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之中，突然出现了月白色的光芒。
就像是有人在无尽的暗夜之中，点亮了白炽灯，惊醒了正在沉睡的秦垣。
秦垣睁开眼，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好像是脱离了骨架的风筝。
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
两次被北帝法卷内的虚影占据肉身，他都是这种状态。
“难道，我又被他控制了？”
秦垣直起身，环顾四周。
入眼的，是一片月白色的空灵世界，以及一条，一望无尽的阶梯。
古怪的是，每一道阶梯，上面都写满了远古时期的文字。
这些文字他也眼熟，正是出自北帝法卷内的文字。
“这是……”
秦垣心里有了个荒唐的念头：“难道，我进入了北帝法卷？”
不想还好，越想越觉得这方世界是北帝法卷内部。
等他再看向阶梯，那分明的法卷的书页。
或者可以说，这根本就是竖着的北帝法卷！
“怎么会这样？”秦垣惊得瞪大双眼。
临昏睡前，他明明感觉孙有为扛起他的身体，还说着要送他回酒店，怎么莫名其妙就来到北帝法卷的内部世界了？
“难道是，那个虚影？”
秦垣喃喃自语，当时他因为任羽幽，再次一念入魔。更是在悲愤之下，完完全全的放弃抵抗，任由那个虚影控制他的肉身，虐 杀了无头将军许之年。
后来，知晓任羽幽未死，秦垣才恢复神智。那个虚影才离开。
按理说，以秦垣当时的状态，即便重新恢复神智，也无法将虚影重新封禁。
可是虚影却直接离开了，只是说什么记住承诺，下一次会取代自己。
“我许诺他什么了？”
秦垣对再次入魔之后的事情，已经记得不太多了。他详得头昏脑胀，都没想起自己许诺过什么。
“难道……我是悲愤交加，许诺以自身肉体，换取虚影斩杀许之年？”
秦垣咧咧嘴，当下打定主意，日后一定要加固一下虚影的封禁。
否则，自己真的可能会就此凉凉了。
“可是，我怎么来这里了，我该怎么出去？”
秦垣挠了挠头，他看了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阶梯后，一步塌了出去。
这一步落下，整个月白的世界骤然颠倒。
阶梯上的文字，更是以古怪的次序，重新排列起来。
之后他每一步落下，这方世界都会上下左右颠倒一次。
好在这里的力量极其古怪，这么折腾，他都没有头晕目眩，反而神识清明。
秦垣看了看不断重新排列的文字，蓦然一惊。
这些文字，原本是北帝法卷里的总纲，和几个远古道术。
可是经过重新排列之后，竟然组合成了新的内容。
这些重新组合的文字，秦垣已不认得。勉强能认出个北帝二字，和帝星二字。
更是在十步远的距离，看见了一个垣字。
“垣？这他妈不是我名字吗？还有，这北帝，帝星？什么意思？不会和我有关系吧？”
秦垣笑了笑，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抛之脑后。
不管是北帝，还是帝星，听着都是高大上的东西，怎么会和自己一介凡人扯上关系。
可能，单纯是巧合吧。
不过，这些文字却也实打实的勾起了秦垣的兴许。
于是他迈开步子，继续向阶梯走去。
就在这时，阶梯上忽然出现一截指骨，引起了秦垣的注意。
他看上去是人的，但是流转着月晕一样的光圈。
“嗯……”
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传来，秦垣鬼使神差的向指骨摸去。
他感觉到了指骨上传来的荒古之气，甚至还感觉到了冰冷刺骨的寒意。
等秦垣发现不对，准备抽身的时候，一股子吸力已经让他无法抽回手。
“不好！”秦垣怛然失色。
“回去！”
就在秦垣即将触碰到那截指骨的时候，一个洪钟大吕一般的声音，在秦垣识海炸开。
秦垣被震得头疼欲裂，却猛然发现，这里又归于了之前的样子。
还是那个一样望不到尽头的台阶，还是那方月白的世界。
阶梯上的文字并未重新组合，他本人也从未没有离开过原地。
方才的一切，好似一场梦境。
“那个声音……”
秦垣觉得那个声音特别耳熟，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有心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可是突然身子一软，人又晕过去了。
不过在晕倒之前，他听见那个声音喃喃自语的说道：“鸡歪头，马卧睡，鹅吃鱼，神佛泪。这个世道，已经变了。但是现在的你，还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再次睁开眼，秦垣又被吓了一跳。
不过不是被什么陌生的环境，或者陌生的人或物吓到，而是孙有为那双铜铃般大的眼睛。
此刻，孙有为正瞪着双眼，死死的盯着秦垣。
而孙有为的眼睛本来就大，现在距离秦垣更是极近。
“老孙，你搞什么！”
秦垣一个闪身躲开。
这才发现，他已经回到了柳镇的酒店。
此时，房间已经围满了人，都是熟习的面孔。
正是当初一同前往大墓的众人。
只不过，镇灵九子之中，只有冯剑。
“搞什么？方才你神魂游离，阴阳二气紊乱，要不是我，你就挂了！”
孙有为吹胡子瞪眼，脸上倒没有怒意，反而是如释重负一般。
秦垣笑了笑，他和孙有为的关系莫逆，有些话不必多说。
只是没看见那个让他担忧的倩影，秦垣不由一阵黯然。
冯剑似乎是看出了秦垣心中所想，笑道：“秦兄不必担忧，任师妹虽然伤的很重，但是已无性命之危。现在，她已经被其余的师兄弟护送着回镇灵司了。”
“如此便好！”
秦垣点点头，忧虑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秦兄，可无恙？”
冯剑脸上挂笑，问道。
随着冯剑的发问，康青竹和神霄派的两位传人，也围了过来。
说实话，此行，他们都低估了许之年的强大。
若非是秦垣，或者说，若非是秦垣的入魔，那这一众人，都会饮恨至此。
“我没事。”
秦垣摆了摆手，他现在的确没什么大碍。
只是又累又饿，浑身无力。
看来是苏子离开之前，已经为自己处理好了伤势。
“老秦，你知不知道，你那个时候多吓人。那么强大的许之年，居然被你猫戏老鼠一般虐杀。”
孙有为吸着凉气，咧着嘴。一阵后怕。
秦垣苦笑，他怎会不知道？
虽然他的肉身，已经被虚影完全掌控，可还是有一丝意识，目睹了一切。
虐杀，的确是虐杀。
而且残忍到了极致，远远有违道门的祥和。
不由得，秦垣更加担忧起了那个虚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