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方谨心也不清楚楚家的海上贸易,但这并不妨碍她拿来忽悠方樱心。果然方樱心很快就接受了,然后就开始四处张望。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展示台上堆放着的毛绒玩具。一人多高的卡通玩偶,动物形状的抱枕,以及各种公仔。
看得方樱心眼花缭乱,忍不住走过去,这个摸摸,那个捏捏,然后一脸期盼地问方谨心:“姐姐,我能抱一下吗?我就在这里抱一会儿,不带出去。”
“没事儿,你喜欢,到时候我问楚家主要一个就可以了,不过现在你只能在这里玩。”方谨心说着,蹲下身去,看着方樱心,神情严肃道,“我将你留在乾坤袋里,一会儿有人来接我的时候,我就可以将你带出去了。不过你得在这里躲好几天,要等我叫你再出来,你愿意吗?”
方樱心却慌张起来,抓住了方谨心的手:“姐姐,你要进宫去吗?为什么?”
方谨心故作不解道:“进宫有什么不好的,方柏心不就在宫里吗?她连御花园的杂役都能干,我还是四皇子来接的呢,岂不是要好得多?”
方樱心虽然才六岁,但一直是在罗姨娘身边长大的。罗姨娘嫌弃她是自己上辈子的仇人,对她自然没什么好脸色。所以她很小就学会了察言观色,加上天资聪明。不仅看过的东西几乎过目不忘,听到什么话也是记得很牢。
本来她想凭借自己的天赋,讨好父亲,将琴棋书画学到极致,然后籍此嫁人离开方家。没想到一切还没有开始,方家就被抄了。她的年龄不大不小,买家又忌惮她太聪明,买去做小丫鬟,只怕自己家女儿风头都得被她压下。所以在羁押所待了五六天,眼看着和自己差不多,甚至比自己大好多的女孩,都被买走了,只有她无人问津。
她的心里自然是五味杂陈,加上周嬷嬷临走前的话,让她很是迷茫。虽然最后罗姨娘不得已将她带在身边,来到了柳家,但那不过是她苦难的开始。
在罗姨娘的请求下,她来到了柳家庶出的小姐柳叶茹身边,当了一个杂使丫头。这位柳小姐对外柔弱,对待她这样的小丫鬟,却是狠毒之极,她们都是她的出气筒,泄愤的工具。她从不打人,她只是在小丫鬟身上掐、拧、扎,还专找隐私的部位,让她们有苦难言。
而罗姨娘,此时一颗心都在方柏心的身上,加上有求于柳家,怎么会在意她的遭遇。就算她留在柳家,能勉强能长大,看方谨心的例子,估计也没什么好下场。
而对方柏心,她更没有信心,那就是一个蠢而不自知的货色,除了长得好看些,其他啥都没有。罗姨娘护着她,无非就是因为她听话,言听计从的。
所以方樱心一看到方谨心,才想要不惜一切抓住这个机会,离开柳家。
所以现在,方谨心是她所有的希望,她怎么能让她去冒险呢。因此她毫不犹豫将自己这些日子千方百计打听到的消息,和盘托出,告诉了方谨心。
“姐姐千万不能进宫,我听到夫人和姨娘的话了。他们将你送给四皇子,是为了和楚家搭上关系。一旦事成,你就会被抛弃,好处都是方柏心的。到时候,到时候……”
“她们事成不了。”方谨心笑着说道,然后牵着方樱心,去了美食城,随手拿了几盘菜,又盛了两碗饭,让方樱心坐下一起吃,一边问她,“你那么聪明,我考考你如何?”
方樱心眨了眨眼,说道:“姐姐是要我处理那食盒里的东西吗?”
方谨心笑道:“果然聪明,说说看,你打算怎么办?”
方樱心从袖口里掏出一个纸包,说道:“我原来想在饭食上放上这些东西,这样姐姐就可以借口不吃了。现在姐姐既然想要将计就计进宫去,那这个办法就没用了。咱们得把饭食藏起来,让人看着像是吃过了的样子才行。”
说着,她环顾四周,问道,“姐姐,这里有铲子或者锄头之类的东西吗?我们挖个坑,把饭食埋起来就好了。一会儿出去我从窗口爬出去,就埋在窗下。”
方樱心过来的时候并不知道方谨心有这么一个商场,所以方谨心也好奇她纸包里的是什么,于是笑道:“要铲子锄头干什么,直接拿进这里来不就行了。不过你那纸包里是什么啊,为什么放一点在饭食上,我就不用吃了?毒药?”
方樱心瞪了方谨心一眼,随即却又心虚了起来:“我哪里会有毒药,姐姐想什么呢。不过这东西有点恶心,姐姐不看也罢。”
“我知道了,是虫子,对不对?”方谨心说着,心里却也感慨方樱心的聪明。才这么小的小女孩,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还学会了揣度人心。这真的只是一个六岁的女孩,好好培养一下,说不定以后就是哪一个领域的大拿呢。
“是……是蟑螂。”方樱心心虚地说着,蹲在地上,打开了纸包。果然,里面五六只半死不活的蟑螂,还在微微动弹。“我好不容易抓到的呢,又不敢弄死,怕被人看出是故意放上去的。”
“为什么要救我?”
“我救姐姐,也是希望姐姐能救我。”方樱心低着头,喃喃说道,“姨娘说姐姐认识楚家人,楚家人很有钱,能帮我们赎身。姨娘说这样好的机缘,不该给姐姐,因为姐姐不听话。所以……”方樱心突然抬起头来,直视着方谨心,“我也不听话,姨娘不会要我的,所以我想跟着姐姐。”
方谨心看着方樱心笑了,笑着笑着,却有些心酸了起来。她居然能想出这个办法来救自己的姐姐,就算她是为了自己,也不容易了。看起来,将她带进商场没有错,这是一个值得培养,也值得信任的孩子。
方谨心捡起纸包,顺手扔进了餐厅里的垃圾桶,然后拉着方樱心继续吃饭,一边说道:“那你一会儿配合我演一场戏怎么样?”
带走方樱心肯定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变活人,所以一会儿方樱心还得出去,让人看见她还在柳府,然后再悄悄来到她身边,离开这里。
“好,姐姐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方樱心眼睛亮亮地说道。
方谨心笑了一下,指了指饭食:“你先吃饱了,再跟我说说那个院子的情况,然后我才能告诉你要怎么做。首先,不能让人知道是我带走了你,明白吗?”
方樱心眨眨眼睛,低头吃饭。方谨心从她的神色中,已经看出这小姑娘已经在想计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