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部亲爱的,在你“阴谋”的圈套里1
书名:亲爱的践约者 作者:海男 本章字数:4247字 发布时间:2024-07-13

我将迟到,为我们已约好的相会;当我到过,我的头发将会变灰…
是的,我想我将被攫夺在春天。
而你的期望也太高了。
我将带着这种苦痛行走,年复一年。
穿越群山,或与之相等的广场、城镇。
(奥菲妮桠不曾畏缩于后悔!)我将行走在灵魂与双手之上,勿需颤栗。
活着,像泥土一样持续,带着血,在每一河湾,每一灌木丛里。
甚至奥菲妮桠的脸仍在等待在每一边溪流与伸向它的青草之间。
她吞咽着爱,充填她的嘴以淤泥。一把金属之上的光的斧柄!
我赋予我的爱于你:它太高了。
在天空之上是我的葬礼。——茨维塔耶娃
由于抚摸——我正在你强大的温情之中开始颤栗,亲爱的,你仍然是我亲爱的,这是因为你抚摸我的那一天,整条乌布河的河水都在旋转,我那年二十二岁,大学刚刚毕业,进入了乌布河北区,一座终年都被阳光所照耀的小城。我来到了一所中学,并不准备在里面度过我漫长的一生,然而,我却碰到你,你开始抚摸我之前我就在乌布河的鸟市集场上看见了你,你并不是一个人,有一个女孩挽着你的手臂,难以想象,乌布河地区会有你这样的男人。
噢,男人,你是什么样的男人呢?你的双眼在被另一个女孩所占据时你并没有被奴役,即使她紧挽你的手臂,你仍然不被她所左右,你就是那类生性为女人所感动的男人,你就是那类时常制造桃色事件的男人。然而,箱糕的是,当时的我并不知道你的身体的实质上积满的事件、新闻,噢,“两性的角逐是历史发展的原动力”,这是罗伯一格里耶说的,这句话与你有关系,因为就是在那一刻,我们双眼的角逐也是两性战争的开端,你注意到了我,我被你注意到了,这个问题重要吗?也就是说你我之间的角逐有意义吗?但你身边已经有女孩了,我体内的波涛已经渐渐的减退,我要从我的波涛之中出走,我要从你那多情、勾引我的目光中跑出去。我跑向栅栏,学校中原始的栅栏又高又浓密,它们限制着我的想象,我站在栅栏之中用极可能的方式想着那个紧挽你手臂的女孩,她是你的恋人,这种判定剥夺了我对你的想像力。所以,我站在栅栏之中,睁着双眼望着眩目的阳光并且渴望我在这座中学任教的生活变得多姿多彩。因为我二十二岁,我终于摆脱了大学的监禁,现在我自由了,年仅二十二岁的我并不知道自由只是换了种形式,比如,我站在栅栏内,没有人打扰我,我自由了吗?我的自由能很快被你的触模重新圈住了。
那是夕阳的-·道余晖罩住栅栏中我身影的时刻,你站在了我面前,“想跟我交朋友吗,”你伸出手来,然而,那只手却在空中孤寂。热情地停留了半分钟,因为我并没有伸出手去,我转过身无声无息地拒绝着你的打扰,我想到了那个女孩,那个挽住你手臂的女孩,你看我退却了,占领我的并不是自由,而是另一种监禁。一路上,我想若你伸在空中的那只手,如果那只手握往了我的手,又会怎样呢?
所以,我想方设法地进人教室,面对黑板,面对粉尘,面对混杂在一切之中又被我肉体所拒绝的那只从空中垂落下来的一只手。这是我二十二岁的色调和理性,这是表面的香气在焕散,它不是为了熏倒别人,而是为了拒绝别人。然后,有很长时间我不再去仁立在木栅栏之中,把那种洁白的气息出卖给蓝天,也出卖给别人了。
除了木栅栏之外,我有另外的逃避之所,那就是我的阁楼。南方的阁楼,鸽子似的一团巢穴,它是我二十二岁时的巢穴,里面除了拥有白色的羽毛之外还有我的呼吸。有天,住在隔壁的女孩婴娶给我带来一束花,那束花不是玫瑰也不是百合,但那束花对于我来说是一种意想不到的礼物,为了尊重这件礼物,我决定到街上去买一只花瓶。我告诉过你,我的巢穴除了拥有一些羽毛之外一无所有,我没有花瓶,没有化妆盒,也就没有面具,没有香水也就没有谎言,我以为我住进这团巢穴的日子是我真的一无所有的时刻,是一个女孩子真的开始独立生活的时刻,所以,这意珠着我得从一只花瓶开始来篡改我的人生。从阁楼中的一团巢穴中走下楼,我呼吸到了清新的空气,这确实是一阵清新的空气,在空气的翅膀里面,仿佛我已经接近了那只花瓶的口,仿佛我已经弥补了我生活中的那道缺口,我想到了那束紫色的花,我甚至连花的名字也叫不出声。
乌布城里的-一条街区,它接近我灵魂的另一边,因为它几乎被灰色罩住了-一样,我喜欢灰色,我甚至认为我的灵魂也是灰色的,这种色彩并不是烦闷之色也不是绝望之色,而是灵魂的征兆,我的灵魂陷在墙壁和时间中时,它是灰色的,而不是玫瑰色的。因为灰色才让我又看见了你,你当时正置身在一一座老房子的屋檐之下,你面对着一个女人,她是一个异常成熟的女人,她的胸脯高耸着,我本能地看了一眼我的胸,我的胸低凹着,根本无法耸立起来,你站在她面前,多少年后我又一次回忆着那种场景时我才知道,你是在讨好那个女人,或者说两性之间在角逐,你们可能会在角逐之中发生一场约会,也许你们的约会早就已经开始了。
你突然看见了我,看见了我穿过那条灰色的街道低着头终于来到一家瓷器店,我指着那只惟一的白色花瓶,但当店铺主将那只花瓶递给我时我却发现了上:面的一条裂纹,我犹豫着买还是不买那只有裂纹的花瓶,我嗅到了一个男人的气味,我生性对味道敏感,尤其是一个男人的气味,它们来自男人的脚底,从尘埃深处散布在他的身上,最后从他们的肉身上上升到达我们的嗅觉门口,那种干燥的气味,略带一点南方式的暖昧的气味并不会使我晕眩只会使我感到迷乱,他看了那只花瓶一眼说:“你不应该使用带裂纹的花瓶,我家里有一只花瓶,很适合你,今晚,怎么样今晚我把那只花瓶给你送去好吗?”他目视着我的眼睛,这是他注视我最长的一瞬间,我的沉默似乎承认了我在接受那只花瓶。他没有再与我对视,也没有继续与我说话,毫无疑问,我将接受那场黄昏并等待着他送给我的那只花瓶。
事情就是这样开始的,你制造的“阴谋”也就是这样开始的。那天下午,除了迷乱之外,我感到一种期待,事实上这种期待第一次见你就似乎已经开始了。我想象着你给我带来的那只花瓶,它一定是纯白色的,因为我喜欢白色,因为你看见我在店辅中仔细地抚摸那只白色的花瓶。
哦,“一个夏日的夜晚,演员说,将是这个故事的中心所在。”我正在叙述的是当天傍晚之前经过沐浴后的我的身体松弛地期待着一个人上楼并站在我门前,在他伸出手薇门之前,我将感受到他的手指,我在二十二岁前特别着迷于约会的手指,我行走,低垂着头在我的巢穴中走来走去时我听到了一个男人上楼的脚步声,屏住呼吸,贴着门板听者那声音,我需要那声音,以至于他的手刚伸在门板上,声音还未发出时,我已经打开了门。
那只花瓶是一个完整的世界,你抱着那只雪白的花瓶对我微笑了一下,我二十二岁正在用我的年龄揭开他的微笑之角,那一角隅充满了令我紧张的炽热,然而我并不知道那就是一切情欲的来源,那就是女孩们在隐秘的汗味和粉脂味中急于了解的那种情欲,它是橄榄色的,它是褐色的,它是咖啡色的,它是粉色的。
那么,让我从这只纯白色的花瓶开始来了解一个男人,这是不是就是一个故事的开始。你进屋将花瓶递给我,我将那束紫色的花插进花瓶中,放在桌子上,现在,我们的故事就从这只花瓶开始了。你坐在窗口,你说天气真热,能不能到外面去走走,我说我不能,你说为什么,我说你已经有女朋友了。你笑了笑说,那个女孩显然与你谈过恋爱,但并没有进入要结婚的状态。
这就是我可以被你抚摸的理由吗?但是抚摸却开始了,对于一个从未被别的男人抚摸过的女孩来说,这意味着你对我施加的“阴谋”在慢慢地浸蚀着我,起初我用手臂投入你的杯抱,后来我把头也放在你的怀抱,每当我在情欲中开始袖泣时你就开始宽慰我:“我要跟你结婚的,事情过后我们就会结婚的…”我仰起头看你,结婚是一座樊笼,然而我却需要它,因为在被你抚摸之后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二十三岁那年我们结婚了,这是第二个“阴谋”,亲爱的,结婚是你施加给我的第二个“阴谋”。你把头发梳得很光滑将我攥紧并拉进了你的樊笼;那一时刻,我并没有作好准备要承受下面的一系列变化。
首先,我怀孕了。妊娠反应是在春天开始的。我面对者那空旷的学校背后的木栅栏,由于风吹雨晒,木栅栏已成深褐色,我站在它的阴影之中开始了我异常的妊娠反应,长达数日之后我告诉了你我的变化,你自然十分兴奋,因为你就要像所有的男人一样要做父亲了。于是,在那段时期内,你对我充满了温柔,充满了难以言尽的关怀和爱,直到我发现了另一种反常的现象。晚上你总是经常出门,你说你去看牌局,事实上你的多数生活乐趣总是从牌局获得的,而关键的是你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回来得要晚一一些。而我却需要你,我感觉到这一切时是那个阅热的夏季,那时候我的肚子已经挺立起来了,那天晚上我突然感到我必须去找你回来。
“在剧场的尽底处,演员说,会有堵蓝色的墙。这堵墙围绕舞台。它很厚实,朝着大海,在落日中显现着。乍一看,它像个被遗弃的德国要塞。这堵墙的特征是无法摧毁的,尽管它日日夜夜经受海风的折磨,尽管它受到最强烈的暴风雨的打击。”
那时候已经11点钟了,我去寻找你们的聚所,在那座深黑色的楼上,吊着只大灯泡,五六位牌友正举起扑克牌来决定胜负,然而我并没有看见你的面孔,你的一位牌友告诉我你已经好久不来聚所了,一群男人便露出古怪的微笑劝我还是回家等你去吧。
“演员说这座剧院是围绕着对这墙和大海的想法建造起来的,目的是让海的喧哗,或远或近,水远在剧院内存在。
风和日丽时,那厚实的墙会使它的音量减弱,但它的声音永远在那儿—和着风平浪静的大海的节奏。你从来不会弄错它的自然属性。有时风狂雨急的夜晚,你能清晰地听到海浪在拍击房间墙壁,以及和话语夹杂在一起的涛声。”我越过一排台阶时,我突然看到了你的身影,你正在不远处在一团阴影的笼罩之下俯下身去吻一个女人,那团阴影正好把她遮住,而你的背影即使被几十团阴影挡住我也能够辨认出来,那一刻我选择了朝者台阶跑去,我要越过这些台阶把所有被我看到的现实抛在身后,大概是我奔跑时忘形的脚步声惊动了你们,你叫出了我的名字并且大声说:“你不要命了…”
我大概是真不要命了,我带着我的躯体和身体中另…个生命,超出了我常有的力量,直到我从台阶上滚下去…
毫无疑问,我体内的孩子的胚胎必须在我滚下台阶时变成粉末,鲜血滲透者我的那条裙裤的边缘,它必然会渗透到台阶的石纹之中去,这是一种可怕的疯狂的事故,它渗透着我年仅二十三岁时的思想,而我想抓住的那个梦破灭之后,我平静而疯狂的从内心叫嚷道:我恨你,这是你背叛我的结果。很显然,这句话是从我骨髓之中发出来的,这也是我来到人世之后最刻骨铭心的箴语,随后,我颤抖地伸出手去,我触抚到了石阶上滚烫的血,亲爱的,这就是你背叛我的结果,我们的孩子变成了粉末,变成了一次毁灭的神话,而我对你的爱就在那一刻变成了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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