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番话,让我一时语塞,细细一琢磨,还真是那么回事。
田沅双手往后一撑,整个人半躺在台阶上,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所以我估摸着,这事儿多半是临时起意。那场火灾,很可能就是导火索,触发了后面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我听到这句话一怔,随即开始倒推起当中的可能性。
王二之所以会被杀,难道真的与那场火灾有关?
如果这是真的,那凶手又是出于何种目的?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之举?还是出于对村子安宁的守护,为民除害的决心?但无论动机如何,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个人必须在第一时间就确定了放火之人正是王二。
然而,就连作为当事人的我,也是在火灾的第二天,从王二母亲那含糊其辞的话语中,才逐渐拼凑出他是嫌疑人的事实。那么,躲在暗处的凶手,又是如何在事发当晚,就精准地锁定了王二,将他视为必须铲除的目标呢?
田沅似乎洞察了我的心思,悠悠地开口:“其实这个问题,说穿了也没那么复杂。那个人之所以能迅速锁定王二,肯定是因为他对你们家和王二之间的恩怨了如指掌。你只要回想一下,之前那些关于王二的冲突,都有哪些人在场,或者哪些人可能知情,答案或许就呼之欲出了。”
“之前的事儿?”我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心中开始梳理起过往的片段。
经他这么一提点,我猛地想起一个人:“陈叔?壮壮说过,之前我爹和王二闹别扭时,就是陈叔出面调解的。而且,昨天下午,我和王二的那次冲突,也是陈叔匆忙赶回来阻止的。但是……这不对啊,昨晚火灾之后,我们一直和陈叔待在一起,他不可能有时间去干那样的事。”
田沅轻轻摇头,目光中带着一丝意味深长:“不是陈叔。但是,你有没有注意到,有个人似乎总是在关键时刻出现,扮演着不容忽视的角色。”
“谁?”
我皱着眉头,努力在脑海中筛选着符合条件的人物,但一时半会儿还真没头绪。
“村长。”
“怎么可能?!”我脱口而出,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随即意识到不妥,赶紧捂住嘴巴,压低了声音,“村长他……他不是那样的人!”
回想起我阴差阳错的来到这个世界,虽然与村长的交集并不多,但仅有的几次接触,足以让我感受到他的为人。
他那么和蔼可亲,村民们对都他赞不绝口,尊敬有加。即便在我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案发现场,甚至“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他也没有急躁地将我定罪,反而在我与王二的争执中站出来保护我。他就如同一位慈祥的长辈,时刻守护着村里的安宁,怎么可能会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
“你别瞎说,这可一点证据都没有。”我皱起眉头。田沅的猜测,虽然大胆,却也让我感到有些荒谬。
田沅耸了耸肩,没有再坚持:“我只是随口一猜,毕竟他每次都在现场。不过这也确实可能只是巧合,毕竟作为村长,出现在重要场合也是应该的。”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小子的思维跳跃得也太快了。
起初,他还一本正经地用树枝在地上划来划去,搞得跟侦探小说里的名侦探似的,我差点以为他会给我来一套逻辑严密的推理,结果没想到最后他是拉了坨大的。
我越琢磨越觉得头绪乱糟糟的,索性决定换个环境,说不定换个心情,灵感就会不请自来。于是,我叫上田沅一起出去走走,呼吸点新鲜空气,看看能否让思绪变得清晰一些。
雨后的村庄,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特别的清新,仿佛连日来的酷热都被这场雨洗净了,取而代之的,是草地上散发出的淡淡香气,以及泥土被雨水滋润后特有的湿润气息。这一切,都让人感到无比舒畅。
我和田沅沿着村里的小路漫步,偶尔停下脚步,欣赏着四周的风景。绿油油的稻田在雨后显得更加生机勃勃,远处的山峦也因雨水的洗涤而变得更加清晰,宛如一幅水墨画卷。
我们就这样走走停停,不知不觉中,心中的烦忧似乎也被这清新的空气带走了一些,内心渐渐恢复了平静,仿佛连思考都变得轻松了许多。
正当我和田沅沉浸在雨后清新的氛围中,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突然间,村里的景象引起了我们的注意。村民们三三两两地聚集,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全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急匆匆地走去。他们交头接耳,表情各异,有的紧张,有的好奇,还有的脸上带着几分担忧。
田沅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他快步上前,拦住了一位正急匆匆赶路的大叔。“嘿,大叔,这是要去哪儿啊?这么着急?”
大叔停下脚步,喘了口气,手指着前方说:“去王家!听说那边又出事了,不知道这次是什么情况。”
“又出事了?”我和田沅面面相觑。王二的尸体才被搬回王家,我们也就在院子里休息了半天不到的时间,又出什么事了?
于是我们也紧跟着其他村民的脚步,往王家的方向赶去。
一脚跨进王家那老旧的土墙院子,眼前的景象让我们大吃一惊。院子里早已挤满了人,熙熙攘攘,嘈杂声此起彼伏,看来我们确实来得稍晚了一些。我们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在人群中挤出一条路,勉强挤进了屋子里。
只见王二的尸体被安置在屋子正中央,因为死状太过惨烈,上面覆盖着一层鲜艳的红布,像是试图遮掩那令人触目惊心的画面。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让人感到窒息。
然而,最为诡异的一幕出现在王老太太身上。先前,她因为承受不了儿子惨死的打击,一度惊吓过度,昏厥过去。而现在,她却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手舞足蹈,在屋子里大声吼叫,模样疯癫,完全不像之前那个虚弱的老太太。几个壮汉上前试图安抚她,却被她那出乎意料的力气弄得手忙脚乱,差点没能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