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右护法,说道:“喝吧,这一车喝完,我管你叫大人。”
“我也没寻思这个老登……按车喝啊!”右护法心虚的低下了头。
沈亏笑着问槐王:“喝不完能存酒不?”
“什么水平啊,靠存酒在阴间你还咋混啊?”
左护法扭着左半边屁股走到车旁,嘎吱一声,拽开了车厢,随即抱了两箱啤酒,走回我身边,对着右护法说道:“我和大人一人一箱,剩下的你和沈哥分了吧。”
我欣慰的看着左护法,孺子可教也!
小安宁极有眼力见的从右护法身上爬了下来,奶声奶气的说道:“耶!宽叔叔,这一车都是你的了!我去帮你拿酒。”
槐王笑着道:“还是这个小不点有魄力!”
砰!
槐王直接用枝条开了一瓶啤酒,瓶盖崩飞的瞬间,直接被他用脚指头夹住了。
“忘川啤酒厂越来越差劲了,开盖都没奖了……来,走一个。”
槐王说完,便举起了巨大的酒瓶,从这一刻起,一场史无前例的往死喝酒局,正式开始了。
槐王几瓶酒下肚后,头顶开始冒出幽幽绿光,似乎是……发芽了。
酒鬼诚不欺我,酒真的能治百病。
两个时辰后,左护法被沈亏拽去陪酒,九死一生的坐在啤酒堆里,槐王已经有些醉态,而我则是最清醒的一个,我亲眼看到右护法在悄悄解开裤腰带,对着槐王的脚丫子就开始放水,还美名其曰:给他施施肥。
沈亏直接竖起大拇指,赞叹不已。
三个时辰后,槐王讲起了他的伤心往事。
“清风山顶,日照崖畔,槐柳相伴三百年……她是我的白月光,我叫她柳妹,我们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花前月下……”
听了这话,沈亏和左右护法强忍着醉意,竖起耳朵听得那叫一个仔细,不过槐王说到这就停住了。
我提醒道:“继续啊,说话说一半,可不符合你的风骨啊!”
槐王摇头摇头,道:“哎!后来我出轨了……”
沈亏瞪大了眼睛。
左护法不敢置信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右护法脱口问道:“你一棵树,你拿啥出轨啊?”
“说的是啊!可有什么能够拦住一颗出轨的心呢……我精神出轨了。”槐王继续曝着他的瓜。
槐王从头发里拿掉了小安宁刚刚做好的鸟窝,叹息道:“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冬日午后,我风华正茂的发丝已经变得光秃秃,漫山遍野的大雪把我的脚丫子都冻麻木了……阿梅就是那时候闯入了我的视线,她发髻上满是梅花的馨香……”
沈亏忍不住问道:“梅树啊?”
“你很聪明,这都能猜得到!”槐王毫不掩饰的夸赞道。
我实在忍不住了,强压着嘴角的笑意,问:“我一直很奇怪,你一棵老槐树,怎么就成了鬼王了?居然还能谈恋爱?你们树谈恋爱也能相互奔赴吗?”
听到我的话,槐王顿时面露痛苦之色,声带哭腔的说:“你更聪明,都能猜到下文了!”
“快快……你一会讲完再悲伤。”我急迫道。
“你们人类可真无情!”槐王恨恨的说道。
八卦之心附体的我,当即自罚了一瓶。
“我和柳妹在清风山生长了三百年,是方圆百里有名的模范情侣,可是,这一切都在阿梅出现后,被打破了……”
我疑惑的问:“你们那个时候就成精了?就能漫山遍野的溜达了?”
槐王摇了摇头,解释说:“没有,阿梅那时刚在我旁边长出来。”
右护法鄙视的的嘟囔了一句:“老树吃嫩草……”
“一直到那个冬天,阿梅的香气铺满了整个清风山,那时柳妹正好在沉睡,我一时孤单寂寞,就情不自禁的问出了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句话。”
左护法迷迷糊糊的问:“啥话啊?让你这么后悔?”
槐王满脸的回忆,学着自己当年的语气,说道:“妹啊,你咋冬天开花呢?”
我强行压下去的笑意,再也控制不住了,不单是我笑出了声,沈亏和左右护法同样笑的东倒西歪。
槐王没理会我们,自顾自的继续开口:“我当时要是没和阿梅搭讪,也就不会有后来那一段刻骨铭心的三角恋了……柳妹苏醒后,察觉了我和阿梅的树叶传情,她伤心欲绝,借着风用柳枝狠狠地抽打我,但我也不知被什么蒙了心,竟视柳妹的伤心如无物……”
树叶传情……
借着风用柳枝抽打……
原来,树是这样谈恋爱的啊!
“这段三角恋维持了很久,久到阳间已经到了改朝换代之际,数不清的兵将逃到了清风山,但追他们的敌军更多,他们厮杀在日照崖畔,漫山遍野的血色,山谷中的河水都被染红了……人死后,那种死气对刚刚生出灵智的树来说,是致命的,阿梅因为吸收日月精华的时日尚短,第一个枯萎死去了……”说到最后,槐王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我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左右护法抱歉的看着槐王,沈亏则是一脸的沉重,似乎槐王口中的血色战场,让他想起了生前旧事。
缓了片刻,槐王接着道:“阿梅死后,柳妹和我熬了好久,她知道,如果我们再继续熬下去,一定会步阿梅的后尘,所以她为了救我,便将自己所有的精气都给我了,为了让我无法拒绝,柳妹提前绝了后路……在柳妹死后,我恨欲狂,我痛恨那些人类,我不停的吞噬他们的鬼魂、不停的吞噬漫山遍野的鬼气,但让我没想到的是,这种疯狂的行为,竟阴差阳错让我成为了清风山上鼎鼎有名的鬼王。”
话音落下许久,我问道:“柳妹和阿梅,你爱哪个?”
“我都爱。”
右护法不解的问:“那你怎么还后悔和阿梅搭讪?”
“柳妹为我而死,可我却在她生前的那段日子,无视她的伤心欲绝……如果不是我乱搭讪,就不会有以后的事了,更不会让柳妹含悲而终……”
沈亏骂道:“你只是在后悔自己当年的所作所为,是导致你多年痛苦的源头罢了,渣树!”
我朝着沈亏竖起了大拇指,附和了一声:“确实渣!”
“你说得对,所以我一直都不敢回阳间,回到阳间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以前的事。”槐王沉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