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部亲爱的,我已推迟了我葬礼的时间2
书名:亲爱的践约者 作者:海男 本章字数:4132字 发布时间:2024-07-22

A和B站在门口,他们一直互牵着手,你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我,你一定想到了你更年轻的时候,在你初恋时,你也是这样拉着一个年轻女人的手。在这延续下去的路上,我们租到了一辆小马车,这意味着A和B,你和我将在这个冬日上午出发,去看30里之外的瀑布,我突然想起你问过我的话:你喜欢看风景吗?
A和B在我们对面,马车奔驰着同时也徽露着,A和B互相依倚着,在寒风中他们可以互相取暖;A和B确实是对沉溺于爱河中的男女,他们沉浸在幸福之中。
我和你坐在小马车上,我们不是恋人,你为了你的那个梦而来,而我则是为了将生活延续到最后一刻而跟随你而去,我想,如果你此时此刻把手伸过来搂我的话,我绝对不会拒绝你,但你要保持你的自尊心,也就是保持一个男人最初的稳重,因为你必须给我留下最佳印象;因为你的目的很清楚,你想带我走,你想在我们相爱以后结婚,你根本不了解我,你根本看不到我身体中那种包裹起来的绝望,所以你只看到我的生而无法看到我的死。
亲爱的,有时候我会在猛然间看到你脸上的那道疤痕,那次车祸只剩下了你,真不容易,所以,你可以抓住一个梦境并找到梦境中那个女人,而且你认为我就是你梦中的那个女人,你带着A和B内心没有的另-一种冒险的快乐坐在我身旁,你认为你可以把我带走,因为从现在开始我已经跟你走了,这是一个开始,是一个爱情故事的原始阶段,是啊, A和B坐在对面,在他们认为我们是一对恋人或者情人,但是他们倾不上追问我们为什么不像他们那样相互依偎着,手拉着手在一起。
A和B叫了起来,他们总是比我们早看到风景,他们看到了那座白色瀑布,我听到空中的鞭声,我侧过头从你肩头看过去,一道白色的瀑布在远处垂挂着,你的手伸过来碰了碰我的手指,亲爱的,这次手指相碰跟以往不一样,这是我最后一个故事,亲爱的,你回过头看我,你的目光那么潮湿而温情,你似乎在为那个梦而生活,亲爱的,就在那一刻,我知道我已经推迟了我葬礼的时间。
我知道我践约完毕之后就会有一场关于自己的葬礼,那是一场无人参加的葬礼,我也许会带着析祷之词为自己举行葬礼,那是冬天的最后一个夜晚,我会死在那个冬天,我会为自己铺盖上白色的床单…
亲爱的,在那一刻我却推迟了我葬礼的时间,A和B已经互相搀扶着跳下了马车,当我站在马车上正准备往下跳时,你突然伸出手来抱住我的腰,你把我放在地上时我对你充满了感激,那些还有更多时间准备活下去的人们不会意料到我对你充满了感激是因为你给一个女人,一个病人膏肓中的女人带来了用身体融合情感的那个支撑点。
A和B手拉手奔往那片瀑布去了,我们走在后面,你当然是走在我身边,你穿着一件黑呢大衣与我的枣红色大衣形成明显的对比,A和B突然回过头来,举起他们手里的照相机为我们拍摄了一张照片。那张照片中的你和我想互相靠近,但是我们始终设有靠近。
因为我们在A举起那架照像机之前-一直保持着我们的理性,直到我们仁立在那座白色瀑布前面,我听到了瀑布的落差所溅响的声音,A和B忙着互相留影时,你站在我身边,你突然拉住了我的手,你说看过许多瀑布,但这次不一样,因为你跟你梦中的女人在一起。
我的精神在向你靠近,我们突然面对面,那是我们的精神每一次接触的地方,亲爱的,有可能我确实在你梦中出现过,因为在我最后一刻我在与自己的肉体做一次最后的拼博,而对于一个像我这样的女人来说,我必须寻找一种现实来作一次拼搏,此刻,就是我的肉体拼搏的场景,我在验证我的个人生活有没有结束,所以,我让你握住我的手时,我问我自己:这是一双男人的手吗?
如果是一双男人的手说明我正在拼搏之中,因为只有现实生活才能考验一个人拼搏的力量有多大,亲爱的,如果你吻我,我没有拒绝的话,证明我有希望把最后一次生活延续下去,那么,亲爱的,请看见我并吻我吧!
A和B发现了瀑布下面的那口池塘,A站在风中像一个年轻的男子汉,他对你说:“我们应该到那池塘中游泳,你敢不敢去池塘中游泳,你害怕冷吗?”你看了我一眼回答A:
“我习惯冬泳,我的身体能抵抗寒冷。”于是我们来到那口池塘边缘,在这里不适宜说什么话,因为瀑布的声音覆盖住了一切,你站在岸上脱衣服,你把衣服扔在我怀中,A也把衣服扔在B的怀中,我们俩个女人互相看了一眼,你们是演员,而我们是观众。
亲爱的,在这样的一刻,我已经感受到了你们男人的拼搏,因为你们男人深知只有面对女人时男人之间的拼搏才会变得有意义,你们跳进了水池中,我和A抱着你们男人的衣服站在岸上,亲爱的,是你创造了一个机会让我重新感受男人的勇气在拼搏之中给我们女人带来的那种刺激;几天前我曾认为我不会再有机会为感受男人而兴奋了,几天前我的躯体似乎已经死亡过,亲爱的,此刻,我看着你穿行在池塘的冰块之中,你自由地拼搏着,你和A都有一个目的,你们必须让我和B看到你们确实是男人,B惊愕地张开嘴,她摇摇头说,这是她第一次看见A在冬天游泳,B走过来大声问我,你以前有没有冬泳过,我回答B:我也从来没有看见过你冬泳过。
是的,亲爱的,你的过去我不了解,但我认为你是第一次冬泳,A为着B而冬泳,而你却为我在冬泳。
当你们上岸时,我和B同时扑上前去,我首先脱下大衣用衣服上的体温给予你温暖,我看见A在吻B,你穿着我的大衣,在那一刹那,在我没有丝毫准备时你吻了我一下。
亲爱的,这个吻似乎是你上岸时给予我的一种所向披靡的武器。
我们重又回到我出生的那座小镇上。亲爱的,我是不是你梦境中的那个女人,那天晚上你仍住在隔壁,这是我的主意,我害怕半夜我突然头痛,我害怕你察觉到我的疾患,我那奄奄一息的生命,我害怕我在你身边会死去,哦,亲爱的,所以我一定要让你住在我的隔壁。因为到了明天早晨,我就有可能多活一阵子,你也许会带我走,A和B明天也要走,我们也该会和他们同时离开。
把我的葬礼推迟,生活中被偶然点燃起一团火焰照亮了生命的旅途,第二天凌晨,我起得很早,我将披散的头发,正在长长的头发盘成发髻,因为我知道,改换自己的形象使生活会重新开始。
你站在门口敲门的那一瞬间,亲爱的,我知道这样的感受对我已经不多了,但我已经一次又一次地承诺过;为了你的到来,为了我已经扑进你怀抱的那种偶然性—我已经将我的葬礼推迟。
我看不到我葬礼的任何细节,也看不到葬礼中我已经调零的花瓣,看不到爱过我的人们出现在葬礼中与我践约的情景。
敲门,说明有人前来赴约,说明我的葬礼已经被我推迟了,我已经提前穿上我的那双典雅的黑色靴子,穿上这样的靴子意味着我的双脚可以穿过冰川,可以到达我们游戏边缘的地方。
你站在门口,看着我的打扮,你很高兴,我是你梦境中出现的那个女人吗?A和B来了,A建议我们能不能再次结伴去穿越一次有意义的旅行,A解释说昨天晚上A和B谈到昨天的感受,觉得这是一种难以磨灭的回忆,他们愿意与我们结伴去感受新的东西,你知道我会同意你的想法,所以你同意了。A和B拉了拉手,他们总是用这样的方式表达他们内心的温柔。而你呢,则更多的用目光,男人的目光,在梦境中寻找过我的那种目光。
我们搭上了一辆小马车,坐在你身边,我突然想起一个人来。伊通过~次又一次的流浪不停地又来到我身边,他感到自已有些荒唐和毫无道理…伊站在我阴影的下面对自己说,我能够准确地猜出伊每天想说出的话语。
臂如有一天他说:再继续向西方走一圈,你身边还会是我吗?我身边又为什么是你?还有,如果换了别人,另外一个人…你告诉我,告诉我呀,如果身边走的是另外…个人,一个陌生人…十分陌生…非常陌生…我们称这个人是谁?这个是我们的谁?还有你倘若换一个称呼,你又是谁?
然后我们去那条大街,那时,除了这惟一的愿望之外,再没有什么了。我说的一定不止这些事实,构筑时间的未来每时每刻都有警钟泛出烟雾,我们看着热热闹闹的人群回到镜子前面,他的梦是那么沉重…在那场毁灭性的地震中,伊也死了。
伊确实没有逃出南方边缘上那场突然袭击,大理石房屋和遍地水果的七点五级地震,他已经死了一埋在他家乡的大理石栏杆下,那是肋骨和血液的休息,只有灰色的候鸟们往返拍击着沉沉废墟上的残墙断壁。我遥望着远窗的漆黑感叹又一次哭出声音来,我凝固在镜子的背景中,两手缀满从宿命的无奈中传播出来的这一残酷的室息。
把我同样的带去吧,最亲爱的人©
这语言哽咽在慌乱的嘴唇里始终没有发出来。活着的本质或许就是这么一回事。就像昨大夜间曾经面对着一个人细诉关于情感和钢琴的联系…那时,从容、坚定、犹豫、忧伤、全然没有在另一双眼晴里听到自然因果支配的哲学,我们在内在禀性中生活的每一时刻不是靠死亡所笼罩的,只有当我们脱离了“亲爱的”这个词语的时候,才用微弱的双手抚摸到了理性的死亡和生命紧紧拴在一根绳一样。
亲爱的。
我是多么惧怕疯狂,如果世界上有一个人面对死亡的降临仍然在脱去鞋子赤脚跳过那些碎玻璃、城墙、画框、金蔷薇、河流、沙漠的话,那肯定是我的金色情人。是他…或者他们。对于这一切,我承受得住吗?我怎么办?我只有让他们或者他们都远离我才会平静。
伊死了。他是我亲爱的。
风将所有嘶啸的力量息卷在我头顶时,我才感到失去他时的声音,阴影会更加冰凉,这阴影是通过那座村庄的河流时由那座废弃的桥梁所形成的。那道幕后的帷幕中我们来到一条河流的岸上.,这条宽阔的河流挡住了我们。面对这条涌满冰凌的河流,我们不能泅渡的河流,伊看见了前面横着一条桥梁。这条已经被新时代的人们所抛弃的桥梁长满了篙草和野玫瑰的残迹,就是说在夏天它们曾经非常红火,我看着桥梁指着警告牌对伊说我们不能去殉难。伊用粗糙的手掌理了理我两鬓前的乱发。
“我应该去试一试。”
“你不该去死…”
“如果要死的话,第一是我,第二才是你。”伊的声音坚定得像钢铁一样掷在冰冷的冰层上面,顺着冷风又飘走了。
“记住,如果我利用这座桥梁走到对岸去,那你才能上这座桥,明白了吗?”
从那座废弃的桥梁到另一座桥梁,伊不断地增添着自由的幅度,维系着我对审美和梦境的追寻。
亲爱的,你楼了一下我的腰,我的面颊似乎在紧贴着你的那道伤疤,到了新的旅馆,我已经离开了我的出生之地,这是头·次,我没有去自己登记房间,你替代我,A则替代B,这时候已经是黄昏。我祈祷着,亲爱的,今晚我们很可能会共居一屋,我祈祷着,我的头痛减弱,既然我已经推迟了我葬礼的时间,那么,我祈祷着,我们应该和A与B那样进人我们各自的房间,在里面,快乐像泉水一样奔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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