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
成武王静静地坐在榻上,像雕塑般,看着窗外蒙蒙亮的晨色,眼神疲惫。是夜,他没有临幸任何妃子,就这样在书房里直到东方泛白。
“王上,左相一党在朝堂只手遮天,此次安都城人心惶惶,不能再任由其为所欲为阿!” 耳边,仿佛又响起,梁之魏梁右相痛心疾首的话。
唉,他又何尝不想呢,自登基以来,左相在他眼里是最为棘手的大臣。胡也川年少有为,曾代表北肇出使邻国,一向仇视北肇的南浔王朝,还有依附于南浔的零星小国,自他出使回来后,纷纷向北肇以示友好。为当时国力衰弱的北肇赢得喘息的机会,争取了一段和平的日子。对外,一张嘴可抵千军万马。对内,辅助先王治国安邦。因此,先王驾崩前,特意交代,可听之信之。
其实,不用先王交代,他那时也是极其信任胡也川的。当年,他身为质子,远赴南浔,忍辱负重。如果没有胡也川,何时归来还未可知。即使回到安都,不用时刻提心吊胆,但身处兄友弟恭,实则尔虞我诈的皇室中,如果没有胡也川的支持,也许龙袍加身的就不是他。登基后,由于极需老臣们的支持,稳定朝纲,因此也将其升为左相。只是,慢慢地,他发现,原本也算鞠躬尽瘁的胡也川,后来越来越懒得作为,而与此同时,他的“触手”却不知何时起越伸越广。他能够信任的臣子,已经不多了。
罢了,他慢慢地站起来,坐了许久的身躯略有僵硬,骨头咔咔作响。作为一国之主,他也不觉得自己不能与之抗衡。毕竟那么多年的风雨过来,自己也不是吃素的。只是,如果想要的是他的王位,为什么要等到现在?事到如今,成武王竟发现,自己还是看不透胡也川这老狐狸。
“来人。” 成武王走出御书房。
“老奴在,王上请吩咐。” 陈公公急忙过来。
“你私下派人传,让将军府的南君笑与星府的星若隐进宫见朕,明白吗?” 成武王低声吩咐。
“诺,老奴明白。”
昨儿个与南君笑离开后,便被送回了府里的观星阁。听到了一声声的鸡啼后,星若隐便再也不想躺了,揉着眼睛起来,洗簌一番后来到内厨。下人们仍在休息,内厨里空无一人。她站了一会儿,默默地将两个空的木桶装满水,然后便两手张开平举。
“好重!” 坚持了没一会儿,星若隐便忍不住放下木桶。接着,将木桶里的水,倒出来部分,再来一次。就这样,平举一会儿又休息一会儿,反复几次后,一个声音忽然响起。
“小姐,你这是?”
星若隐回头看,发现是周达,打了个招呼:“早,我在练臂力。”
周达的嘴巴立马变圆,问:“ 为何?”
“为了变得有~力~气~呗。” 星若隐咬牙道,说完呼出一口气,将水桶放下。
调整了气息后,便若有所思看着周达。周达被她看得毛骨悚然,不好意思地问:“ 小姐,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正好,你,也是方丈山的弟子是吧?”
周达一惊,连忙道:“ 不是,我就一普通人。”
星若隐搬过一旁的木椅坐下:“别装了,夫子都告诉我了,我知道你是来监视他的。”
顿了一顿,继续道:“你们来找他,是为了,让他回去吗?”
“是的。” 周达如实回答。
星若隐点点头:“ 我明白了,对了,我还想问一下,那个经常来找夫子的人是谁阿?如果我没猜错,应该就是他派你的吧?还有,夫子以前很厉害吗?不然你们也不会追他到这里。最后一个问题,夫子究竟长什么样阿?” 问题一箩筐向着周达倒过去,没办法,她已经憋很久,实在忍不住了,既然逮着他便忍不住问问问。
周达被她的问题绕晕了:“ 等、等一下,慢慢来,呃,首先,你说的那人叫乐正司夜,是丘然道长的师弟。丘然道长以前当然很厉害,是我们师父最得意的弟子。另外,别人都说,丘然道长他阿,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见星若隐不吭声,周达便问:“ 不知大小姐为什么要在这里练臂力呢?”
“我阿,有人夸我箭射得准,但是力气不够,我就想着照她说的,练好一点咯。”
周达寻思了一会儿,建议道:“ 我听说,丘然道长答应教你基础术法。在我们山门里,有一种与箭法有关的仙术,如果你想练好的话,可以找他帮忙阿,绝对是事半功倍。”
星若隐看着他,道:“ 你果然是个合格的密探。”
“嘿,过奖过奖。” 周达不好意思地挠头。
灵谧书屋,闾丘然正在打坐。砰的一声,木窗被撞开,乐正司夜又一次从窗户翻进来。闾丘然睁开眼睛,皱起眉头,万分无语,这人每次都是放着大门不走,老是要爬窗台进来,真像个流氓,哪里还有个仙人的样子。
谁知,这次乐正司夜进来后,没听到他吊儿郎当的声音,直接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闾丘然的心忽然吊起来,急忙过去,扶起他:“ 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