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视线回到遥远神国之外的祖地,如今被称之为旧暝光的原始星球。
金煌国,都城耀光。
“你们这些该死的家伙都给我轻着点,这么些可花了老鼻子钱了!”
“你也是!你拿得更贵!还是易碎品。
要是给小王碎咯,小心活剐了你!”
耀光街市上,这些许吵闹翻不出什么浪花,可那些临时被庒巡雇来的力夫却颇为体虚。
这小子是忘了凡人时感受了,毕竟他从小修习各路道统法门。
这不,不就那么一两吨的小铜器,咋还需要五六个人一起上才能搬上车?
其实他也不想这样,搞得现如今后头拖着这么些凡人累赘。
可没法子,这大街上人流如织,而且这家伙一身华贵衣袍那是要多扎眼就有多扎眼。
没错,行物竞价期间各国大贵族及上流阶级都会齐聚耀光城,可那些大人物都不会如此流连市井,曝光在光天化日之下。
于是乎,他随时随地都被各种目光“刷刷刷”地关注着,自然不好使用非凡术法。
就比如,一开始用储物器具就吓到了不少凡人,硬生生将一个七八米见方的精雕床榻给直接变没咯。
这一幕,被不少人看见了。
浑噩一点的还道自己是喝醉了,清醒点的也以为是今日天气炎热自己染上了暑气。
可怕就怕其中不少笃信鬼神的家伙了,所以在经历了一连串凡人跪拜引起sao乱后,庒巡就雇了这么些家伙。
就在他发现自己最为满意的物件,就是那个老大老大,外表酷似史书中,旧地球里的那复活节岛巨型人像,竟然被磕掉了一个边角,正大发脾气的时候。
远处,突然一阵人仰马翻,sao乱起,方才还熙熙攘攘的街道一瞬间左右分流,空出了最中间的行车主道。
看起来,这耀光的民众们都知晓即将要发生的事儿,对此已经习惯了。
而庒巡,他好像更加熟练,都不用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身为老牌贵族,以往一起玩的其余几个王子几乎都有闹市驭马又或者飙车的传统。
大抵是为了炫耀,毕竟这些受祖宗恩惠,往后余生也不用生产的米虫不会为了自己零花钱后头有几个零而烦恼。
只不过与这里的区别是,月舰那里没别的,地儿大,特别是大裂隙中无数平行的地层,几乎都是大平原。
如现下这种拥挤的闹市,哪怕月舰任意一个最为偏僻的村道恐怕都没这么狭窄的,自有足够的行车道给勋贵们疯去。
“哎呀!
记得以前史官教授我的时候就提到过,上古王公勋贵多以闹市驭马为乐。
啧啧啧,可真狠,这家伙就不怕压死人?”
庒巡远眺,只见不少来不及躲避的人群直接被蛮横的四足车兽剐蹭受伤。
那是一种身材宽大,头顶长角,浑身遍布鳞甲的兽类。
所以,高速行进间难免会危及周遭行人。
这不,远处的哀嚎已经说明了问题。
胫骨断裂那还算好的,有个动作慢了几分,竟直接被撞飞十余米开外,眼看一口鲜血吐出就没了性命。
但可惜,哪怕就是这样,那快车依旧没有慢半分的迹象。
速度很快,只几个呼吸后基本就临近庒巡不远处。
“小小小……小少爷!咱还是躲躲吧!
那是咱金煌国金并王子的车驾,我们就是被撞死了也没人说理去啊!”
当然,这些卖力气的凡人自有智慧,人家不可能光站在那等你小娃子开口准不准靠边站什么的。
说一下,以表示对所收碎金子的尊敬罢了。
于是乎,稀里哗啦,甭管什么金的银的,铜的木的,又或者是数量最多类似瓷器的易碎品给庒巡这个主人演奏了一番让人心碎的曲目。
你说为什么心碎?
那大抵是因为,这些玩意儿“几乎”消耗光了庒巡身上仅剩的一点点碎金。
他绝大部分的财物几乎都留在了宵光,与庒言一样,他也是有不少手下要养的。
这家伙虽然吝啬贪财,可对自己那些亲手培养的手下还是舍得出血的。
当然最主要的,这家伙先前在庒言面前装大瓣蒜,说什么自己的势力自己培养云云,所以拒绝了名正言顺享受公 款花销的福利。
总而言之,就刚才的花销,几乎让他成了穷光蛋。
他痛苦地捂住心口,看着那些满地碎片,他颤抖地从怀中摸出几个小指甲盖状的碎金子。
“你这家伙,给小王站住!”
天人之力不受控制地破体而出,好在他还有些理智,没有让那天人巨像显现。
可饶是这样,周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彻骨冰寒之感。
不止他们,就连那些狂乱的四足车兽也一般,就好像见到了什么洪水猛兽般硬生生双蹄扬起,停了下来。
可那车驾依旧有惯性,直接与那几兽的后臀撞到了一处,毫不意外地侧翻倒地。
天人之威也只是不受控制了一瞬,很快就收了回来,可等满大街的人见侧翻的车马,纷纷倒吸一口冷气。
“喂!小兄弟,快跑吧!
那里头可是金并王子,你惹了大祸了!”
好吧,也没人看清刚才发生了什么,都被天人之威所慑,只道是这身穿华服的小公子不知怎么惊了车兽。
“是啊,小公子,就算是其他国家的贵族也没见敢招惹金并王子的!”
一旁,有见多识广的,见庒巡气质不凡,知道恐怕年轻人气不过,非要自找麻烦,于是劝道。
“小公子还不快走,听说上一次行货竞价时,海氏国的王子招惹了金并殿下,就被当街砍了脑袋啊!
可那又怎样?海氏发兵打了几次,连咱附庸的邻国国境都没进过,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了?”
最后开口的是那些收了几个碎金粒子的力夫,当然,他们此时就好像不认识这位主顾了一般,藏进了其他路人之间。
开什么玩笑,要是被金并王子逮住,那还不如一刀被宰了痛快。
据说,这位残暴的王子性格比之现如今的金煌王更为残暴,金煌也只是对敌人对将要攻略之地冷酷不讲情面。
而金并王子,那叫跋扈,不管对内对外。
“哼,谁要跑了?
小王今儿的损失得有人赔才是,该死的!这么多大~金块的损失,想想我都心痛!”
庒巡快走几步,瞪了那几个已经瘸了腿的车兽。
几兽如同方才周围的看客一般,打了个颤,就如同被踩了尾巴般瘸着腿就这么跑了?
“喂!
给小王出来,少装死!”
庒巡一脚踢出,可谁想到这家伙没控制好力道,虽然,他觉得自己已经很“轻”很小心了。
只见,侧翻的车顶竟然直接被这一脚给来了个大开膛!
车顶掀开被巨力直接踢到了旁边的墙头,好似力道过大竟然深深嵌了进去。
而车体,也免不了四分五裂,最后成了一大堆零碎的破木板。
只见,里头竟然有两人。
一老,一少。
老得好似七八十岁般老迈,此时苍白着脸也不知是被先前那急速行车惊的,还是被后头的车祸给吓得?
而另一个,是一皮肤白皙穿着薄丝长服明显与周边平民穿着不同的青年人,大概二十岁左右吧。
当然,车夫已经被硬生生压死了,死状凄惨。
还好这王子只是喜欢飙车,还没到亲自驾车的习惯,这也算救了这小子……
呃,看起来这年轻人比较像是王子一点。
“呀嗬?
奇怪,心脉气息稳固,两人都没死啊?
难不成,是被吓得,心理素质如此差?”
将手里已经繤得稍显温热的金子收回,他上前先捏着那看起来死亡概率比较高的老者下巴。
“给小王醒醒,赶快着,还钱!”
庒巡手中清心咒法隐发,只见,那老头儿终于是颤颤巍巍睁开了眼睛。
眨了眨,好一会儿才彻底清醒。
清醒的第一时间便是扭头看向同行的青年人,却立马哀嚎起来。
“啊!金并王子?!发生什么事了?!金并王子!
该死的医者呢?随行的皇室医者在哪,还不快来救治王子殿下!”
可惜,没人回应这已经急出眼泪的老头。
大抵是这劳什子王子喜欢飙车,直接脱离了王子行驾,直接提前进城打算纵马嬉闹一番。
庒巡看不下去了,撇着嘴冷哼道。
“这小子没事,被吓晕了,给他来一巴掌就清醒了”
老者这才发现场面有点不对劲,他瘫坐在地上,仰头看着这个小小的少年人。
要知道,他当年也是随金煌国王避过兵乱的,什么大场面他没见过。
可饶是如此,他还是觉得现在的场面有点荒谬?
当然,他还没听这少年的胡言乱语,先是仔细观察了一番,似乎是发现王子殿下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势后才使劲摇晃了起来。
“王子殿下,王子殿下您快醒醒!快醒醒,咱们可还得赶去教区面见教宗啊!
此事关重大,可不能再拖下去了!”
……
可别见这人老迈,却还是有把子力气的,眼看那王子没受什么重伤,可却被其
晃得口吐白沫。
本来有那么点要醒来的苗头,却又再次晕了过去。
“嘿!嘿!嘿!老头儿,住手!别把他晃死咯,小王还得跟他索赔嘞!”
庒巡揉了揉眉心,隐秘地又打出一道清心咒,他决定,等会儿诊费得算进赔偿里才是。
别说小王欺负凡人,就……就小算那么小半吨黄金了事?
“撒,撒开本王子!”
终于清醒过来的金并王子一甩手,这才挣脱开老者的拉扯。
可等他看清对方的身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打开的,似乎是自己的父亲,金煌王都招惹不起的钦天监元老,若师司监。
王子有点悻悻然,却不大好意思拉下脸道歉,于是站起身也拉起了这位司监大人。
“嗨,老大人啊!
都说了,今日乃竞价的首日。
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儿,让本王子错过如此盛会。
要知道,那些个最珍贵的玩意儿,如若我不去,第一天就被那些有俩臭钱的家伙给抢光咯!”
这老司监还想再坚持坚持,可却见金并王子摆摆手,示意自己要先解决眼前的事儿。
接着,他居高临下,斜着眼瞥向庒巡,从牙齿里挤出一句话。
“我猜,就是你这小子惊了我的车兽?
看你穿着,想来是来参与我金煌盛会的?
哼,小小贵族,竟敢扰我金并的车驾。
说吧,你想怎么死?”
显然,翻车前这家伙透过车窗看到了就是这小子拦的路。
虽然不知道那些精挑细选的战阵车兽是怎么被这小个子惊了的,那不重要,招惹了他金并,就算是小国的国王也得留下头颅再谈别的。
“呀嗬?!”
庒巡算见识到了,先前旁人说的他还有点不信,还真的存在这种傻缺的纨绔?
但凡有点正常的思维能力,更何况还是经受王室精英教育的家伙,敢擅杀他国贵族哪怕是不起眼的小国,至少都会被罢黜。
而这家伙真的跋扈至此?他老爹那啥王来着的,不管的?
嗨,别说贵族了,就是对民众如此也会被大臣们喷死。
他当年就是,喜欢流连黑巷那种地方,曾“失手”杀过几个无信者,就这点没少被诸大臣天天逮着教育。
也就是因为后头那些事儿,母后权柄在手,那些大臣才学会闭嘴……
这么说来,想来那金煌王对此国起码也是高度集权一言九鼎的那种。
“想杀小王我?
好啊,那无所谓,只要你先还钱,都好商量哈”
庒巡指向身后那满地的零碎,随后,变魔术一样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本极大的册子。
而后,一边翻动一边用笔涂着些什么,自言自语道。
“嗯……小王心善,救那老头儿和你这家伙的诊费我就给你们打个八折。
那都好说,等会儿再算,主要是你这车马撞碎了我那么多花大价钱买来的宝贝。
你瞧瞧你瞧瞧,这每一笔花销都记着呢。
你就看这什么青木龙雕,花了小王八两……啊不,八十斤金!
还有还有啊……”
好吧,庒巡这般对金钱极为敏感的家伙,每一笔花销都会被仔细记载。
他还贪财,像这种可以漫天要价的机会他岂能放过。
虽然,这些个碎金子对现在的他来说算不得什么,跟父亲随便要恐怕都能要来许多金钞。
但小王也有小王的坚持,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再说类似八两黄金一下子翻到八十斤这种想想都刺激!
就这当口,后头的王室护卫已经赶到,见情况不对立即将这里重重围住,数百个身穿黄金重甲的卫士持长柄武器指向庒巡。
金并见此胆气又壮了几分,直接从某个侍卫腰间抽出一把佩刀,指向庒巡。
“好小子!
你的胆子可比你的口气要大得多了,敢占我金并的便宜。
你可知,那青木龙雕是谁家卖的?
这玩意儿,整个耀光城就只有我皇室的金煌商会有得卖。
八十斤黄金?呵,有意思,少见又直接用黄金交易的。
看你自称小王?有意思。
看来,今儿耀光城头又得挂一颗大贵族的人头了!
谁也别动手,本王子今儿有兴致,少说得开开这小东西的荤腥!
待我剖开这小子的肚皮,看看他的心胆是否真的比普通人要大上那么几分!”
说完,金并持刀便逼近了庒巡。
见此,人群中不少 妇孺都不忍心地偏过头去,而许多好事之徒却拥向人群前。
似乎,是要见证这一场血腥的盛宴?
刀光落,没有人怀疑,这一刀后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男孩子还有命在。
“嗯?”
本来,压根没看刀口的金并只是砍完一刀就准备走人,他今儿可忙得很。
除了要参与竞价之外,还要应付那司监老大人去见劳什子教宗。
总之才没有时间玩刨心刨肺这么花的活儿,一刀砍死算便宜了这小子。
可是没想到,他的刀,动不了了?!
视线移到刀锋,却只见!两根细嫩的手指竟然就这么夹住了自己的长刀?!
“还钱”
庒巡面无表情,阴冷冷地吐出这两个字,同时,另一只手将自己刚才清算出来的赔款单举到了金并王子的眼前。
“鉴于你对我冒犯,所以医疗费我就不给你打折了。
总之,一共八千六百斤黄金,付钱吧。
今儿我把话撂在这,见不到钱,你就别走了”
金并与庒巡的眼神稍一对视便连忙侧过头,那小孩的眼神太可怕了。
不是有多么吓人,而是,从那眼神中,金并读出了方才那“见不到钱就别走了”这句话对方是认真的。
他不明白,对方究竟有什么凭仗?
“哼,小子,没想到你还有些功夫。
不过可惜,这儿可是耀光城,本王子的地盘!
来人,一起上,给我乱刀砍死这不知死活的小鬼!”
眼见根本抽不动刀,金并索性弃刀后撤,一挥手,无数金甲侍从便气势汹汹地用各种长柄武器将庒巡团团包围。
眼见此,庒巡颠了颠手中夹着的长刀,将其往半空一抛。
与此同时,所有兵士就好像商量好了一般,同时举兵前刺。
可谁知,预想中刀枪入肉的闷响没有出现,包围这里的好几圈兵士齐齐一愣,人呢?
只见,那穿着华丽,看起来身上都没几两肉的小公子竟然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在半空留下一道残影后成功握住了那柄被他抛至半空的长刀。
所有围观之人都为之惊叹,不少人还是第一次见这种话本传说中才能出现的奇异身手。
可这些人中,有一个却是瞳孔猛缩,正是那个从方才开始,一直沉默当个观众的老司监大臣。
他和旁人都不同,所有人都道这少年是因为速度太快,所以没人看得清具体的动作。
可老司监,他人老眼睛却罕见地深邃,好像捕捉到了一些东西,而后,也不知怎地灵光一闪,某则先祖的古老预言跃然而出?!
“国都盛会,妖异现,隐然于众。
华服稚子,金刀银缕同烈阳当空。”
先祖类似预言的书籍很多,最起码,就钦天监书库里就有足足数百平的存货。
似乎,先祖将预言这种事分类成了无数种可能,反正,写着写着就积累下了那么老些。
而这两句,还是老司监数十年前无意间撇过那么几眼,可现在,它就像是神迹一样从老者浩然如海的识海中硬生生摊在自己的眼前。
前一句说得很明白,盛会对应今晚即将举办的行物竞价,再来就是字面意思。
可这句其实无甚所谓,最主要的,老司监眼前所见的,那少年的身姿在头顶数轮烈阳的照耀下,正好对应了后一句。
钢刀落满金辉,庒巡一袭丝质华袍也映照出一圈银色的反光。
这只是一瞬间的事儿,只见,那少年在半空又甩了个刀花,原本那些被刺向一处的长柄武器尽被切断。
钢刃齐齐落地,还不止,所有兵士都仿若被抽打了手一样,手上握持的那一截木棍儿,其震颤的力道直接让所有军士不得不脱手。
又是一阵木棍噼里啪啦的掉落声。
不过好在,毕竟是皇室直属卫队,在某个勇武之士的暴吼之下带领,所有卫士都齐齐又抽出了佩刀。
“呀嗬?!这可是你们自己找死,小王 刚给过你们机会了。”
刀影飞舞,原来还气势汹汹的一干卫兵直接呆立当场,所有人就像是冻结了时间般静止下来。
可只是一瞬过后,所有人的哽嗓咽喉处都出现了一条血线。
血液喷薄,整个街道瞬时间血污遍地,可却沾染不到半点已经闪至高处的庒巡。
他对着那已经傻了的金并王子冷冷一笑,随后,将那甚至都没沾血的钢刀直接丢到了其脚下。
“小王今儿心情还是不错的,所以,再给你个选择。
是还钱还是……”
金并顿时张大了嘴巴,脸色也开始涨红,似乎是惊恐与被羞辱的情绪同时泛滥。
顿了顿,暴怒的情绪顿时上涌,他是谁?金并,金煌唯一的继承者,平时只有他羞辱别人的份儿,哪会有此时此地的景象出现?
更何况,现在周围看着的眼睛何止上百?
那些可都是贱民,都是以后……不,就算现在都能随意肆杀的蝼蚁!
他从怀中掏出一物,拉开钩簧,只见一道流光瞬息飞向天际。
如果不出意外,此时此刻全城所有的皇家卫军都看到了这道光,并且第一时间全部开始动作。
“小子!
好!
好好好!
有两下子!
可还从来没有人哪怕是那些大贵族大国元首,在我耀光城里驳我金并脸面的。
原本今儿忙,打算随便杀了你也就是了。
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你身上没片下来十万八千块肉之前,休想给我死!”
皇家亲卫军的效率还是很高的,最近的一支小队只是数十秒后便轻装抵达,整条街道被围堵得水泄不通。
只见,金并举起手,在半空打了个手势,顿时,王国最精锐的军士动了。
一旁那名叫若师的老司监刚还在回忆着什么,没有注意到现场,可他只瞥了一眼王子的手势,顿时大惊!
刚想呵斥军士住手,可却晚了。
没错,王国钦天监的几大司监权力很大,甚至,有权利跳过国王掌控一应军权。
可这司监毕竟老了,反应跟不上,怒吼的声音也直接被掩埋在无数无辜民众的哀嚎声中。
没错,那些军士并不是举刀向庒巡,而是直接开始屠杀现场所有的普通民众。
看到今日王室耻辱一幕的所有人,都不能活!这一点,比杀了庒巡这个罪魁祸首的优先级更高!
司监老迈的身子一下子佝偻下来,他明白,就算自己今日救下这些普通人,之后也会被王家暗中清理掉。
这一幕,甚至都惊到了庒巡。
他万万没想到,这原始的国都,竟如此野蛮。
没错,他哪见过这么玩的,视普通人为贱畜?!
以往在月舰,实际掌控者是高悬在所有权利之上的教会教区。
按照教义,只要每月参与礼拜,信仰陵光真神的民众,自动被归纳为教徒。
教徒,真神巡牧之生灵,理论上除非触犯各国律法,没有贵族敢擅杀民众的。
哪怕是黑街那种无信者聚集的地方,那教士也是隔三差五地会去布施布施,不然,早就被贵族“清洗”掉了。
王家亲卫冷血残酷,都是由王室自小养育的孤儿训练而成,命令下,不会带任何情绪。
所以很快,只是半分钟之内,整条街都被净空。
“哼,偏偏在行物竞价的时间。
那些贱民里掺杂了不少各国商旅,有点麻烦。
不过要怪就怪他们运气不好,这些人的命,都得算在你这小子的头上。
不过无妨,你也不必内疚。
等你千刀万剐后,我会送你去见这些你害死的人!”
金并说完,手便又抬到半空。
就在这时,刚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老司监眼睛瞪大,他终于回忆起,那篇还是数十年前无意间阅览过的预言,更多的内容。
“都给老夫住手!”
司监的声音罕见尖锐起来,甚至都有点破了音。
可已经晚了,庒巡的怒火已经被勾起。
瞬间,磅礴的天人之力爆涌而出,他脚下的建筑一瞬间被这力道直接撕扯成了碎片。
这些力量凡人看不清,只见平地莫名其妙起了一股旋风,甚至摧毁了建筑?
可是,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因为,建筑破碎,可那少年依旧悬浮半空。
少年的眼眸很吓人,吓得王子司监甚至那些几乎没有感情的冷血军卫都直接瘫坐在地。
庒巡的眼眶中,泛出金色辉芒,不似人,倒是与凡俗传说间的那些仙神相似。
这,是天衍神术,他竟然在此时觉醒了这一天赋神通?!
而远处,几乎隔开了半个城池的某个珍品店。
这里大抵是贵族专属的富人区,所以人不多,刚刚走出这家门店的两人抬头看向远处。
“父亲,小弟的天赋神通觉醒了,真羡慕!”
庄陵的每一句话都出自真心,她是真的羡慕,毕竟,这种通过血脉神魂传承的东西,那是比自己与父亲的联系更为紧密的一种象征。
庒言观察了一会儿,颇有感叹,他也回想起自己第一次觉醒这天赋神通的时候。
只不过,自己那时也就是个跟凡人相差不大的小修者,但也靠着这天赋神通数次避过死劫。
想必这一术法在以后,也会助自己这儿子一臂之力!
他拍了拍庄陵的肩膀,自己对方有点失落,却也不说什么,而是笑着道。
“一神通天赋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哈哈,罢了,让他自己去折腾吧。
就算是我的儿子,也总要历经各种劫难方能成长。”
话了,庒言真的就不再管那处,又拉着女儿的手继续向另一处踱去。
而庒巡那,他的确是怒火上涌。
说真的,他还是第一次受这种莫名其妙的锅,最主要的,是下方那些惨死的普通人。
似乎那些哀嚎化作了一种心魔,萦绕在侧不断扰人清静。
配合着血腥气,他突然有一种直接抬手将下头所有人都拍死的冲动。
这与之前有目的性的杀意不同,这种是胡乱的魔意,是魔道魔种成型前都要经历的一个混乱期。
大抵,很大可能会化作疯魔,肆杀这八方的一切。
很少有魔修能抵抗这个情绪,庒言是一个,可饶是他当初在魔种成熟时也屠了整个八百域的非凡道魁首。
继承自庒言,庒巡知道自己很容易入魔。
其实他对入魔没什么顾忌,毕竟,自己父亲那么些个道衍其中就有魔道。
那大魔神像,可是连陵光真神位都好像略逊几分的。
可他记着父亲再三跟自己强调的,非必要,不得成魔!
他还是记下了这话,可是,入魔岂是说能克制就克制了的,庒言当初那般实际上整个宇宙乃至数个纪元下来也是极少数。
“区区蝼蚁,很好,彻底惹怒了小王。
所以,你们要倒大霉了。
杀!”
一个杀字,就不是当下普通人能承受的,所有在场的凡人齐齐面色一凝,而后就这么直接瘫软就像昏厥了一般全部死去。
这是凡人受到非凡气息的震荡,神魂不自觉地离体所致。
所以按照正常状态来说,这些人,已经死了。
与此同时,在这颗星球的不远处,食神似有所觉,他用拐杖支撑起老迈的身子站起了身。
遥望远处的那颗旧暝光星,口中啧啧称奇。
“乖乖,这股魔气可不得了。
要知道,可不是什么修者都有入魔的资格。
普通修者走火疯癫,那最多只能叫昏,非得天生合魔道体才能称之为魔。
而且,这小家伙还是上乘魔种,虽然比不上他爹那个明显能成圣成祖的资质,却也能够与本纪元那些魔道的领军人物相提并论。”
虽然他对庒巡的魔道资质可谓是评价极高,可说真的,站在他的立场上可并不希望小家伙成功入魔。
可是又过了会儿,食神的眉头皱起,似乎是察觉到了远处,庒言并没有出手强行打断的迹象。
叹了口气,食神这才悠悠说道。
“唉,看来,这是老头子我的差事。
也罢也罢,既然做他的老师,那也应该担些责任”
他瞧了眼不远处的那颗试炼之石,顿时有了主意,招招手将那物收入掌中,随后便一步踏出,直接出现在正暴 乱的庒巡身侧。
“哼,小子。
你可一丁点不像你爹,小主人当年可从未有侍力欺凌弱小凡俗的习惯,哪怕是恶人。
杀的,剐的,灭的,其实都乃当年招惹过他构成因果的家伙,都是些本就应当入劫的非凡之辈。
老夫看,你还是得从凡俗起步,去体验体验那等你口中蝼蚁的无助之感吧!”
说完,那块试炼之石直接被他拍入了庒巡的体内。
顿时,狂暴的魔力就像是一巴掌拍灭了似的,消弭于无形。
而庒巡,他恢复清醒只来得及保持一瞬的意识,察觉到这老头所说之话似乎要整自己?
可无奈,瞬息之后他就直接白眼一翻,无力地坠倒在了某个屋顶草帘之上。
看着下方晕厥过去的庒巡,食神摇了摇头,视线一动,与半个城池之外投来的视线对接。
“稚子顽劣,臣下觉得,他还是从凡俗做起的好。”
说完这句话,察觉到庒言的目光离开,似乎是默认了食神的做法。
可接着,城内大乱,无数察觉到这方街巷不对劲的人们。在拥入后发现横躺满街道的尸体都惊惶大叫起来。
食神揉了揉眉心,这等扰乱凡俗的行径,如若不是天条似乎倾向主上,恐怕早就被天罚灌顶了。
而且,主上还要留在这里待劫,需要这里暂时的稳定,于是他向虚空嗬道。
“先前主上已经嘱咐过你们,让你们做好该做的。
所以,神道!
出来做事!”
在数秒钟的骚乱后,只见,无形中一股股大神的气机冲破阳间。
只见,原本sao乱的人群竟一个个在瞬息顿住之后竟然都挠了挠脑袋,一副莫名其妙的神情,丝毫不管不顾不远处尸山血海一般的场景,全都转头去干自己原本该干的事儿。
而这条街巷,一个个被王家侍卫屠杀了的平民竟然伤口愈合血液回流,如时光倒流一般又活了过来。
就如同先前那些人般,被洗了脑一样继续着他们的日常。
最后恢复的才是那些军士,而且连带着,那老司监与王子金并也一样活了过来。
众军士自散去,而王子金并看了看身旁,那辆已经恢复如初的王室车驾,以及完整的车兽,同样很是莫名其妙。
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车外?自己不是应该赶去参加待会儿的竞价来着?
所有人都被洗去了记忆,可是,唯独却有着一个意外,那就是老司监。
他瞪大了双眼,看着周围那些活蹦乱跳,正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准备散去的王室卫兵,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可是,他张合眼眸,最后猛地睁开,似乎用某种方法确定了什么似的,一拍巴掌!
“方才的一切都是现世发生的事儿,少年异,累及生民,众神显,拨乱反正。对了!
还有还有!
苍穹之主,苍穹之主将重返冥土!血色异虫随之将抵!
妖……妖神……
该死的!后头的内容是什么来着?!
回……回去,我必须立马回钦天监!我要去找到那后半段究竟写了些什么!”
金并如同看傻子一般看着这位老大人手舞足蹈,装若疯癫。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看起来年迈的老司监竟然一个大跨步,直接上了车,将那同样莫名其妙的车夫给挤下了车。
要不说,传闻钦天监内部的司监大人们其实都武艺超群,哪怕是这位老迈的若师司监……
好吧,这位老大人竟然直接驾驭着车马,在车兽的一声嘶鸣过后,扬长而去?
原地,仍然目瞪口呆的金并这才反应过来。
“哎?!
哎?!
司监?老司监大人?!那可是本王子的座驾啊!您要去哪啊?!”
……
不管这下头的sao乱,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角落,那个落到某个屋顶的庒巡。
他身边的空间竟然开始扭动,一个眉眼柔和身材纤瘦,身穿粉色衣裙的少女就像是脱去了件隐身衣,显出身形。
他瞧了瞧庒巡,如同小孩子般咬着指甲,似在回忆着些什么。
“奇怪,总感觉这家伙身上有种熟悉的感觉?
看刚才那老爷爷镇压了什么,是魔气?
嗯……
听说庒言哥哥也入了魔?呀!这小家伙身上是他的气息?怪不得感觉熟悉”
最终,她一耸肩也不管了,直接背起庒巡,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