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O九一回乘风而去参北斗,浩气冲霄俯玉宸
书名:华山剑侠录 作者:移剌大王 本章字数:11659字 发布时间:2024-07-08

第九十一回 乘风而去参北斗,浩气冲霄俯玉宸

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

回目注, 宸chén,十一真。

回目解:玉宸,天宫。

 

黑袍老者怒视仆兰赫,挥手之间,黑气世界已化作百千万亿碎片四散而飞!

龚大䍃悚然惊醒,大口喘息:“原来方才都是幻觉!”

仆兰赫面色愤慨,上前与黑袍老者激烈争辩。二人虽只在丈许外,然在龚大䍃看来,却只见二人口唇微动,全然听不到一丝话语声!

“够了!”黑袍老者背过身去,肃然言语。

“难怪连夏贼都不愿与汝相认!你这老匹夫!”仆兰赫盛怒之下口无遮拦,触碰逆鳞,老者大怒,回手一耳光打来,仆兰赫竟不闪不避,面颊立时红肿。

“老贼无能为也!无能为也!”

仆兰赫癫狂大笑而去,刘漾自不敢停留,亦跟随主子离去。黑袍老者身子不住颤抖,努力平复心绪后,这才缓缓走近。

“此人与夏王相貌极其相似,只略显苍老了些,又似乎在哪里见过?”龚大䍃思略一二,恭敬一礼:“谢老前辈救命之恩,若非老前辈及时出手,晚辈恐已着了那人的邪术,堕入魔道!”

老者面色灰败,微笑摆手,继而坐在一树墩之上喘息。龚大䍃从怀中取出水囊递去,老者接过,大口饮之。

“前辈,咱二人可曾谋面?”龚大䍃发问。黑袍老者笑道:“戾山!”

“对!对!对!记起了,看晚辈这记性!”龚大䍃笑道:“那日我四大剑门陪同夏王一道赶往河东与九锡门群贼鏖战,当时已然入夜,似乎曾远远瞥见前辈,后来九锡门众人败退而去,我等还承前辈的情,在村里人家中住了三五日,着实给乡亲们添了不少麻烦。不过当时前辈面目似乎罩了一层雾气般,看不大清。”

“障眼法罢了!”老者微微一笑,抬手朝面上一抹,五官立时变得模糊不清,继之又恢复如常。龚大䍃喜道:“前辈性情如此坦诚!一如大王之昭昭如烈日。”

黑袍老者闻言有些黯然。

“岂有言父累子者!不!晚辈不是这意思!” 龚大䍃自感失言,忙不迭解释,谁知越描越黑,心下焦急:“我观这老者相貌,定是夏王长辈族人,可前辈若有隐情不愿戳破,岂不唐突?”

老者叹了口气:“龚掌门猜测不错,吾儿正是当今天下之主,夏王元曦。而老夫则是江湖中人人所不齿的那位九锡老祖。”

“据闻九锡门根基极深,历时弥远,可追溯至三代以前,为九锡老祖所创,如此说来,这位前辈岂非已存在数千年之久?!”龚大䍃惊出一身冷汗,一时间不知如何答复。黑袍老者道:“九锡门创建之初,所为并非乃为荼毒天下,惑乱江山;天下一统之后,老夫使命亦已完成泰半,便欲着手解散九锡门。谁知此时……却被我儿钻了空子,子不教,父之过,幸好及时救下龚掌门性命。”

龚大䍃又欲起身道谢,被老者按住身子坐下:“当下九锡门主乃是元俌,可方才男子那又是谁人?观其神色,莫非也是这位前辈子嗣?”

黑袍老者自能知他所想,只淡笑对之,并不出言。

“这老者神通广大,若当真欲害我性命早便下手,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所言多半可信!”龚大䍃方待开口时,那老者忽然笑道:“犬子元曦顽劣,让诸位英雄费心了!”

“夏王盖世雄主,老前辈多虑了!”龚大䍃哈哈一笑,心头一酸,扭过头去黯然落泪:“别人家都有高堂拂照,只有我龚大䍃如无根之木,自在狂风中飘摇。”

黑袍老者如生慧眼,正色道:“龚掌门,汝似与龚去疾将军生了误会,他并非有意不与你相认,当初与你失散之后,更在乱军之中整整找了你七日七夜,只因不得已之变故,这才……”

“谁要你替他说话!”龚大䍃怒气大起,转身靠在大树之上,心中又觉不妥,又歉然道:“前辈,晚辈非有意顶撞,只是……只是心乱如麻。”

黑袍老者也不说话,只笑看着他。龚大䍃视黑袍老者如宗族长辈一般,心底莫名生出安泰之感,不由得大吐苦水道:“不瞒前辈,我经苏掌门与夏王提醒,方才家父尚在人世,今日更机缘巧合当面相认,本该说是人生一大幸事,可当时也不知是发了什么疯,竟然顶撞父亲,更将夏王生死抛诸脑后,可说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极,当真是头畜生。”

龚大䍃愤然锤击身旁大树。黑袍老者拉他再度坐下,正色道:“非汝之过,汝可知此地乃是何处?”

龚大䍃心底隐隐生出烦躁:“莫非还在华夏。”

“非也,我二人此刻正身处九锡门秘法·方寸大千所创之秘境中。”

“呀!当真入了圈套,夏王岂不危矣!”龚大䍃心惊不已。黑袍老者又道:“此处秘境可影响凡人心智,纵然修为高深之人,亦生磅礴负面心绪,转化为十邪之气,被秘境所吸纳,进而为九锡门之主所有。”

龚大䍃提剑而起:“事不宜迟,晚辈需前去救夏王。”

“莫急!”黑袍老者忽而笑吟道:“不想听听汝父龚去疾当年旧事?”

“原来我非有意与父亲作对。”龚大䍃略得安慰,又觉惭愧,轻问:“前辈可知我父早年之事?到底因何……因何南渡?又因何化名王隐?”

黑袍老者知他已静下心来,当即将胶东王郭珑被刺,其子郭琼身处凶险莫测之地,龚去疾如何料敌先机护送其主一家逃离青州,再到郭琼临终托孤,临死前将独生爱女托付于他,一直到龚去疾投奔南周,而后率军北伐等等史实,原原本本说出。龚大䍃听到悲壮处,忍不住声泪俱下,良久后,才道:“原来我父竟是如此忍辱负重之英雄!”

黑袍老者赞叹道:“汝与汝父失散时年方三岁,河北大乱,遍地胡兵,龚去疾将军年界三十方有你这独子,怎舍得将你一人丢于乱军之中,他一口气找了六天,郭琼之女郭思远当时尚在襁褓之中,连续多日野外风吹露宿,又寻不得奶水,终于在第七夜忽然高烧。龚去疾将军进退维谷,为保住胶东王一系血脉,这才强忍悲痛,当夜南渡长江,终于在江南富庶之地寻得一户人家以奶水喂养郭思远。渡江之时,他曾数次眼望江北,铁塔般的汉子,竟哭的眼圈红肿。彼时老夫亦在船上,这才与龚将军有半面之缘,听他诉说往事,心生恻然,数日之后,我派出暗探,打听到你的下落,后告之汝父。而汝父时刻不忘北伐之事,欲匡扶大周山河,他给郭琼之女取名思远,乳名‘交儿’,便是从《毛诗·黄鸟》中有所取义,不忘亡家国之痛,丧贤良之殇,同万民之悲。”

(注:《秦风·黄鸟》交交黄鸟,止于棘。谁从穆公?子车奄息。维此奄息,百夫之特。)

“原来如此!”龚大䍃叹了口气,续道:“其时我被一位在北方率军、抗击羯氏之邬堡堡主领回,更巧的是,那位堡主竟是我父同门师兄弟,亦是齐鲁剑门‘弃徒’,和我爹一般无二!哈哈!”

龚大䍃开怀大笑,黑袍老者亦笑:“当年齐鲁剑门内尽是迂腐之辈,为数百年陈规陋俗所束,太平盛世不能锐意进取,以安地方,烽火战乱时又不能扶大厦之将倾、救百姓于水火,唯一尚有可取之处,便是还有几分男儿血性,尚知以死报国!以老夫看来,汝父与他那位一同被逐出门的师兄弟尽皆是率性而为之大丈夫!二人离开齐鲁剑门,各自建立一番功业,焉知不是好事!”

老者视野非凡,语出惊人,痛骂齐鲁剑门。初时龚大䍃尚心存反感,听到后面渐渐心生佩服,待闻听到最后两句时,已视其为平生知己,一拍大腿,雀跃而起:“老前辈快人快语!大䍃也有此意!可……可我父既已知我所在,北伐之后,为何又不来相认,竟又拖延至今?”

“若汝易地而处,与汝子失散后未能及时寻找,经年未遇后又会如何?”黑袍老者发问,龚大䍃黯然道:“若按着我父刚强好胜之性,定然羞愧难当,便远远的看看罢了。”

“这便是了!”黑袍老者续道:“当日九锡门三刀袭击齐鲁剑门时,龚去疾将军亦曾在暗处伺机而动,若贼发难,定会现身相助。”

“竟有此事?!”龚大䍃惊呼,老者笑道:“龚掌门来日可去问地辰策那苗儿!他当日夜会三刀之时,彼曾亲见其面。”

“糟了!糟了!前辈,小子要去寻我父,以他性子,定然携吾夫人前去救夏王,若他有个三长两短,我……”龚大䍃惊喜又甚惶恐,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老者见时机已到,递过一枚令牌:“莫慌!汝持此物一直朝前而去,五里后便见一枯木,若木上生枝,便转而朝南,若木上无枝,则一路朝西,过五里,定再逢此物,如前一般,或向南、向西,如是九次,方遇机缘。

“多谢!”龚大䍃手握令牌翻身上马,老者满眼嘱托:“我儿安危便交给龚掌门了!”

“定不辱命!”

龚大䍃快马加鞭而来,欢喜而去。

黑袍老者凝视之,心中石头方才落下,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天穹之上三星入于太微垣,天地间立时一片昏暗!

“左右上将二星为何如何昏暗无华?”黑袍老者大惊不定,登高远望益州,心中更加惊惧:“难道还不止胡成一人?!来日劫数何其凶厉也!”

此刻龙都江南大营中遍地火光。帅帐内气氛格外紧张。

段虎成正与张振翼仔细详谈军机。

“凤举,还是我去,你在此地督战。”段虎臣起身。张振翼拦住他道:“虎臣兄,不妥!当日大王将长江防线尽数交于你手,自是对此极为重视,若贼人在此徒然发难,定生大变!说不得会使河北战局逆转。以小弟才具断然不敢忝居此位!”

段虎成笑道:“凤举兄过谦了!”

“小弟听说幽州军已然变节,而世子与赵延子……”张振翼摇了摇头,附耳细说,到最后几不可闻!段虎臣惊的面无血色,木然跌坐虎皮交椅之上,良久才问:“此事确然?”

“绣衣执事曾派发八百里加急密报,当时大王正在河北血战,那绣衣执事一时间寻不得大王,这才在江北到我营中来报!此事恐已做实!”凤举声音已然颤抖,又道:“我本不打算告知与你,就怕将你牵连进来,但又觉兹事体大,不得不来此。”

“你营中只有百余屠神卫猛士,若幽州军当真变节了,又能何为?我调拨给你五千骑精锐,若有缓急,至少可全身而退。万勿推辞!”段虎臣知他心思,上前一步紧紧握住其手掌。凤举笑道:“多谢!”

段虎臣摇了摇头,心底揣测,便将想法和盘托出:“大王纵然真欲效法古人禅让天下,亦必让世子袭夏王爵位,他又何必如何?纵然世子糊涂,赵延子又怎会……哎!”

凤举亦叹息:“我去查个明白,一有消息便飞鸽传书给大王和将军。”

“早去早回!”段虎臣起身相送,帅帐之外,戴家父子七人仍旧跟随在侧,天上忽而飞来一只信鸽,凤举‘咦’了一声,举起手臂,信鸽落在其臂膀之上,他旋即取下鸽子腿上小竹筒,取出信来,当即羞得面红耳赤。戴氏兄弟嬉笑上前,戴亿方呵斥儿子。段虎臣亦在旁微笑驻足。

“百日未见,君思我耶?妾不能寐,唯余咄嗟!河汉汤汤,思君何为;何生羽膈,共汝天涯。”

凤举将那封信塞入怀中,眼中满是眷恋,当即回身道:“戴宇雄,记下账册,两百一十文。”

“大人一会可还要回信?”戴宇雄又问,旋即笑道:“大人当真廉洁过人,纵然是小小信鸽带了一封家书,亦不愿占公家半点便宜。”

“我大夏尚处忧患,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占用公物已僭国法,又岂能贪墨之。”

“凤举兄高风亮节,让虎臣汗颜,今日分别在即,请满饮此杯!”段虎臣对张振翼与戴家父子七人一一敬酒。

“虎臣将军,保重!”

“保重!”

段虎臣目送张振翼与八千将士在夜色中乘船远去,岂知日后再无相见之期!

龚大䍃快马加鞭,一路之上果然如九锡老祖所言,不过五里,便遇一枯木,其木并无枝丫。他记性甚好,心道:“老前辈说,若枯木无枝便向西,那该转而朝西。可……糟了,这夜里星月暗淡,哪里辨的清楚东南西北?!”

正在惊慌时,令牌爆发亮光!龚大䍃激动万分,这才凝神细看,方见其正中乃是一缩微之浑天仪,日月有度,星次分明,在浑天仪四方显出四股诡异烈焰,呈青、白、红、黑之色!四色随马匹行走而转动不休!

“是了!这白色定是西金所在!”龚大䍃眼望手中令牌上白气方位,当下调转马头朝正西而去,果不其然,又遇枯木!龚大䍃心中喜悦,又暗自震恐:“若无老前辈指点,屡次见此诡异情景,换做常人怕已失了锐气,遑论救人!”

如是八次,龚大䍃将遇大变,心中激动又复忐忑,谁知前头一枚暗器袭来!

“谁人!”龚大䍃纵身下马躲避暗器,来人持剑便刺,剑法开阖极有法度,俨然有剑术大家风范!龚大䍃不敢怠慢,身随风而起,剑气汹涌澎湃!

“齐鲁剑!你是何人!”来人方一交手便合身而退,龚大䍃见机极快,漫天剑气四面围攻!二人尽皆处于黑暗之中,都看不清对面身形,只凭气机感应交手,龚大䍃越发心惊:“九锡门贼人剑法如此了得,竟将幽燕剑门剑法全数偷学!”

来人亦惊:“这奸贼如此厉害,如何拖住他,为我师争取破阵之机!”

二人尽皆有不能退让之理由,激斗愈狠,剑法愈辣。龚大䍃在生死之际,忽而心有所悟,放慢剑速,齐鲁剑汹涌狂暴之气变得平和了三分,对面人亦变化剑法,于生门处构死门、于平凡处见机宜!二人剑刃相交,便朝对方面门刺去!千钧一发之刻,一人居中而降,震开两人!

“师父!”来人大惊,忙上前搀扶。那人剧烈咳嗽,不忘抬头朝龚大䍃微笑稽礼:“龚掌门!小弟来迟了!”

“正德兄!你怎在这里!这位是高徒,不对!你是萧琤,你这奸贼怎会在此地?”

萧琤收剑而立,侍奉在师父左右。地辰策朝龚大䍃笑道:“琤儿虽未入我门,却也算我半个入室弟子,此事说来话长!”

“正德兄又怎在此地?莫非你能掐会算,知道大王将遇凶险?”龚大䍃又问。地辰策看着龚大䍃手中九锡令,欣喜道:“我亦知龚掌门手握破局之匙!”

三个月前,叛军尽皆举事,河北已然大乱,唯独江南尚无异动。地辰策之前因移剌王府之事重伤未愈,便一直留在龙都修养,其时孙伏威知大变将生,嘱咐萧琤携萧孌先行回转。萧孌任性非常,本欲继续随着孙伏威一路向北,萧琤无奈,只得强行带她回府。二人到家不过数日,便听闻大夏十五州中半数已反,西域更被袁家鸠占鹊巢!萧孌吓得面无血色,暗呼庆幸。萧琤回府之后第一时间看望叔父萧卿之,谁知萧卿之竟破口大骂,将萧琤与其母一家尽皆逐出府邸。

事出反常必有妖!萧琤顿觉事态严重,安顿好母亲与家眷之后,急速前去太平客栈寻找师父地辰策。

“琤儿!”正德甚是欢喜,拉起徒儿。萧琤见礼毕,忙即将所遇之事一五一十说出。正德大惊:“定是元俌以《英雄谱》胁迫汝叔父,汝叔父志气铿锵,尚存一识!他自知大难临头,这才施苦肉计故意将你逐出家门,乃为来日使汝避灭族之祸!汝叔父恐危矣!”

萧琤惊恐:“莫非我叔父已暗中为叛军提供粮草器械?”

“就怕如此!”地辰策一筹莫展,来回踱步:“一旦叛乱平复,圣上着人追查叛军党羽,袁家与汝叔父怕是难逃劫数。”

“这可如何是好!”萧琤平素镇定自若,又多智谋,此刻听闻变故,如遭五雷轰顶,悲痛欲绝,当下长跪不起:“求师父救我叔父!”

“快起来,或许还有办法也未可知!”正德拉起萧琤,忽觉口渴,走到茶桌旁,拾起紫砂壶便欲倒茶,谁知壶把忽然显出裂痕,顷刻跌落!萧琤眼疾手快,一招‘龙行虎跃’矮身接住茶壶。

“此物是大王平素所用,今日无端毁裂,定有大事!”地辰策惊恐万状,从怀中取出一颗奇形玉珠,那珠子并非浑圆,而有平滑之面六十四!正德与他一道走入后面一间偏僻书房之内,旋即端坐榻上,肃然道:“琤儿,现在为为师护法,为师用法力之时,万不可被人惊扰!”

“是!”萧琤大奇,仍旧转身关闭书房大门,而后持剑立在丈许之外,挡住门户!正德双手微抬,那玉珠竟缓缓浮空,一股龙气显出,自乾卦而始,盘旋其上!萧琤在九锡门中为客卿时亦见过不少大场面,然易万法之根,这般见高人施展占卜神通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由得看的呆了!

片刻之后,地辰策已面色苍白,冷汗不断滴落榻上,龙气仍游走不休,并无停留迹象:“奇哉!”

正当此时,那龙气忽而停在‘坎卦’之上!正德大骇,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萧琤大急上前:“师父!”

他这一惊扰,龙气竟又起变化,忽然天地毫无征兆降下一道紫雷,将那玉珠上龙气轰的点滴无存!正德惊讶万分,久久无言,萧琤惭愧万分:“若非徒儿惊扰师父,也不至于如此。请师父责罚!”

地辰策摇头:“龙气再变,非汝之过,不仅无过,尚且有功,至于后来卦象所变乃为天机,怕是有人同时起卦,而大王当下之劫本是定数,自不容第三人知之!”

此刻黄河以北大营,孙伏威亦行占卜之事。众人眼睁睁看着玉珠被天雷劈做齑粉,尽皆骇然!

“今日大王之事,我郭桐难辞其咎!” 郭桐双大急,便欲起身再去故地寻之,被众人劝住。孙伏威道:“若依方才来看,该是从‘坎卦’变为‘浣卦’!该可逢凶化吉!就不知吉凶之匙在何处!”

“前将军,军中多桐双一人不多,少桐双一人不少,请将军许我再去寻大将军!”

牒云光亦甚担忧,况郭桐双志气坚决,随即许之,胡太平、吕万杰、孙伏威亦随他前去。

太平客栈中,正德对详加解释,萧琤点头:“师父,还有一事,观看此局似乎十分紧迫,咱二人是坐船前往,还是骑马?若乘马前去,师父的伤势恐又恶化。”

正德默默以太乙数推算,心中焦急:“若所料不错,大王此刻危在旦夕,莫说乘舟,便是骑黑霸王亦赶不及!这可如何是好?”

萧琤不敢打扰,然观看师父神色,亦知其万分为难,正在此时门外一人笑道:“正德老弟,别来无恙!”

“尚书令大人!”地辰策如遇救星,前一刻面色苍白,此时两颊泛红,显是激动之下热血上涌,头脑一阵眩晕,便欲摔倒。萧琤忙上前搀扶。

“快!快开门迎接王大人!”

王仲明早已推门而入,笑道:“大王有难,为人臣者自不能袖手旁观!一道走吧!”

“大人莫非亦欲亲往?”正德大喜。王仲明摇头:“幽州生变!漠南生乱!我亦需亲往,只能送正德老弟与萧琤公子前去。”

萧琤还欲发问,门外十方先生极不耐烦,将巨剑召出。四人化作一道流光飞掠而去。

“这便是剑仙大神通!若这位仙人出手,九锡门顷刻便已覆灭!何需如此惨烈争斗?”萧琤已然身处千里之外,仍感如梦似幻。正德道:“华夏天律,禁绝煞气,若有仙真烂用法力又或屠戮凡人,轻则镇压,重则身受天罚,魂飞魄散!代价不可谓不大!况且九锡门中亦有不明真相、为邪祟蒙蔽者,又有秉持真性情,为恶不深、罪不至死者,岂能一概而论!最后,世间万物万事难逃因果承负之天律,恶之于善,亦如黑之于白,天衍一圣,必生一魔,其旨为衡,诛魔去恶,正亦泯然,恶之为恶,不在人,而在其机,譬如木生于土、鱼生于水。恶龙巨蛟亦生于秽恶之所,不灭秽之源、不净恶之壤,纵然杀尽天下之恶,亦必有再起之日,到时熟能治之?

“师父高论!徒儿拜服!”正德大发宏理,萧琤振聋发聩,自心中对师父愈发崇敬,不由得苦笑道:“师父可知,萧琤之前所言不实。”

地辰策正凝视眼前一片‘古怪之漆黑’,未听清其所言,手握剑柄问道:“琤儿,九锡门中有三重挪移道法,汝可知之?”

萧琤舒了口气,勇气消退,又暗自庆幸,只道:“道云径水、咫尺天涯、方寸大千!道云径水不过是以道术所构之狭隘秘境,长宽不过三丈六尺,存续不过一时三刻,威能有限;咫尺天涯更深一层,可依符篆之力将人挪移之数十里甚至百里之外,威力莫测;方寸大千最为可怖,此秘法可依托华夏山河走势,据入阵之人眼中所见、耳中所闻、心中所惧生一长宽十里、如真似幻之结界!结界一旦成型,要破之甚难!前时萧琤亦曾助纣为虐,眼见九锡门主以此法困杀‘河西王’,奈何棋差一着,门中精锐尽被陛下屠戮一空。至今思之,仍觉罪大!”萧琤神色羞愧。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地辰策加以安抚道:“来时路上我和尚书令王大人已推算出九锡门所设险境所在,便在黄河中游、方圆百里之内。方才在飞剑之上仔细搜索,已寻得这处所在,此刻宜先入阵,再寻破阵之机不迟。”

“谨遵师命!”

地辰策施展道术,面前那片‘古怪之漆黑’竟化作一若有若无矮小之门庭

“快!随我来!”

二人入内,门庭融入林间,又化作‘一片漆黑’!而阵内二人眼前所见乃是一片林木,望之不见尽头。

“此内阵中又嵌入阵法,分做阴阳二阵,外围阴之阵共分九重!哼!好大的手笔!”此等鬼蜮伎俩自难逃地辰策这等数术大家之法眼,二人亦如龚大䍃之法依次入阵第八重,屡屡瞥见枯木,在第九重处方觉大不寻常。正德神色凝重:“徒儿,眼前便是阳之阵门户,且为为师护法!”

“是!”

正德盘膝端坐,元神与阵法相合,寻入内阵之机,正在紧要之时,耳闻龚大䍃与萧琤激斗之声,这才出手阻止。

前事完。

龚大䍃甚喜,又问:“正德兄,你可曾见到我父?”

正德大奇:“当日九锡门来袭之时我曾见过一次,当时亦不确信,这才未告之,龚掌门却如何得知?”

龚大䍃激动大笑。正在此时,不断有呼喊声传入耳中。

“师哥!师哥!”

“龚掌门!龚掌门!”

“是我师妹!”龚大䍃大喜,亦朝远处呼喊。

“是郭桐双和胡太平!似乎还有不少人!莫非是孙伏威何吕万杰?”

龚大䍃与正德喜悦之极,纷纷迎了上去。胡太平、郭桐双、吕万杰早已认得正德,眼见有高手在此,心中底气大增。吕万杰裂开大嘴笑道:“这一路走来当真邪门,若非孙贤弟亦通晓那等占卜神棍之术,还真找不到此地。”

正德抚须而笑。胡太平责备笑道:“老吕便胡说,这是大王传给孙兄弟的《易》术,有分阴阳、定五行、知吉凶、晓祸福之神通,怎说是神棍之术。”

“看我这破嘴,该打!”

众人聚在一处,无不欣喜大笑。

王思远早已快步上前,不顾众人目光紧紧抱住丈夫,龚大䍃心中有愧:“夫人,是我使小性子,竟将爹爹和你独自丢下,若你二人有个三长两短,我当真不愿独活世上!”

王思远来不及擦拭眼泪,急道:“师哥也未遇到爹爹?”

“这!”龚大䍃心中大急:“这如何是好!”

正德上前:“龚掌门,令尊武艺卓绝,想来尚无性命之忧,若我所料不错,此刻他该已身入内阵,正与大王在一处。且将九锡令给我,让众人入阵再说!”

“对!对!一定是如此!”

龚大䍃递去那令牌。正德立知运用之法,真力灌入之中!九锡令立时爆发诡异黑色光华!顿时,第九棵枯木化作一道丈许宽高巨大门庭!众人不敢耽搁,无不飞身入内,而眼前所见更加凶险!

“爹!”

龚大䍃、王思远大惊。龚去疾、夏王元曦、甄儿与一三足碧玉蟾尽皆脚踏横木与数百人傀拼死激战!众人不敢耽搁,立时上前助战。

“大将军!”吕万杰、郭桐双、胡太平、孙伏威脚踏断木跃入湖中,无不抽刀上前,地辰策、萧琤、龚大䍃、王思远亦疾速来援,八大高手来援,形势大变!

夏王心中升起一团暖意,又道:“萧琤公子,你也来了?”

“陛下,我……”萧琤神情复杂,夏王一面击杀人傀,一面传音:“朕若能生离此地,汝立大功一件。”

“谢陛下。”萧琤大喜,地辰策投来欣慰笑容。吕万杰笑道:“大将军,我们兄弟几个可算立功?”

“若救不得本将军,立时杀头!”夏王大笑,剑气所及,人傀无不催折!甄儿却只在夏王身后,神色难言。

龚大䍃击杀十余人傀,朝其父渐渐靠拢!龚去疾甚喜:“大䍃!”

“爹!”龚大䍃神色惭愧,反而嗫嚅不前,王思远看的一清二楚,在身后轻推丈夫,他身子一歪,只得借力纵起,跃至父亲身前。

龚去疾左右挥剑,替儿子遮拦敌袭。龚大䍃站定脚跟,凝视父亲面庞,心头一颤:“我爹竟已这般苍老,这些年他一人撑起所有,当真是顶天立地的真丈夫。”

“孩儿,来路之上可受伤了?”龚去疾从未与儿子如此亲切言谈,上前二番仔细打量,见其身材高大,器宇不凡,心底大悦,自豪之情:“真类我者!”

“爹,孩儿不孝!” 龚大䍃叹息低头,不敢直视父亲。王思远亦合身纵来,喜悦喊道:“恭喜爹爹!”

龚去疾拉住儿子与养女,不由得哽咽。

正德欣慰一笑:“今日本该与龚老前辈把酒言欢!奈何这些妖邪大煞风景!”

“是也,待老夫与众位一道将之除灭!”

“无需这般麻烦!” 正德豪迈大笑,却不拔剑,只轻举九锡令,不知用何神奇术法,数百人傀立时失去生机,跌落水中化作一张张人皮!

“这九锡门竟将活人扒皮,而后炼制如此邪恶傀儡,当真可恶之极。”

众人无不咒骂,吕万杰便欲上前捞起人皮细看,谁知水面上泛起一股旋涡,竟将那人皮全数吸入其中,在哪寻觅!

郭桐双、胡太平、孙伏威、吕万杰四人这才在横木上单膝跪倒:“大将军,末将救驾来迟!”

夏王元曦面色苍白,苦笑连连,良久才道:“连累众位!”

三足碧玉蟾大呼:“莫要做声!凶险尚在!”

话音刚落,旋涡中再度凝聚一人,那人非是傀儡之身,似乎是以道术汇聚而来,竟慢慢化作诸葛鸿模样!

“又是你这老匹夫!”孙伏威大怒。诸葛鸿冷笑:“使枪的小子,当真是冤家路窄!今日但凭武功决胜负!教汝输的心服口服!”

“怕你者老狗不成!”

孙伏威持枪而立。

“小狗休要猖狂!”诸葛鸿何曾受过如此辱骂,当即大怒,持剑踏水而来!

夏王郑重道:“诸公小心,诸葛鸿乃是道武双修之人,其剑术已登峰造极,万不可等闲视之!”

众人惊呼之中,冷森森的水剑已然疾刺而来,诸人中除夏王、龚去疾已激战良久,其余人并未消耗功力,是以招招必杀,欲致其于死地!诸葛鸿在众人合围之下从容应对,长剑飘忽莫测,直取诸人要害!

敌人剑法绵密,破绽极少。龚去疾大为诧异,轻喝道:“孩儿,此贼剑术以‘水’为根,以‘北’为基,在这大湖之上威力更盛常时,需小心应对!”

“是!爹!”

龚大䍃与王思远同时应答,二人甜蜜对视。

“龚将军,汝当年化名王隐,隐行秘迹之法当真高明,老朽佩服!”

诸葛鸿冷笑声落,湖面惊起十余道水剑,剑剑诡异莫测,分袭击在场十一人,只甄儿未受波及!岂料甄儿持剑截击脚下水剑:“公子小心!”

元曦不善水战,脚下巨木再被剑气切割,幸亏甄儿阻拦,这才从容跃起,落在三足碧玉蟾身前大木上。

“吃里扒外的浪货!汝早已失了身子,纵然投怀送抱,又岂能入大世子法眼!”诸葛鸿笑声犹如金铁,与水波相合竟有莫名威力!众人头晕目眩,纷纷堵耳。甄儿又急又气:“你血口喷人,我失什么身……”

“甄儿,不必理会这妖道!”元曦投来友善一撇,甄儿心头一暖,眼泪止不住落下。诸葛鸿纵声大笑:“大世子胸怀广阔,雨露均沾,教人好生佩服!哈哈!哈哈!”

郭桐双、胡太平、吕万杰无不大怒,三把长刀同时攻来,诸葛鸿冷哼一声,谁知龚大䍃、萧琤亦同时持剑猛刺,令他避无可避!诸葛鸿大怒:“夏王自与这浪蹄子在此寻快活,汝等又何必多管闲事!”

萧琤冷然,剑法浑然,竟与龚大䍃分进合击,令其再难从容应对。诸葛鸿长眉倒竖:“萧琤,枉神主对你信任有加,竟倒反天罡!”

“诸葛鸿,羯兕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此事元俌可曾预知?元俌坐视袁萧两家与朝廷正道火并,汝九锡门从中渔利,何有此事?今日汝又以道法彀陷陛下,意图谋夺江山,可有此事?汝欲窃九州天数,可有……”

“放肆!”诸葛鸿又惊又怒,剑法出现一丝散乱,背后一柄长枪电射而来,一击穿胸!

众人合力上前,十余剑同时刺出,将其分尸!法力所凝之身立时消散。群侠无不暗叹侥幸。

“未想到这老贼在水上施展身法如此滑溜!我等十余人合力杀他亦如此艰难!”

龚大䍃笑道:“我看这狗贼本事倒是稀松平常!”

“不妥!”夏王、地辰策、龚去疾三人对视一眼,心头蒙了一层黑影,隐隐觉得恐惧。孙伏威冷眼凝视远处:“那是什么?!”

岂知水中再度凝聚出九个诸葛鸿身影,每一尊气息皆与前次一般无二!

萧琤大惊:“师父,者老贼一身真力一分为九怎还能如此雄浑,莫非已用了煞气?可……”

“不对,不是煞气,这九具肉身为道法所凝,其内所运聚之力乃是诸葛鸿自身所有之力!是以并无天罚!”

“这怎可能!老贼莫非有千年功力!?”

正德默然苦笑:“龚掌门,你这乌鸦嘴当真厉害,小弟这旧伤看来是好不了了!”

龚大䍃惊愕万分,吕万杰抢上一步挡在众人之前,大喝道:“贼已至!全力为之!”

诸葛鸿九大分身已尽数杀来!此番激战之下,众人尽皆屏息,丝毫不敢托大。除去夏王与龚去疾稳稳压分身一筹之外,郭桐双、胡太平、孙伏威、龚大䍃、王思远、萧琤只堪堪匹敌,地辰策功力未复,与甄儿、三足碧玉蟾合力对敌,身形狼狈之极。

“小小后天小妖也敢与老夫匹敌!”

三足碧玉蟾大惊,万不敢以肉身抵挡剑气,只得东躲西藏,怪叫连连。诸葛鸿数十击落空,哼了一声:“也罢,算你有三分本事,今日便饶你一遭,先杀这使枪的小贼!”

诸葛鸿三具分身一起朝孙伏威杀来!郭桐双、胡太平大惊,二人激战良久,竟越战越勇,拼着身受重伤,竟将分身击杀,而后驰援孙伏威!

“胡大哥、郭大哥!不必担忧!”孙伏威奋起神威,手中枪如出海神龙变化莫测,四个分身经奈何不得!诸葛鸿大怒:“小贼,胆敢戏耍老夫!”

“诸葛鸿!受死!”一声雷喝自身后响起,夏王手持鬼神将三具分身拦腰横斩!众人渐渐反败为胜,合围余下四只分身,诸葛鸿左支右拙,败像已呈,然眼中尤甚自信!众人抖擞精神,又斗良久,这才艰难万分取胜!

龚大䍃连连喘息,还欲说话。龚去疾莞尔道:“我儿,今番再莫乱说话!”

郭桐双、胡太平笑道:“贼人奸性如此,龚掌门纵然不言不语,亦未必能避祸。”

“郭桐双、胡太平?你两个倒是老夫肚里蛔虫!且看老夫神通!”

随着一声咆哮响起,湖面暴起千尺巨浪!九道身高一丈水人再度凝聚而成。水人分身身周三尺更散发迷蒙光泽,其气息之猛烈比前时强逾三成!

“这是……”夏王大惊。众人无不惊骇欲死!

“小贼,受死吧!”诸葛鸿一声大笑,九道分身再度杀来。众人方一接近,顿觉功力消弭三成,只接一剑,无不口吐鲜血,众人之中只有夏王全身而退,余人无不面色灰败!

诸葛鸿心底亦惊:“这夏王元曦肉身之强,古今未有,今日绝难杀他!不过能杀他几个爪牙亦不亏本!”

夏王心底焦急,众人不无笑道:“大王来日为我等报仇便是!”

“诸位不可!”夏王扭头,正德手握九锡令,方欲关注真力,谁知诸葛鸿手中剑快如闪电,一道强猛罡风破浪而前!

“小心!”萧琤大惊,抱住师父纵身闪躲,正德被剑气余波所激,登时呕血,而手中九锡令亦难承受,登时被水浪震得粉碎!

“如之奈何!?”正德叹息。众人心丧欲死,

诸葛鸿猖狂大笑,九道分身正欲合围,谁知八道剑气自三足碧玉蟾身上发出!

数千里外,萧虺惊恐悲鸣:“师父!不可!”

灵台中,欧阳云升叹息道:“徒儿,来世再见!”

刹那之间,剑煞俨如风暴,纵横百丈、挥斥八极!

“欧阳云升!汝竟敢用煞!” 诸葛鸿九大分身立时便被洞穿两具,其余亦被强猛剑煞波及,虽未致命,却也受创不轻!岂知十余把兵刃同时临项!将分身斩杀!

“夏王元曦,且看你我来日谁是赢家!”诸葛鸿大笑声回荡在湖面之上,水气消散。

三组碧玉蟾抱头落泪道:“你怎这么傻!”

一丝若有若无魂念顷刻消散于天地之间,唯余淡淡浩然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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