。为了让这些树长得整齐些,让蔫了的树活过来,八戒变出两只水桶,担水浇树。浇灌之前,他在水里放了些观音菩萨赠与他的甘露,小树多浇一些,大树少浇一些,为的是让它们长得大小差不多;蔫了的树也多浇一些,保证它们都能够成活。
浇完了新栽的树苗,八戒看了看一到白天就变成古树的十个弟子,心想,已经给他们浇过两次甘露,第一次让使他们枯木逢春,第二次使他们一夜之间就在七绝山扎下了根。不知道再给他们浇一次会有什么效果。若能缩短他们从树到人的修炼过程,那可太好了!还有很多甘露,不妨顺便也给他们浇一些,即使达不到缩短修炼过程的目的,估计对他们不会有什么害处。想到这里,八戒又担来一担水,在里面多放了一些甘露,他把两桶水全部浇灌到十株古树的根部。
已到戌牌时分,往常到了这个时辰弟子早就变成人,到宅子里修炼,可今天却什么动静也没有。八戒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会儿,到了子时,八戒沉不住气了,以为浇多了甘露,弟子们承受不了,出现了意外。于是来到院外,观察十株古树,并没有发现异常,可他不明白十个弟子今晚为什么没有变成人。八戒又观察了约一个时辰,这时只见那株已经一千八百岁的古松从树梢开始发生变化,树梢一点儿一点儿变成球形,很像是人的脑袋,接着所有的小树枝合并成了两个粗大的树枝,很像是人的胳膊,同时接地的树干下半部一分为二,很像是人的两条腿。突然间这棵变异的古树不见了,大弟子十八公站在八戒的面前,弓身对八戒施礼,嘴里说道:“师父,这么晚了,你老人家为什么不进屋休息,站在这里干什么?”
“还不是因为这么晚了你们没变成人,我放心不下。”八戒说。“白天给新栽的树浇水时,兑了少量的甘露。后来顺便也给你们浇了些兑了甘露的水。到了往常你们变成人的时辰,你们一个也没有出现,我以为是给你们浇水时甘露兑多了,你们承受不了,好心办了坏事,心里甚是着急,所以到外面来看看你们是不是有什么异常。你们今晚是怎么回事,这么晚了才变成人?”
“多谢师父又给我们施用甘露。”十八公说:“白天我没什么特殊感觉,可是天黑以后,我就有了知觉,觉得有一种甘甜的东西,源源不断从脚下涌入到身体里,到了身体里以后就变成了“气”,在身体里往复循环。每循环一周,我就觉得功力增加了很多。身体仿佛也不听我支配了,不由自主地吸收那种甘甜的东西,想变成人也变不了,我只好听天由命。后来渐渐地脚下没有甘甜的东西涌入身体了,我这才变成了人。现在想来,从脚下涌入身体内的那种甘甜的东西,一定是师父浇的甘露。”
就在八戒和十八公说话的时候,其他九个弟子先后出现在八戒的面前,各自向八戒讲述今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情况。
听弟子们讲完,八戒说:“你们全都安然无恙,我也就放心了,你们赶紧去修炼厅修炼。”
在修炼厅里,听大师兄说白天师父又给他们施了甘露,弟子们你一言我一语感谢师父。八戒好不容易才让他们安静下来,开始向他们传授修炼之法,一直传授到后半夜才离开修炼厅,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弟子们则留在修炼厅里继续修炼。
每二天早晨醒来时,八戒发现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他牵挂着新栽的树,不知浇了甘露之后效果如何,便急忙下床,来到院子里。院子里新栽的葡萄,不仅长出了绿叶,因为没有搭葡萄架,葡萄藤爬满了院子。八戒又拉开院门,在院门打开的一瞬间,他顿时惊呆了,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片繁花的世界。这几天栽的果树苗全都长成大树,有的高度已经超过大仙府的屋顶,所有的果树一夜之间都开了花。大仙府周围繁花似锦,花香扑鼻。这种现象在自然界中是很难见到的,因为各种果树开花的时间不同。正常情况下,粉红色的杏花开得最早,白色的李花紧随其后,海棠和山楂开花则比较晚。可是大仙府周围的果树却同时开花,这是浇灌了观音菩萨的甘露的结果。
八戒喜不自胜,心里暗暗感激观音菩萨。他穿过大仙府周围一夜之间形成的果树林,来到草甸边上,看见河堤上的柳树和果树也都长成了大树。柳树抽出嫩绿的枝条,果树开出白色、粉色和粉红色的花朵。远看犹如一幅优美的山水画。八戒不由赞叹道:“太美了!就是仙境也不过如此。”这时他想到了高翠兰,心想,应该马上把翠兰接来,我们一起享受眼前的美景。
八戒把目光从远处收回来了,觉得周围好像少了什么。这时他才注意到那十棵成精的古树不见了。怎么回事?弟子们平时白天都是要变回古树耸立在山洞周围,今天怎么一株也不见了。八戒急忙去了修炼厅,推开门一看,十个弟子仍然盘腿端坐在鼓形椅子上,两手放在大腿上,掌心朝上,拇指与中指搭在一起,闭目凝思。
眼前的景象让八戒大吃一惊,太阳都升起来了,弟子们怎么还在这里?
八戒的脚步声惊动了弟子们,他们每人吐出一口气,然后睁开眼睛。见是师父,十八公问:“师父这么早就起床,找我们有事?”
八戒说:“早什么早,太阳都升起来了,你们怎么还在这里修炼?”
“有这等事?”孤真公说,“以前一到黎明,我们的身体就会变得麻木,这时我们必须变回古树。今天太阳都升起来,怎么一点儿感觉没有?”
其他几个弟子也觉得奇怪,今天怎么没有感觉。八戒想了想,说:“我寻思一定是观音菩萨的甘露产生了神奇的效力,缩短了你们从‘树’到‘人’的修炼过程。看来你们已经完全变成了人类,以后你们就不是妖怪了,是真正的人。”
弟子们一听全都跳到地上,高兴得手舞足蹈,杏仙竟然情不自禁地在八戒的脸上亲了一口。羞得八戒脸像块红布。八戒知道,除了四个年长的男弟子读过几本诗书之外,五个女弟子都一个大字不识,根本不知道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之类的古训。杏仙亲他不过是高兴时天性的流露,所以也没有太在意。
待师弟师妹们安静下来之后,十八公说:“我等能有今天,多亏了师父,靠我等自己修炼,就是再修炼几百年也未必能完全变成人。我等也没有什么可报答师父的,就一起给师父磕三个头吧。”说完他带头跪下,其他几个弟子也都跟着跪下。十八公说:“多谢师父!”
“我为你们做的事都是我这个当师父的应该做的,不必行此大礼。”说完八戒把弟子们一一拉起来。弟子们都站起来后,他接着说道,“现在你们已经完全变成了人,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可以汲取甘露,以后我也帮不上你们,修炼全靠你们自己了。”
杏仙说:“师父能帮我们提前由树修炼成人,我们已经感激不尽,不敢再奢望其他,以后我们一定要认真修炼,决不投机取巧,争取早日修炼成仙。”
这时八戒想起了什么,说道:“你们完全变成了人,不能再靠吸取阳光雨露维持生命,只有像人那样吃五谷杂粮才能活下去。山洞里存放着驼罗庄的人送给我的干粮,你们都试一试,看看能不能吃下去。”说完八戒拿出干粮,分给弟子们每人一个馍馍。
八戒的弟子们第一次食人间烟火,虽然都是些干巴巴的馍馍,没有汤水,却也都吃了下去,没有什么不良反应。这说明他们也和正常人一样有了五腑六脏,可以食五谷杂粮了。八戒甚为高兴。
杏仙问:“师父,以后我们也要像你老人家一样,每天吃三顿干粮吗?”
八戒说:“怎么能总吃干粮?现在房子盖好了,有住的地方了,今天我就去把你们的师娘接来,她做的饭菜美味可口,可比这干粮好吃多了。”
杏仙问:“你走了我们怎么办?”
八戒说:“你们自己修炼。我两三天就回来。”
十八公问:“师父,你走之前还需要做什么,我等可以帮忙了。”
八戒说:“你们昨晚修炼了一夜,白天应该好好休息。自从你们有了自己的房间,还没有在自己的床榻上睡过觉,今天可以好好享受一下,好好睡一觉。以后你们也要像人类那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夜里修炼,不要超过子时。欲速则不达。白天闲暇时,你们几个识文断字的,要教教不识字的师弟师妹们,识字以后就可以越来越聪明,对你们修炼有好处。”
“我们一定按照师父说的去做。”十八公说。
“在你们休息之前,我带你们出去看看白天外面是什么样。”
说完八戒带着弟子们走出大仙府。
在大仙府外,八戒的弟子们第一次看到明媚的阳光和生机勃勃的大千世界,他们又是一阵欢呼。
弟子们虽然第一次以人的形象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除了觉得阳光有些刺眼外,没有其他不适的感觉。身边的美景让他们兴奋不已,谁都不肯去休息。八戒好不容易才把他们劝回府里。
在回高老庄接高翠兰前,八戒还有几件事要办。他先带着银子去县城的集市为弟子们买来衣服被褥和各种生活用品,然后去驼罗庄交砖瓦和陶器钱。后生们送砖瓦时,八戒要给他们钱,他们死活不肯收。不交这笔钱八戒寝食不安。
八戒带上银子来到驼罗庄。现在的驼罗庄,景象与前几次来大不一样。村子里的野草已经清理干净,东倒西歪的房子都已修好,很多人家苫了屋顶,抹了墙面。现在正是清晨,家家户户炊烟缭绕,不时传来几声鸡鸣犬吠。
八戒来到李老汉家。李老汉一家对八戒感恩戴德,热情招待。八戒拿出几锭银子,让李老汉转交给为他烧制砖瓦和器皿的人,并转达他的谢意。李老汉说什么也不肯收,说那是全庄人的一点儿心意。八戒只好把银子硬塞进李老汉手里。
李老汉的儿子问:“大仙的房子盖好了吗?庄子里的后生们都要去看看大仙是否已经盖好房子了。”
八戒说:“房子已经盖完了。”
“大仙一个人这么快就盖完了房子?”李老汉的儿子带着怀疑的口气问。
八戒说:“真盖好了。不信你可以和庄子里的后生们去看看。不过这几天我不在家,要回老家接我娘子。”
李老汉儿子说:“等大仙回来,我们一定去看看大仙的宅院。”
李老汉儿媳说:“大仙的宝眷接来以后,我们一定要前去拜望。”
八戒说:“我家娘子来了以后,免不了要经常来贵庄叨扰。”
李老汉儿媳说:“但愿大仙夫人能经常来。”
和李家的人闲聊一会儿之后,八戒告辞,回七绝山。路过稀柿衕时他停下来往山谷里观看了一会儿。自从把那里的污秽清理干净,原来山谷间被堵塞的道路已经畅通无阻,路上已经有了行人。现在七绝山一带已经闻不到一点儿臭味。接来高翠兰以后,他们就可以这里安居乐业了。
电话:13732822240 微信:332144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