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爱情的不可能性我要面对去抗争,我们没有后退,我们也没有救援,这是一种来自远古的爱情,简直不可想象,又是这么奇诡,我们并不在意,对它我们不需要去勘察体认,我们生活其中并经受它就像它原本现身于其中一样,不可能,确实,但不要去干预,也不要去做什么,以免遭残害免受痛苦,不要逃避,不要摧残,也不要走离。但这还是远远不够。——玛杜拉
酒吧:这是令人难以忘记的地址,在酒吧里有个咖啡色女孩,我经常到酒吧去,先是认识了那个女孩,她叫孟奴,这是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我注意到她有两条修长的腿,她大约十八岁,她是吧女,也是酒吧中最漂亮的女孩。那一段时间,我经常出入酒吧,直到认识了你。而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到这家酒吧是因为孟奴的存在。
亲爱的,你的目光掠过了吧台,孟奴正穿着咖啡色短裙展现在我们的视线之中,那时候我坐在靠墙壁的角隅,我独自一人,在那阶段,独自泡吧是我最喜爱的生活,每到周末黄昏,我就会揣上一包女士香烟,我并不沉濡丁香烟生活,只不过它可以使我在酒吧中的时光过得有烟有雾,我就是在烟雾中看到了你,我看见你正在将目光倾注到吧女孟奴身上,她为何叫孟奴,这是一个与任何女孩的名字有所区别的名字,大概只有我知道她叫孟奴,那是几天前,我要一杯红酒,她给我送红酒时我问她叫什么名字,她对我柔声一笑说:孟奴。对这个名字,我想了好久好久,它是一串水珠从面颊流下,那张脸是孟奴的脸,那不是泪水而是水珠,是从没有故事和事件之中流下来的大串的清澈的透明体,所以我注意到了她。除了我之外,注意到她的显然是另一个人,另一个男人,他几乎总是坐在那枝玫瑰花前,他面对着她,那个叫孟奴的女孩,为什么他要面对她呢?
索伦·克尔凯郭尔说:欲望醒来了,正如我们总会意识到只有在我们醒来时我们才会做梦一样,在这里也是如此一梦结宋了。欲望醒来时的这种清醒,这种震惊,把欲望同它的目标分开,赋予欲望一个目标。
我望着我的影子,我的影子映在墙壁上,从影子上移开我看着你,亲爱的,你有一头浓密的黑发,你不知疲倦,或者说看不出你有什么疲倦,只要我到酒吧来总会看到你的出场,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孩,她叫孟奴,为了她而出场,看样子你是决意来寻找故事的男人,有这样的男人存在,一座诗性盎然的酒吧的存在才拥有翅膀和振翼的相互飘浮不定,有这样的男人存在,女孩孟奴的人生才会有开始,亲爱的,那么,让我注视你,你开始出场吧。
你穿着白色的衬衫,颜色很干净,你的头发,身体中的每一个毛孔都很干净,你显然符合前来赴约中的那一类男人,你坐在那里,你已经坐了很久,你让吧女孟奴为你服务,趁她来临时,你使用语言,你知道她叫孟奴了吗?是的,你显然知道了,我从你的神态中已经把握到你的进展,你优雅地向她点点头。亲爱的,你的优雅感染了我,我也在参与这故事的到来。让我立起身子,点上一支烟,我吸烟的姿态并没有训练过,我知道那是一种病态的姿势,那是一种被你吸引的姿势。
索沦·克尔凯郭尔说:看吧,人群消散了;数量减少了。
我没有说:把你们的注意力给我吧,因为我知道我拥有它;我没有说:把你们的耳朵给我吧,因为我知道它们属于我。
你们的眼睛发着光,你们在座位上探身向前。这是一场很值得你们参与的竞赛,是一场比生死之事都更加可怕的斗争,因为我们并不畏惧死亡。可是,那回报一是的,它比世上别的任何东西都更加惊人,更加确实…
亲爱的,在你注视着她那玲珑的咖啡色身影在酒吧里穿巡时,我在注视着你,突然之间她来到了我身边,我忘了带火柴来,孟奴给我送来了一只火柴盒,我取出一根火柴轻轻地划燃,孟奴说小心别烫着手,这天晚上客人很少,她好像对我的存在感兴趣,事实上她已经习惯了我的降临,使她纳闷的只是我身旁为什么没有别人,没有男人,是的,她似乎在这样问我:你为什么不把你的男友带来,你失恋了吗?
孟奴又走开了,因为你要叫她,你说你要一瓶威士忌,一大瓶威士忌,不加冰的威士忌,你似乎已经寻找到了让她注意的情节,你似乎已经抓住了她的弱点,她给你自然送来了一瓶法式威士忌,这是她的职责,是啊,是她的职责。她的咖啡色短裙似乎在蜿蜒屮穿过你热烈地、疯狂地、充满激情的要求,你抓住那只瓶子,我看见了孟奴,她站在吧台前看着你,除了我,还有一对沉湖于爱河中的情人之外你是她惟一的客人,当然,她看惯了出人在酒吧中的每一个人的境地,但她仍然注视着你,也许她已经感受到你喝酒是为了某种原因,为了她,你喝酒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而咖啡色女孩,那个青春期的女孩,仍然注视着你,她会被你所勾引吗?
索伦·克尔凯郭尔说:他懂得吸人青春初期最优美、最芬芳的花朵的愉悦;他懂得它只有短暂一瞬,他知道随后到来的是什么;他经常看见那些没有生气的人枯萎得那么迅速,以致几乎看得见那调零的样子。但这时某种奇迹发生了;常见的存在过程的法则已经被打破了。他还勾引了一个年轻的姑娘,但她的生命力没有被扑灭,她的美色没有衰退一她改变了,比以前更美了。
亲爱的,酩酊大醉永远是你们男人的另外一种姿态,在酒吧里,你已经喝完了那威士忌,已经到了午夜,你趴在桌布上,那是一块粉红色的桌布,你的双手苍白地垂下来,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孟奴走上前站在你面前叫唤着你,她不知道你的名字,她低声叫道:先生,你喝醉了。她摇摇你的手臂,你确实醉了,因为只有醉才能让你达到这个目的,孟奴只好伴随那个护送你回家的使者,我看见她到外面截住了一辆出租车,她又回到酒吧,她力图把你架起来,架在她那十八岁的手臂上,经过了一番努力,她终于做到了。是她把你架起来的,步履维艰,我想,她要承担你的醉和承担你的那个未被她意识到的目的一对于她来说就是故事的开始。
我站了起来,我跟在她身边,我截住了另一辆出租车,我想我也要进入你的故事之中去,因为我认识这个咖啡色女孩,我认识了你是那个正在演绎好故事的男人,与其说故事对我有吸引力,不如说是你对我有吸引力,我想象着那个女孩在出租车上询问着你,她摇动着你的手臂,她是你曾经想象过的那团令你愉悦的花朵,她是被你正在勾引的女孩,我想象着你睁开惺忪的双眼面对着她,出租车正在拐向南边的马路,噢,你住在南边;你把你的路线告诉了她,你将头垂向她,这就是你的故事,你借用酩酊大醉寻找到了她护送你回家的机会,她将你从出租车拉出来,她仍然用手臂架起你来,面前的那幢老房子就是你住的公寓楼吗?在宁静的夜色中,楼顶上似乎飘荡着羽毛,飘荡着我们用双手无法触及到的羽毛,她正架着你上楼去,一步又一步,亲爱的,你要把这个可亲可爱的咖啡色女孩带到哪里去?我站在楼下看着那幢楼以及那道楼梯。过了十分钟后她下楼来了,她的脚步声变得轻盈,她甚至用不了多少时间就在马路那边消失了。
索伦·克尔凯郭尔说:他骗过我吗?没有!他向我许诺过什么吗?没有!…他没有要求同我结婚;他伸出了手,我抓住了它;他看着我,我是他的;他张开了手臂,我属于他。我依恋他;我像…株攀援植物一样缠绕着他:我把头枕在他胸上,凝视着那很有影响力的面部表情,他带着那种表情君临世界,而那表情却停在了我身上,似乎我对于他就是整个世界;我像个吃奶的婴儿一样吮吸着充实,丰富和狂喜。我还能要求得更多吗?我不是他的吗?他不是我的吗如果他不是我的,那我就因此很少是他的吗?
亲爱的,你的咖啡色女孩在哪里?这不是一种悲痛的标志吗?你不断地到酒吧去,仍然是为了会见孟奴,而我到酒吧去,原来是没有目的,现在却变成了为了去参与你的故事,或者说是为了看见你,孟奴已经感受到了你的目光,我会看见她用一种偶然的目光看着你,仿佛她不是吧女,而是酒吧的客人,她依然穿咖啡色短裙,表明她的身份没变…
而她在大街上行走时并不穿咖啡色,那是一个上午,我看见她紧挽着一个男孩的手臂在穿过马路,那一时刻我知道你如果要追求孟奴的话,得增加更多的偶然相遇,但你不可能再喝得酩酊大醉,那样会让女孩孟奴讨厌,惟一的办法就是加紧偶然中的机遇,对待一个女孩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让她感到你非同寻常,你跟别的男人不一样,所以,爱的方式很重要,你开始邀请她了,亲爱的,第一次邀请当然只能在酒吧中发生,在你邀请她时,你给她送了一束粉色玫瑰花,粉色玫瑰代表着希望,这是爱情的希望吗?当你将那束玫瑰花送到她手中时,我的掌声响了起来,我只是为了祝贺你,但我没有想到,你注意到了我,你似乎是第一次注意到了我的存在。你的目光掠过暗淡的灯光看了我一眼,你接下来俯身向前表示感谢,你终于再次达到了目的,孟奴收下了那束玫瑰花,这意味着要接纳你吗?这意味着那个咖啡色女孩在试一试,如果在你爱的方式中滞留会不会给她带来新的故事。亲爱的,我放下酒杯,感到即将来临的故事将充满在空气之中,我看着你的背影,接下来,除了奉送玫瑰花之外,对这个女孩你将有什么表示呢?吧女孟奴碰到了这样的故事,一个男人坐在酒吧,吸了一支烟又一支烟,只为了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送吧女孟奴回家。亲爱的,你要付出很多时间,爱情确实需要付出时间吗?我也坐在那里,成为酒吧里最后一个客人,只为了看见你护她回家的时刻到来,大街上有一股潮湿的气息,你走在女孩孟奴身边,这是爱情故事中最媚俗的情节,但终有一天你会将女孩孟奴带到夜晚的钟点中去,在那里面,分秒时针带着你们的生命陷入了爱情的结局之中,亲爱的,我惘然地目送着你们消失在夜色之中,答案很简单,我只是一个局外人,一个冰冷的局外人。
所以,我沮丧的参与你们的故事,我看着女孩孟奴的咖啡色小短裙,它就是可以使你进入迷和故事之中去的颜色。
索伦·克尔凯郭尔说:作为一个女人,她恨我;作为一个聪明的女人,她怕我;而作为一个心地善良的女人,她爱我。作为勾引的第一步,我已在她的灵魂中制造出了这样的矛盾。我的高傲,我的愤世嫉俗,冷嘲热讽,和一切的奚落都让她心动,但这并不是说她想爱我,不,她的心中一点爱的情绪都没有,更不要说会爱我。她只想与我一争高低,令她心动的是那种与别人相处时的傲然独立,那种像沙漠中的阿拉伯马一样的自由咖啡色女孩孟奴从此却从酒吧消失了,那是我从外地出差回来后的周末,那个晚上我想到了你与孟奴的故事,傍晚我又来到了酒吧,但却没有见到那种咖啡色短裙,那短裙曾经使你发现了爱情的磁场,亲爱的,难道是你将女孩孟奴带走了吗?你能让她远走高飞吗?你能达到你的目的吗?你能将你的故事抛进火焰之中去熔炼吗?我抬起头来,那是一个闷热的夜晚,似乎没有-·片树叶在摇动,我突然看见了你的身影,你竞然出现在酒吧,而且是独自一人,难道你也是在寻找女孩孟奴、寻找她的咖啡色短裙,雅道你找不到她了?
你环顾着酒吧并发现了我,因为我在你送玫瑰花的时刻送过掌声,你对着我凄楚地一笑,这说明你的故事只是一个谜。
你来到了我身边,因为你知道在你凄楚地微笑中一我正举杯面对这个世界中的闷热,黑暗和看不见的乌云在游动,用不着多长时间雨就会降临,而我置身在酒吧已经很长时间了,我独自一人并保留着我的自由,所以你走过来问我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为什么不跟你的男友在一起,你坐下来,我问你为什么不跟孟奴在一起,你笑了笑说,她已经有男友了,我对你说,在她没有结婚之前,你都有权利去追求她,你凄楚地笑了笑说:她搬家了,她已从酒吧辞职了,她不做吧女了,我无法找到她。你还说孟奴身上的青春让你感到害怕,但那是一种咖啡色的青春。你为什么害怕呢?你没有说话,你说,其实你已经注意我很久了。我问你是不是想打算放弃孟奴,你说不知道,你找了她很久,但孟奴似乎是想让你无法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