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的那种颜色一点一滴,在突如其来的风景里,在嘴唇的佐记里升起这新的一天的气息黑手套的秘密已经被我明察而那双被银手镯晃动的手是你的逃跑身体为你所预备的一把砂砾中的乐曲。——海男
向最亲爱的人告别:
我已经戴上黑手套,在我们已经长吻之后,我看见了你手腕上的表针指向黎明,我仿佛听见了你向我索取爱情和婚姻,你向我索取肉体和黑夜的时刻,亲爱的,我侧转身,我看见了我的箱子,我正是带着我的箱子与你践约的,最亲爱的,我抬起头来,我们居住的是一座旅馆,而我似乎要说清楚我们践约的时刻,然而,当我已经抽身拉开门,我似乎看见一个隐身人站起来,穿越了走廊和陌生旅馆,我们曾经在走廊深处长吻,现在让我与一座旅馆告别。
向一座旅馆告别:
亲爱的旅馆,我此刻看见一团玫瑰色,我还看见我的心跳,我最心爱的人带着徽暗的暗灰色远离了我的脸,他不得不离开我,亲爱的旅馆,现在让我向你告别吧,你那深蓝色的棱型窗户在我的旅行之中曾经收戴过我的秘密和快乐,我居住在最里层的房子,看得见墙壁上的玫瑰色,这使我隐藏并且深藏自己的畏惧,在里面我与别人践约,我的践约者来到旅馆,我似乎感受到:攻瑰的那种颜色使手指变得纤细,直到抓住那团燃烧的雪茄烟,嗅了又嗅,直到铁轨中间,游移的车厢和空旷的锈色,可以暂时中断我的旅程,我站起身吻那个人时,我已经转身,盖伊·戴文坡说:“这世界,对所有人来说永远都是同一的,既非神亦非人所创造:它过去一直是,现在是,将来必定还是:一团按节律熄复又燃起的永恒之火。”
向舞厅告别:
亲爱的舞厅,我的舞伴曾经在此与我践约,他的手臂仲过来邀请我参加化妆舞会。我此刻却要向你告别,那身体热情如注的时刻已经过去,我的舞伴掀开幕帷对我说着世界的情话,那是远离了弓箭、帆船和沙漠后的情话,在你之中,男人和女人的游戏规则受到时间和上帝的驱使,受到奴役的随意集合,而此刻,我已掀开幕帷将头探出去,呼吸到了黑夜的味道。
向黑夜告别:
亲爱的漫漫长夜,我正深陷其中,这里是木制车轮滚动的地方,像母亲晚年无法忍受的一种想象,她戴着深蓝色的草帽,把我父亲死去的灵魂抓住,此刻,我的嘴正在申辩:
我不是别人的影子,在干草中燃烧,我并不是那个在干草中在炽热的炉火旁编织手套的女人,此刻,听得见寂静在生长,让我和你一起来强调在黑夜里,我们看见了什么,那些踏着竖琴而疯狂地生活着的人们是我的前辈,他们穿着曳地的长裙践约过,所以盖伊·戴文坡说:“躯体是一座各有使我们活下去的机器之坟墓。然而,我们还生活在意愿与欲望之中,在透明的智力之中。将事物的两半区分开来,明白我们的躯体是泥土,与种子和动物相近,与海洋、风雨、岩石所造就,而我们的心灵却以另一种方式活着,心灵是一只我们驱赶到牧场去的野兽。”那么黑夜呢?亲爱的黑夜,我在里面宽衣,我在此使秘密变幻为肉体的记忆,如今,我需要与你告别、亲爱的黑夜,我早已深谙自己的身体,我早已掌握了自己体内的黑暗,所以我要向你告别,瞧瞧我的形象吧,与别人践约之后的形象:一双长丝袜,又黑又长,我过于敏感,身穿驼色外衣,用手碰碰干燥的嘴唇,仿佛在黑暗中看见一页页纸片在噼啪作响。
向亲爱的钟点告别:
亲爱的,你是我的时间,你每时每刻都在衡定我的快感束缚我的节奏,你帮助我并追逐着我,因为一“我们活着,我们并不孤单。夜里,我们灭灯就寝,死时我们灭灯就寝。现在,我能看在你的延续性中放弃了与别人的践约时间,时针并不指向该去的地方,我放弃了到灰褐色的海岸线上散步的情人,同时也放弃了约会黄绿色的地平线上那个为我而制造风铃之声的伴侣,一阵风卷来,似乎想在我的生命之间激起层层水波,送信的人来了,没有人给我写信,因为我已经放弃了给他们写信,并没有给他们留下地址,一切不再具有偶然性,亲爱的钟点,在你的导引下,过去我曾拥有彩色的饰带,我用脚或者用你的指针遗弃了一条回家的路,或者说遗弃了对他的思念,我像雾一样追行那趟夜行火车,对我而言,我的时间,已经耗尽在持久的屏风之外,就像一阵雷滚过,忽然一声喝彩,戏剧已到了尾声,男人,你如衰老,就难以抵抗戏剧的尾声,倦声犹如你们的脸,已渗人不绝如缕的倒叙之中去。
向永恒的时刻告别:
永恒的瞬间早已过去,那双捕风捉影的眼睛并不能把我在此的机会挟裹进他们的旧梦之地去。天空,还是我看见的天,像飘然而去的盛开野花的草地上,有一根链条长时期使我的身体抽搐,在那永恒的时刻里,从过去到现在,“灵魂,赫拉克利特解释说,是一种极细微的粒子组成的烟雾样的物质,(这些粒子)与以不同方式交融起来构成其他事物的粒向亲爱的钟点告别:
亲爱的,你是我的时间,你每时每刻都在衡定我的快感束缚我的节奏,你帮助我并追逐着我,因为——“我们活着,我们并不孤单。夜里,我们灭灯就寝,死时我们灭灯就寝。现在,我能看在你的延续性中放弃了与别人的践约时间,时针并不指向该去的地方,我放弃了到灰褐色的海岸线上散步的情人,同时也放弃了约会黄绿色的地平线上那个为我而制造风铃之声的伴侣,一阵风卷来,似乎想在我的生命之间激起层层水波,送信的人来了,没有人给我写信,因为我已经放弃了给他们写信,并没有给他们留下地址,一切不再具有偶然性,亲爱的钟点,在你的导引下,过去我曾拥有彩色的饰带,我用脚或者用你的指针遗弃了一条回家的路,或者说遗弃了对他的思念,我像雾一样追行那趟夜行火车,对我而言,我的时间,已经耗尽在持久的屏风之外,就像一阵雷滚过,忽然一声喝彩,戏剧已到了尾声,男人,你如衰老,就难以抵抗戏剧的尾声,倦声犹如你们的脸,已渗人不绝如缕的倒叙之中去。
向永恒的时刻告别:
永恒的瞬间早已过去,那双捕风捉影的眼睛并不能把我在此的机会挟裹进他们的旧梦之地去。天空,还是我看见的天,像飘然而去的盛开野花的草地上,有一根链条长时期使我的身体抽搐,在那永恒的时刻里,从过去到现在,“灵魂,赫拉克利特解释说,是一种极细微的粒子组成的烟雾样的物质,(这些粒子)与以不同方式交融起来构成其他事物的粒子是同样的。它们质量最小,而且这些粒子,永远处在运动之中,”而我已经起来与你告别。最危险的事必将来临,它是一层层的水泥,它是一个偶然,把另一个人带来,而我对你的爱止在逐渐减弱。
向情人告别:
亲爱的情人,这并不是一束玫瑰的颜色所带来的阴谋,这并不是来自幻想的那种白色,使我们终止了幽会。把吻我的那张嘴移开,亲爱的情人,把幽会的狂欢遗忘,把我们的身体中的往事清涤干净以后就变幻了另一个世界,身体,身体到底给我们带来了多少宿命的色彩,到底给我们带来了多少昏厥的香味,到底给我带去了多少隐私的回忆,从此刻开始,我要忘记你的面庞,你的身体,“心灵是一只我们驱赶到看牧场去的野兽。意识,是全向的。它能够审视白身审视全身。不论你如何努力,你都找不着忘记的界限。它是一面内在的大海,没有岸。它有底,我想有,但这底在体内那么深邃,我们永远都无法了知。听。”亲爱的情人,在一次次践约之后,听,我们坐在屏风下面,嘴和嘴同时到达了极限,我们已不能同时感受两个人变成一个人后的时刻。直到我们已经厌倦了某物,才在那天傍晚彻底摊牌,求生的欲望折磨着我们,我们在水中游来游去,我们尽可能游到岸上,只有到了半夜,厌倦,像铅一样沉重,如今,终于到了告别的时刻,我们始终是两人,一男一女。可这并不是一束玫现的所带来的阴谋,这并不是来自玫瑰的那种白色,使我们终止了幽会。
向亲爱的玫瑰告别:
在玫瑰中践约一次次来临,男人送我的礼物似乎永远是玫瑰,此刻,他们已经忘记了为多少个女人奉献过多少枝玫瑰花,“因为事物相互分享”,必然以遗忘来完成法则,此刻,没有人来将夏日的白玫瑰花送给我,我在房间里走着,玫瑰的那种颜色,沿着桌布的夜莺的神话,虚拟出的一张嘴,哦,我的嘴,对于疲惫已经心领神会,对于恐怖的侵入已经习以为常,我将干枯的玫瑰抛进了一只棵露的垃圾场里,天正在下雨,在这样的时刻,向亲爱的玫瑰告别,这并不是全部的困难,就像在七月之夜,我将手竭力伸进他皮肤之中去,里面和外面一样温暖,而我需要的是一只冰冷的鸟,看见鸟在飞,我就飞出来,风声的响动就像惊动一架钢琴,他们的双手在乐语间游动,而我俩低头时发现了漏洞,发现了与另一只鸟相比我并没有飞。亲爱的玫瑰,到了你凋零、干枯的时刻,到了把你彻底抛弃的时刻。
向亲爱的床告别:
亲爱的床,我睡过的各式各样的床,那是黑夜在波浪中的一架钢琴,无论是我独自一人在床上还是我与另一个人在床上,在日日夜夜的辗转时刻,床为我带来了一个特定的时刻,一些箴言正在丧失,一个名字被忘记,肉体中那些柔软的、清脆的、金属般的寂静通过亲爱的床变为了腐朽的铃声,因为我们上次踏进的河流,不是我们此刻立于其中的河流,亲爱的床,我躺在上面,昨天我还在追问:现在他到了哪里,他是惟一的,还是全部的,把破碎的风景作为礼物送给我的男人,他似乎是惟一的在我床上留下过记忆的男人,但是我始终喜欢铁轨,对飞的那种时刻保持警觉,在床上,我经常视而不见的跳望天际,黑暗中的马车,用木轮再次旋转出余烬之后的结局;昨天,在床上的情欲里,我忽略了他的需求以及忽略了他对我的全部占有欲,我知道不远处有一口喷泉,我嚼着一只橄榄,那只热带雨林中的一只橄榄,我来到有喷泉的地方,这就是我在床上逃离了他的惟一诀窍。
向亲爱的践约者告别:
亲爱的你如期而来,然而,经过了我们力所能及的努力
…经过了争吵和宽容之后的平静,亲爱的,我此刻已经能够深藏进迷宫深处去,并不会介意你将到哪里去。亲爱的践约者,你曾经是我的恋人、情人,此刻,在一片玫瑰色中,我正在溜进树根之下的暗影之中去,别到处去寻找我,在一切黑色的暗礁到来之前,一只壶,还有另一只箱子,是我的幻想之物,总会有好消息,从电话中传来,从鸟巢巾传来,每当夏夜,风呼啸着吹响晾衣绳。
亲爱的践约者,我们已经完成了我们人生的践约,在这样的时刻,我只能点头认命,我跑得那么快,站在悬崖边,亲爱的践约者,别到悬崖边去寻找我,也别为我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