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玄赫,圣九洲刚刚继位的新一代帝君,从此九州之内万千生灵皆为我的子民,每一寸土地乃至每一粒沙尘皆为我所有。
昨日我收到来自兰若洲的线报——四个字“飞雪迎君”,我知那个我一直在等的人就要来了。
此刻我站在圣九洲宫城至高处——云霄殿,从这儿可以远眺到太阳的光辉洒满整个圣九洲宫城的殿宇楼阁,每一阶玉阶,每一片玉瓦,每一块玉砖,每一颗水晶,它们折射出金色的如粼光晕。
我清楚的记得,那个我一直在等的人曾与我并肩站在云霄殿上,她纯纯烂漫地唤着我“玄赫哥哥”,对我说“哥哥,从这儿远望,整个宫殿都被太阳的光芒所笼罩,好暖。哥哥,你说,这个世界上有没有一个地方可以一直这么温暖,如果有这样一个地方该多好”。
我一直想告诉她,会有这么一个地方,被光与暖所包裹,永远没有黑暗,永远没有寒冷。今天,她快来了,就要来了,我等着等着……
大约十三万年前,那时的我恰是二十万岁,也就在那一年,以圣九洲军士为首,率领其余八大洲的将领兵马与夜灵族大战。回首过去,从我出生到我二十万岁生日那天,我可以说是被父帝全方位保护的。父帝说,我和我的母后是他穷尽半生才真正拥有的至圣的宝,是他至珍至惜要用余生全力守护的人。在我的记忆中,父帝说到也的确做到了,自父帝立母亲为后以后,再未纳过其他侧妃,可是这与我在多年后从他人口中所听到的父帝截然不同,而我出生以后除了父帝与母后以及他们所信赖的人,其他人未曾见过我。父帝说,他怕权利的斗争伤到尚还年幼的我。
直到临近我二十万岁生辰,父帝决定为我举行加冠礼,并邀请圣九洲的各大王公贵族以及八大洲的王君子女前来参加。
“吾儿,你可知我为何要让各洲王君子女参加你的加冠礼”父帝问我。
“恰逢与夜灵族的大战,父帝是想手握更多钳制各洲王君的筹码”我答道。
“吾儿,你猜对一半,为父也想看看,谁是真正信任,真正忠心于我这个帝君的。”
“吾儿啊”父帝放下手中的笔“王权的路上,要放下很多,要遗忘很多,有时候不是你自己想放下,想遗忘,而是你必须放下,必须遗忘,太阳就要西下了,你也该经历一些事,也到了你该学一些本领的时候了”。父帝的视线落在了云霄殿外的夕阳余晖之上,良久良久。案桌的白色纸上是父帝刚刚提笔写下的七个字“唯有香殒独翠柏”。
二十万岁的加冠礼大典上,最先献礼的是圣九洲的王公贵族,接着是其余各洲的王君子女。王君子女中第一个献礼的是凌彻洲的公主,她着一袭淡蓝的衣裙,剔透如琢的肌肤让人感慨不愧为凌彻洲的公主,大概只有凌彻洲的冰雪才能洁白的如此晶莹,然后孕育出这般动人心魄的女子,深蓝的眼眸让人联想起冰雪之中似天之镜的湖水,又似海天交接处的那抹蓝。
“吾乃凌彻洲公主凌罗,今日代表凌彻洲王君与所有子民特来恭贺殿下,并奉上用稀世鲛人泪所炼制的丹药三颗”凌罗公主将一个白色玉瓶交于旁边的宫人,接着说道“此丹药所用的鲛人泪乃数百万年前,凌彻洲与鲛人族大战中,从鲛人族族长处所获,此丹药不能治病,不能延寿,不能保青春”。
说到这里时,殿内已有人窃窃私语,或双眼直勾勾盯着凌彻洲公主手中那白玉瓶,急切的想知道这也不能那也不能的丹药究竟有何奇妙之处。
“它只有一个作用,能保入'临魇之境'者不被幻想所迷惑,清醒入境,自在归来。”
这句话说出之时,四下一片安静。世人皆知,临魇之境——凌彻洲最神秘的地方,入境者皆无返,百万千万年来一直被视为关系着整个凌彻洲安危的命脉之地,亦是凌彻洲最后的一道防线。
凌罗接着说道“此丹药存世仅七颗,如今凌彻洲愿献于殿下三颗,亦是表达我凌彻洲的一片赤诚之心”。
大殿之上的父帝见此献礼,发出感叹“我与你父王相识,算起来已五十万年有余了,而凌彻洲作为圣九洲的番地也有二十余万年,这么多年,我们一同竭力,方有了今日的繁荣与共,一片昌隆”,父帝略微顿了顿,又直了直自己前倾的身子,关切地问道“前阵子,听闻你父王身体欠佳,不知近日可安好了些”。
“多谢帝君关心,父王的身子已恢复的差不多了,帝君的殷殷关怀之心我定告知父王”。
接下来献礼的则是西异洲派出的子若殿下,打眼看去他并无特别之处,而细细端详则发现他的腕上戴着夜灵族男子所特有的荧血环。荧血环,相传炼制此环需在男婴刚出生时,便采集作为夜灵族族人一方的母亲或父亲的血液,将其与男婴的鲜血进行融合,再借助夜灵族代代相传的秘术进行炼造,最后再在血月之日为男婴佩戴。能戴上荧血环的男婴才能成为真正被夜灵族族人所认可的血脉,而能带上荧血环的男性,非有破族规之举,则不得被族人所杀。看来外界所传的子若殿下其母为夜灵族族人的传言并非虚言。
“西异洲所献上的是用特选的百种宝石所染制的百色灵线绣出的九洲图,同时图面又辅以精选的千种宝石进行缀饰,献上此图亦愿殿下与九洲山河似日月星辰熠熠生辉。”
子若殿下说着,一旁的宫人们则小心翼翼地打开那幅九洲图,在那幅图呈现到不到三分之一时,已开始有人不住地点头对其构图精美生动表示肯定,当展开到一半时,众人齐齐发出啧啧称赞声,当全图现于众人面前时,全场众人震惊之象,用“鸦雀无声”,“目瞪口呆”八个字形容亦不为过。只见兰若洲的洲图内,朵朵兰花跃然图上,馥郁芬芳,花香袭满全殿,迎面飘香;凌彻洲内冰川冰河山河分明,银装素裹;北域洲内万千天马奔腾嘶鸣,似欲穿破这丝绢画布奔入殿内,踏破这层层殿台楼阁;南域洲内奇兽灵动,腾空入海,惟妙惟肖……整幅图所呈画面颇为奇妙壮观。
父帝与母后不禁几乎同时叹言“西异洲的匠人们真是心思奇巧,手法细腻,技艺了得”。
随后北域洲献上经过灵训数十万年的天马,东异洲献上赤砂琉璃像……
最后献礼的是来自兰若洲的公主,诸位王君子女中最最不引人注目的是她,最最夺人眼目的也是她。说实话,论长相她并不漂亮,用“平淡无奇”四个字形容也毫不为过,若凌罗给人的感觉似琼浆玉液,那她则似一脉山泉。论穿着妆扮,着一身纯白的衣裙,而她的全身上下唯一的装饰是插于发上的那支上好的白玉发簪,若不是衣裙上有那用银线绣出的几朵梅花能让人知晓她是兰若洲的公主,谁能猜到她公主的身份呢。同时她的周身无不透着一种气质——“冷”,凌罗的“冷”是一洲公主的身份所带来的傲气与不可令周遭旁人所亵玩的尊贵感,而她的“冷”是一种清冷孤寂,大抵就是漫天冰雪的荒原上唯一的梅树上那独有的一朵梅花,好生寂寥。
“我乃兰若洲公主安素,今特代表兰若洲王君献上火莲凝露两瓶,此火莲凝露乃取自兰若洲修灵殿内90万株睡火莲,每30万年萃取一次其灵力精华,历经千万年方有这两瓶凝露,其一滴便可解百毒还可助益于入定修为,今特献于殿下,恭祝殿下加冠礼成”。
只见安素公主双手捧着一个镶嵌有紫玉莲花的金匣,然后将金匣轻轻置于身旁宫人的玉托之上。
“赫儿,前几日听你提到你近日大定遇阻,看来兰若洲今日献的火莲凝露正可为你所用”母后说道。
“那以后若是在用火莲凝露过程中有不懂之处,还望安素公主多多指点,我在这里先谢谢王君和安素公主了”我望着立于云霄殿中央的这个清素女子。
“实在不敢当,能解殿下之难亦是兰若洲的荣幸”她的声音轻柔缓缓似山间的溪水潺潺,与凌罗公主似珠玉般的清脆明快截然不同。
她到底是怎样的女子。九洲之内八位王君的子女几乎我都有所耳闻并知晓其大概情况,尤其是势力较为强盛的凌彻洲,西异洲,南域洲,兰若洲,可来自兰若洲的她,我之前却并没有听闻过。且不知为何,我内心对她的好奇之心越发的强烈,大抵是因为她与我平日所接触的王室女子有所不同吧。
次日,我早早地便来到了尚勤苑,我知道到在这里我能找到答案。果真如我所料,我来不一会儿,言则君便来到了尚勤苑。言则君,父帝最信赖的臣子,也是父帝为我亲选的老师,历经圣九洲三代帝王,之前曾欲离开朝堂去过日日寻仙友论经典的逍遥日子,奈何父帝不准却又拗不过他,只好允他单单做我的师父,得空之余在尚勤苑整理典籍即可。
“今日二殿下来我这尚勤苑是又要找哪本孤本呢”师父刚踏入尚勤苑大门,见我在苑内等候,便开始打趣道。
“师父真是了解学生,我就是喜欢搜集这些孤本,即便它是残本我也甚爱,越是这稀有的,方才越能有所获”我拱手向其行礼说道,然后又补充道“只是学生今日前来,不是来寻典籍,而是来寻故事的”
“哈哈哈哈,我这儿的故事话本也有不少,不知我们的二殿下要寻的是哪一本话本,二殿下还是来我这个老生的屋内慢慢找吧”说完带着我来到父帝为他特设的修撰室,避开了旁人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