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婉认为丈夫肯定是在婆婆面前说了什么,小年没两天,婆婆接待客人时就让她也陪坐在侧了。
她曾经跟丈夫说过,她想帮忙招呼客人,不然大家都还不知道她的存在。
当年因为亲家的强烈要求,长子的婚礼是在国外办的,选的是万婉钟情的古堡。
那因为距离遥远,婚期又订得比较仓促,祁蔓和肖珩就只请了些亲戚中的同辈和晚辈过去凑数。
当时万婉并没有意识到不妥,等她结婚一年多还对婆家的人际关系一无所知时,她就知道办婚礼地点的重要性了。
她那时候才想起来,婆婆是有提议在京城办的,可她嫌在国内办太土,就还是选了法国的古堡。
那以后婆婆也没再提什么,她现在想想,恐怕那时候就对她不满了。
祁蔓猜想,这儿媳妇肯定不知道,她丈夫并不是多会守秘密的人,她不只知道儿媳妇不肯在京城办婚礼是嫌土,还知道亲家曾想在他们老家办婚礼。
这才是她不悦的根源。
本来就是低娶,又支付了那么大一笔彩礼,到底是什么自信让他们认为还可以得寸进尺?
当然,这些情绪她是从来没在儿子面前表现过的,她是个有心机的母亲,她从来不否认这一点。
所以昨天儿子来找她,她也痛快答应了,还说:“我不是对她有意见,可你知道,我们女人欣赏女人的角度跟你们男人是不一样的。儿子,我们是你的父母,如果你有要求,我可以帮她,但你要知道,我们做的这一切是为了你,我们尊重你的选择,不是因为我们多喜欢她当你的妻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宁家当然知道母亲的话没错,他是母亲一手养大的孩子,所以能得到她很多的宽容和迁就。但妻子不是,她也不得母亲喜欢,这种没有感情基础的婆媳关系当然会更加淡薄。
所以,他很认真地跟母亲保证:“我懂,妈,就当看我的面子,给她点提升的机会。如果试过还这样,那她自己也清楚了,我也好交代。”
因为儿子是这个态度,祁蔓不只带着儿媳妇会客,还在每次结束后一样样用心提点她。
万婉并不知道豪门里的弯弯绕,她对豪门的认知就是言情小说里的勾心斗角,但那些小说里不是大小老婆争宠就是妯娌斗法,这些情况她婆家都还没有,所以只能先找小姑们练练手。
可她不知道,祁蔓期待的长媳应该是长嫂如母,而不是每天就知道跟小姑们较劲,什么都要争尖要够。
这就是两人的思维差异了,万婉认为要强势立威,祁蔓却希望她有容乃大,这就成了个不可调和的冲突。
待客时,万婉喜欢凡事占上风,把喜恶都摆在脸上,对待看起来落魄的亲戚,她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到条件相当的人家她又和气起来,若是权势显赫,她还能更加知情识趣。
祁蔓不知道这个儿媳妇是依据什么来判断三六九等的,她只觉得这儿媳妇判断力也差得离谱。
待客一上午,万婉偷偷揉了揉腰,这么端正坐上半天,确实是挺辛苦的。
祁蔓看到了,笑着说:“年底客人多,在家总有忙不完的事,你要是坐不惯,你公公不是说让你去添置些家具摆件嘛,也可以出去逛逛。”
万婉发现,不管她怎么亲热地叫爸妈,从她这个婆婆嘴里听到的都是公公婆婆,她神色有些委屈,说:
“爸是这么说过,可年底家里这么忙,我怎么好意思都让妈您一个人在这儿撑着。还是等年后空了吧,我都跟宁哥商量好了,这几年就在家照顾嚎嚎,等他上小学了再出去工作。妈,您觉得呢?”
祁蔓每次听儿媳妇叫她妈都觉得很别扭,她觉得婆媳关系就是婆媳关系,两个没有生养关系也没感情基础的女人为了一个男人硬凑在一起装母女,这本身就挺变态的。
她知道,这个儿媳妇对她诸多怨言,但当着她面又亲昵得很。这在外面,她觉得很正常,可在家里,她又觉得很不坦诚。
看在儿子面上,她还是说:“虽说是在家照顾孩子,但也不能太闲着了,听说你修了艺术类学位,也学了些经营管理?”
万婉忙笑着说:“是啊,对收藏品鉴赏和企业管理这些,我都还懂一些。”
祁蔓点点头:“家里这些事一直都是你公公在张罗,他年后接了部戏,可能要进组三个月,你如果有兴趣,这两天先试试看,以后也能替他。”
万婉很惊喜,都有些不信:“妈,您让我管家?”
祁蔓笑着说:“也谈不上管,家里这些事都各有安排,你公公也只是看帐批工资。只是他这人仔细,事事都喜欢过问两句,你平时就一个月看次帐,到月底批工资让财务那边转账就行了。”
宁家在院里陪孩子玩儿,看妻子满脸笑意回来,问:“怎么啦?累半天了还挺开心啊?路上捡到金子啦?”
嚎嚎也问:“妈妈,你捡金子啦?哪里哪里?我也要去捡。”
万婉捏捏儿子的脸蛋,笑嗔:“小财迷,哪有金子啊?去玩儿吧,不许出院子啊。”
看儿子跑开了,万婉才坐到老公腿上去亲了一口,甜蜜道:“老公,你真好。”
宁家笑着说:“有多好啊?就这么亲一下?”
万婉撒娇:“哎呀,大白天院子里呢,干嘛呀?妈让我管家了,还是全都交给我,爸什么时候出去拍戏啊?”
宁家说:“好像就年后吧,听说过了正月就进组。妈是让你代管?”
万婉直点头,双臂环着丈夫的脖子说:“我觉得她就是考验我一下,我发现爸这个人挺好说话的,他应该也不会对我有什么要求。”
宁家笑了笑,说:“这你真想错了,我爸在这些琐事上比我妈还严格,应该说是严苛。在他手下做事很难的,不然,我也不会去求我妈,她还要求低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