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真道派,苍云观后山。
有一处僻静的小屋。
与恢弘的苍云观相比,这处破旧的小屋显得格格不入。
此地杂草丛生,破旧不堪。
唯一一条下山的小路,更是长满了近一米高的杂草,一看就是人迹罕至。
木屋前,有一老一少两个人身影,立于摆满符咒的法坛前。
法坛上,有一枚墨色木牌,上书朱红的“徐知命”三字。
年轻的男人身着一袭幽蓝色道袍,深情肃穆的看着木牌。
而年长的老人,则穿了一件已经看不清原本颜色的破旧道袍,左手掐着剑诀,右手高举法剑。
伴随着老人的呢喃。
忽地,阴风骤起。
年轻道士神色一凝,而老道士则咬破剑指,点在法剑的剑身之上。
突然出现的风,突兀的又停了。
可是法坛上的木牌,却“啪”的一声,应声而碎。
“他死了。魂魄俱消。”
魂魄俱消,等同于彻底毁灭。阳间无存,阴间无载。
老道士睁开浑浊的双眼,看向年轻道士:“造化,这就是他的命。”
不错,这个年轻的道士,正是元真道派年轻一代中技压群雄的高手,徐造化。
而他身边这位老人,则是元真道派硕果仅存的三位老修行之一。
传闻,他的年龄比玄一天师府的张天师还要年长十岁。
世人皆知,徐造化是要饭的出身,是凭借过人的天赋,才在人才辈出的元真道派得势。
更是被元真道派当代掌门视为未来的接班人。
其实很多人不知道,眼前的这个貌不惊人,不修边幅的老道士,才是徐造化的后台。
否则,即便再有天赋,如何能撼动太上长老的地位?
“有劳前辈了!”
终究是自己的亲弟弟,哪怕是自己得势后,他如吸血鬼一般压榨自己。但是得知徐知命彻底身死道消,徐造化难免还是一声长叹。
“能杀死知命,还能打碎你的一缕影像,毁你十年道行,那个人,不一般。”
老人双眼浑浊,眨动间,还有血泪缓缓流出。
“是不一般,若是给他时间,恐怕不会逊色于张狂儒。”
徐造化见状,连忙搀住老人,并且将他朝破旧的小屋内引去。
“前辈,都怪造化,又劳您费神了。”
面对着这位老人,徐造化尽敛高傲,无比恭敬。
老人却摇了摇头,随手擦掉血泪,说道:“先不回去了,我已时日无多,多看看这日头,也是好事。”
“是!”
徐造化恭敬的作揖,而后为老人泡茶。
老人轻呷茶水,目光无神的看向天空。
说道:“张家那小子,你不可轻视,虽然如今你压他半头,但难免不是他示弱诱敌,或者暂避锋芒之策。现在又多了个秦垣……造化,你需要韬光养晦了。”
徐造化连连点头,说道:“面对张狂儒,我暂时没有必胜的把握,加之折了十年道行,所以韬光养晦是必然的。但是秦垣,我必杀之。”
“好!”
老人测过脸,慈爱的看了看徐造化,又问道:“此行,收获颇丰?”
徐造化恭敬的回答道:“前辈,如您所料,那方秘宝,已被我得到。我只需稍加修行,不仅能追回折掉的十年道行,还能飞速进一大步。”
老人点点头,表情很是欣慰。
眼见老人不在说话,徐造化也缄默起来。
听着林间风声,徐造化心猿意马。
老人忽然又开口:“你可知,我为你们起名造化和知命的寓意?”
“我弟弟本来最多只能活到二十岁,是您亲入冥司,为他讨来了三十年寿命。五十岁,正好是知命之年。可惜他为人轻狂,还是二十多岁就死了,辜负了您的厚恩。”
“至于我的名字,造化既福分,想来是我有福运加身。”
沉默少许,徐造化说出了心中所想。
“不错,你的确是有福运加身之人,否则你不会在生死存亡之际,被引进至元真道派,更不会救下我。而且,你发现没有,你有遇难成祥,逢凶化吉的本事,尤其是涉及到运道之事,你更是如有神助。这不是你的造化,是什么?”
老人脸上露出笑意,大口的喝起了茶。
“知命之死,对你来说,未必是坏事。他的存在,终究会影响你的运道。可以不夸张的说,日后,只要你潜心修行,什么张狂儒,什么魏璇玑,都不是你的对手。”
“明白!造化一定遵从前辈的教导!”
“好,你去吧,我要休息了。”
说罢,老人背靠着摇椅躺下,缓缓闭上了眼睛。
而徐造化则躬身做了个揖,而后缓步离开。
直到徐造化的身影彻底不见,一个年轻人忽然在破旧的小屋里走出。
他看上去二十出头,穿的衣服也和老人一样破旧。
古怪的是,他居然带着半张面具。
“师父,他走了。”
“嗯!你的本事涨了不少,徐造化居然没有发现你。”
老人猛然正好开双眼,却不再是之前的浑浊,反而异常明亮,犀利的好似一只鹰:“这二十年来,委屈你了。”
“回师父,我知道您是为我好。不过徐造化聪慧如妖,他……”
老人摆摆手,笑道:“放心,一切皆在我掌控之中。”
半山腰,一直低头走路的徐造化,忽然一声冷笑。
他回过头,撇了一眼破旧小屋的方向,冷哼道:“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不过眼下,我只能装装样子,待我斩了秦垣,我们新仇旧恨,一并结算!”
“阿嚏!”
酒店内,秦垣突然打了个喷嚏。
他并不知道远在元真道派的徐造化已经准备对他动手,只是食不知味的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
诚然,有关镇长出面,酒店肯定安置最丰盛的饭菜。
不过秦垣心中有事,迟迟下不去口。
而让他如此的源头,自然是已经离开的任羽幽。
不得不承认,柳镇一行,大墓之事,终于让秦垣古井无波的心,泛起了波澜。
那个倩影,的的确确是在他心里留下了痕迹。
可是她就这么匆忙的离开了,甚至都没有一个告别。
一时间,秦垣觉得有些遗憾。
但他很快释然,毕竟,任羽幽急需回镇灵司养伤。
当初两队人马汇聚,堪称人声鼎沸。现在这场庆功宴,却只剩下了孙有为,冯剑,康青竹,以及神霄派的孤阳和卫倩。
好在有关镇长和关黎安作陪,加上还有个厚着脸皮来讨饭的吴庆,倒也算是热闹。
关黎安见秦垣性质缺缺,很乖巧的用公筷,给秦垣夹了几样菜肴。
想通了,秦垣心情也好些了。
他随便吃了一口,然后对孙有为说道:“老孙,说个事,你想办法,把黎安引荐到道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