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八节、远虑二
“亲家”。张山说到：“您的意思呢？大家对局势的把握，没您看得清楚，我看还是您提出一个方案，我们大家商讨着办吧。”
“好吧！那我就当仁不让了。”
“首先、我赞成刚才遥儿的判断，蒙军这次撤退后，是要作好全面进攻的准备，不过蒙军要准备充分，得到今年秋收以后了。秋高马肥时出征的可能性比较大，并且出征时，阔端肯定会和汪世显部一起行动。至少分两路进军，一路出天水、西河、阶州，南下摩天岭，沿阴平古道直取文州、龙州，然后再分兵夹击利州或隆庆府，或顺涪水直下绵州、再取汉州。一路则出大散关，先取已不易设防的凤州然后兵分两路，一路取仙人关、七方关，下沔州，大安军；一路取武休关，兴元府；然后再合兵取大安军，只要突破鸡冠隘，阳平关，既可直下利州。也可从兴元府，翻过米仓山，取巴州、达州等地。然后要么会攻成都府路，要么直下重庆府，要么向东取夔州，直接与进攻荆湖地区的中路蒙军相呼应，后果之严重就不言而谕了。”
老杨说到这里，看到大家都在认真听，便接着说到：“所以我要再三建议曹友闻趁势收复关外五州啦。如果恢复了关外五州，我们才有战略纵深，能在天水、西河等地插上几颗钉子，蒙军必不敢长驱直入，他们如想进攻也得留下较大的兵力以防宋军突击其后方，断其粮道。这次蒙军就是因为没有达成以前的以战养战的惯例，所以不得不退兵，下次出动的兵力一定会更多，其后勤补给就更加重要。只要他们担心补给线不安全，在进攻时必然顾虑重重，宋军能在内三关一线坚守，还多少有些作为。”
老杨说到这里，见没人插言，便又继续说到：“三关中，七方关、仙人关我还比较有信心，这两关是曹友闻在亲自指挥，而武休关属兴元戌司，则是赵彦呐在直接指挥，这货只是个嘴炮，其统制李显宗跟赵又是同样货色，武休关方向是最易被突破。”
这时杨遥插言了，“宋军的兵力也不足呀！”
老杨点了点头，继续说到：“不但兵力不足，赵彦呐也调不出什么兵力来支援蜀口防务。不但如此，我还怕他过多干涉曹友闻的防务，在我离开前曾建议曹友闻向赵彦呐建议调回其弟弟曹友万，恐怕也难。赵彦呐给了曹友万一些重要的差事，如什么忠义军总管、同庆府差知、四川制置司帐前总管等等，主要目的是想在身边安排一个得力的保镖。如果曹友万能回来协助防守，或请命驻防武休关，那还可能有所作为。”
“那宋军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开始收复关外五州呢？”
蒋承宗最关心就是这个，他当然希望能收复西和州，他这次率领这一千多人投军的目的从表面上看是找口饭吃，其实他是军人世家出身，骨子里就有军人不服输的性格和建功立业、光宗耀祖的想法，蒋家堡的不幸遭遇也是他与蒙军决战到底的决心的来源，如果宋军收复他故乡，那正是他们梦寐以求的。
“承宗啊！曹友闻现在虽统领沔州和利州兵马，但也作不了主，赵彦呐以兵力不足否决了曹友闻的建议，曹友闻也不能擅自作主。所以我才失望地离开，我走时曹友闻再三挽留，他给我承诺他会再次给赵提要求，另外他准备越级请示。不过我估计成功的可能性不大，大宋朝庭上下都有苟安的想法。”
其实有些话他还没说，他已觉察到朝庭有早有放弃川峡四路的想法了。
大家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老杨喝了口茶，再继续说到：“承宗啊！我们不得不作最坏的打算呀！”
“杨伯伯、我听您的。”蒋承宗无奈地答道。
“我判断蒙军的下一次大的军事行动，早则在今年八九月，最迟将在十月份开始，其兵力可能不会少于三十万，而我们的几个自认为安全的安身立命之所恐怕也将不再完全了，所以我准备将老弱妇孺迁往播州，这块由遥儿来负责。”
老杨盯着杨遥说到：“遥儿，杨价既然邀你前往播州，你找个时间，先带人去考察一下，设法在那边先置些产业，然后再组织转移工作。但是千万要记得，与杨价只能以朋友关系相处，不能有从属关系，杨价已表现出超乎常人的能力，其志向应该不会只局限在播州，邀我们前往可能有利用我们壮大他自身力量的想法。不管他是对我们的承诺怎样，我们都必须要多一个心眼，人总是要变的，随着环境、局势、地位等的变化，人的想法也会变，特别是身处乱世，乱世出英雄，乱世也出枭雄。我们要有在夹缝中生存的能力，但也绝不能成为给他人作嫁衣的蠢货。”
“好的，老爸、不过我看杨价还是诚恳的。他还想让他族中的子弟，和当地的名士加入我们的书院学习呢。”
“那也行，但是，你要知道，从播州军的战力也可以看出，播州那边的民风怎样，那边的民风一定很彪悍，喜争强好胜，甚至可以用凶狠残暴来形容。清虚老前辈，您老见多识广，是不是这样的？”
“是这样的，播州杨家和思州田家，是夔州府路最大的两股地方势力，两家经播州、思州多年，朝廷对他们也很依重。其辖区多是苗民，他们差不多不知王法为何物，只听土司的。还有，那边的人喜欢用毒，也不缺毒物，动物毒物、草本毒物、矿物毒物都有，甚至听说有人养蛊，我虽没见过，但有些事还是宁可信其有为好。”
清虚道长补充道。
杨巨流接过话题：“这样、松涛老弟，您也准备一下，和遥儿一起去，如果有合适的地方，请您拿个主意就在那边先将书院建起来，其它的稍晚一点也没什么关系，孩子们的成长很重要。”
“好吧！廷鹤兄，我把书院的事情交代一下，明天就可以成行。贤侄得抓紧时间准备，买地置业需要银钱，准备来得及吗？”
“银两带起来不方便，会子恐怕也不好用，你们带足路上的开销就行了，银两需要时找杨价暂借，我们用军方购药的交子支付就行，你们走时将交子带上，这个夫人会给你们准备好。”
老杨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对着杨万说道：“万儿，你也跟你二哥一起出发，我们的工坊、修合药所、惠民局等也都得搬迁，你去泸州、富顺监、绍熙府、叙州等处看看，我想将修合药所迁往那边。”
杨万问到：“老爸，为什么要迁那么远呢，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干起事来很不方便呀！”
“万儿、我知道，但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宋蒙之争今后将不只是在蜀口地区了，川峡四路恐怕很难找到一块清静之地，这是其一；其二、大战一起，治伤药物的需求必将猛增，为了能救更多的同胞，我们必须要有充分的准备，要能制出更多的药，这就必须要有一个稳妥的场所；其三、绍熙府及其周围几州府有龙骨！那边又离盆地西部山区较近，是一些重要药材的产地，大战一启，鬼知道结果如何，到时交通、运输、行动都将严重受阻，修合药所只能迁到离原料近的地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