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兄，无月，你们想走到哪一步？”
“走到哪一步，一日之后不就知晓了。”大试中明明极为争强好胜的百里无月在听到齐天弈问出的话后只是自顾自伸了个懒腰，面对那离其不过几十余步外的那一级级石阶，全然没有要上前的意思。
而沈景冰亦是微微点了点头，像是赞同着百里无月的说法一样。
“如此吗……”齐天弈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将自己的目光顺着那一级级的石阶不断向上爬去，最终停在了那块没留有任何一点痕迹的巨石之上。
他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若是硬要吐出一个词，或许便是命运。
……
西域之地，本有三山而立，但在东皇灭世创生之际，其中位于最南端的不周山却如被人从山顶之下位置截断了一般，丧失了其原本十之一的高度。从山脉存在的角度看，这丧失的高度并未对周围的一众环境带来巨大的影响，但却令其完全失去了山顶自古蕴存的灵脉。
从某种意义上说，除了其规模之外，它已经不配再被并称为三山之一，亦没有任何圣徒再愿前往修行。
因而原先的三山，如今只剩下北之天山与中之昆仑山。
如今墨灵蝶所立之地，便是昆仑山的主脉之腰，再往上便是连绵的冰雪，一直耸立入云端，除了纯白之外再见不到其他任何的色彩。
因为有孤明老僧的帮助，再加上一路为了避免遭炎国之人追踪，墨灵蝶等人仅仅用了不到一日便横跨了千里。
“此处的天地灵气，虽说的确十分浓郁，但却好像缺少了几分灵性。”
墨灵蝶眉头微蹙，仰头看向了昆仑山灵脉所存在的位置，但眼中所流露出的却并不是欣喜或是渴望，而是疑惑与不解，她转头看向身边的老僧问道：“您常年留于西域，不知可知晓这其中的原因？”
老僧微微颔首以应道：“昆仑山中，一直以来都存在着一位半圣之人，掌握着昆仑山灵脉绝对的控制权，即便是身在千里之外，亦能通过其独特的能力从昆仑山抽出天地灵气为己所用。如今的这位，似乎刚成为圣女不过三年。若是贫僧记得不错，或许还和你一般年纪。”
“同我一般年纪……眼下似乎是……九霄大试之时。”墨灵蝶眼神微动，经老僧的话后，她自然是猜得出为何昆仑山的天地灵气存在着一些异常。
很显然，这一座山脉名义上的主人，此刻并不在此地。
“既然人不在，那我们也没有再前去灵脉的必要了……”墨灵蝶轻轻叹出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孤明老僧说道，“劳烦大师再带我们前往天山一趟了。”
“若是前去天山，想要达成你的目的恐怕会比在这昆仑山困难的多。”
“我明白……如今三山仅剩两山尚存，虽说不周山的灵脉绝无可能凭空消失于世，但比起去找这无迹可寻的东西，必然还是眼下的方法为快。九黎与四国的战争究竟何日开始，我们无法预测，而到那时，所有人都会想起曾被他们抛于脑后的西域，”墨灵蝶眼神微动，她很清楚自己要做些什么，“大师，我们动身吧……”
……
一日之期，对于多数人来说，短到完全不够他们去对这大试后的考验进行细致的了解。但对于一些人来说，却是足够漫长的养神时间。
“时间已经到了。”见战七七和洛琉翎已经先后回到了此地，欧阳曦俯下身子对依然在闭目养神的齐天弈轻声提醒道。
“一次只有一人可上，眼下自然还不急。”齐天弈缓缓睁开了双眼，却依然没有要站起的意思。
只有欧阳曦注意到，齐天弈双眼睁开的那一瞬，有无数道金色的光飞速向着眼角流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对异常深邃的瞳孔。
“一旦迈上石阶，便无反悔的机会，若是没有意外，你们每一个人此生将只会有这一次试石。而今后即便真的还存尝试之机，大部分人的结果也绝不会超于此次。”
战七七顿了顿，抬手甩出了数根不知是由何种铸铁锻造而成的一尺棍：“每上一处，便用此棍在石头上刻下痕迹，在前六块巨石上尽量留存一点力度，既为你们，亦为后人的试石。若是无其他疑问，那便开始吧，你们自行选择顺序。”
面对眼前这插于土地中的六根一尺短棍，在场的五十人并无一人上前去拔出其中之一。毕竟战七七前后已是再三强调他们仅有这一次机会，因而没人会如此轻率的做出决定。
“此处已不在先前的秘境之中，在试石之时若是过度爆发自身真气或是天地灵气，恐怕会伤及自身，当然，九霄自然会为你们进行治愈，但若是透支过度，无法修行数月也未必不可能。如何选择在你们自己。”看着一个个充满犹豫的少年少女，洛琉翎冷冷地补充上了一句。
半炷香的沉默过后，还是终于有人忍耐不住走到了最前方率先从地上抽出一根短棍。
“既然都不愿意当这个出头的，那就由我先来吧。”
秦歌看了看手中的短棍，双手交替把玩了把玩，只觉得这看似是铸铁锻造成的棍子竟然远没有自己预想的那份重量，反而如木棍一般给人种轻飘飘的感觉。
也没有再多做什么调整，甚至连命灵都未曾释放，秦歌便径直踏上了石阶。
每路过一块巨石，留下一道刻印，因为有着战七七的那句话，即便是秦歌这种战斗狂，都留在此留了分寸。
之中将第五块巨石刻上划痕来到第六块巨石前时，秦歌的速度才开始有了些许的减缓。但对于举棍刻上痕迹这一动作，他却不存在任何的迟疑。
“若是以这种状态，似乎只能到达这里……”秦歌活动了一下肩膀，在确定第六块巨石上的划痕已足够深后便将目光转向了自己下一个目标。
与此同时，暴戾的真气开始以其右臂为中心向着周围炸开，炼体命灵所特有的外貌随之表现在其身上。
七莲倒海境。
对于有望触及之人来说，这是一条巨大的鸿沟，无数天之骄子都到达此境，亦最终停留于此境。或许正如七莲八莲的名字一样，倒海再强，也终还在地上，遮天虽为夸张之言，却终有近仙之意。
秦歌收回了手中的短棍，对于眼前的这道划痕，他甚至没有用什么多余的眼神去看，而是直直一步一步迈上了第八处石台。深吸一口气后，他毫不犹豫地挥出了手中的短棍，不留余力地向着第八块巨石砍去。
石台之下的众人只感受到大地传来的一阵颤动，以及直直通入耳中的嗡鸣。
秦歌松开了自己的右手，那根短棍也在一息过后从巨石上脱落摔在地上。一阵由手臂传至全身的麻意让其忍不住一哆嗦，但很快也被重新运转的真气所消散。
第八块巨石上出现了一道不算深但也绝对算不上太浅的划痕，与周围的那些对比可以说是中规中矩。
秦歌俯身重新拿起了短棍，将目光移动到了第九块巨石之上。他自幼便是那种真强好胜之人，虽然自知成功的可能微乎其微，但只要有这个机会，必然不会选择直接放弃。
“呼……”秦歌再次迈开了双腿，而这一次他的动作变得异常的缓慢。
无形的威压令他完全无法直起身子，他只觉得只要自己稍微卸一卸力，便会立刻便这股无形的威压给打飞出去。
足足半炷香的功夫，他才将这剩余的几步走完，微躬着身子站在第九块象征着同生境的巨石前。
“喝！”聚集了全部真气于右臂后，秦歌直接抬手向着巨石砍了下去。
而几乎是触碰到巨石的同一时间，那股无形的力将秦歌整个人给掀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砸在了众人身后的树林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