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五更,柯晨雪苏醒过来了。
绕着山脚查看了一番,发现己方的各处哨卡,值守人员都是精神饱满,严阵以待,也就放下心来。
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望着叛军叛匪所藏身的那座山,她暗自思忖道:这伙叛军叛匪,从表面上看,暂时还是安全的。因为,我们没有连夜攻打。不过,这伙盗贼,早已是穷途末路。试想一下,在山上,没有后勤补充,他们缺水断粮的,我们就是围而不打,守住下山的路口,他们又能支撑得几天呢?在三天之内,他们多半就溃不成军了。
因此,袁大哥严令值守人员,一旦有叛军叛匪下山,弓箭伺候,确实是上上之策。
而我方呢,兵强马壮,在后勤保障方面,又能够源源不断地得到补给。因此,这一仗,在胜负方面,早已没有悬念。唯一的悬疑,似乎倒是,对方到底什么时候缴械投降……
到这一刻为止,大体上也能够肯定,当初,庞大哥的选择,是颇有远见的。当然,此次平叛行动,以蒙大人、袁大哥为首的联防力量,居功至伟!如今,我们甚至也可以展望一下了:这一带地方的叛军叛匪,以景将军、骆少寨主为罪魁,只要他们一落网,余下的那些叛众,自然也将作鸟兽散。到了那种时候,我们这几个县域,也将迎来了祥和宁静的新生!这伙叛军叛匪,站在苍生社稷的对立面,神人公愤,注定是要失败的。
据袁大哥的相关介绍,岭北及其更远处的叛乱,也基本上被平定了。王朝内外,也将迎来吐故纳新的治世之景。
说到我们这一带的此次平叛,也不知能不能在史册上留下一笔?
如果由我来书写、记录这一段历史的话,恐怕就要写上这样几句:叛匪头目骆某,受我谍情人员感化,有意投诚。然叛军首领景某,顽冥不化,以丧尽天良之举,置骆某于死地……
如果是方志,确实可以延伸一下,将当时老寨主的迷途知返、深明大义、誓死不屈,描述得生动形象一些的。
唉,这老寨主,遇到景将军这样的人,还能再多说些什么呢?
一两个时辰之前,念及老寨主有弃旧图新之举,袁大哥叫几个弟兄,单独为其入殓、下葬,还特意在坟头留下标识。
袁大哥此举,自然是想,只要少寨主骆明思能够缴械投降,那么,在押回县衙审讯之前,可以宽限一段时间,让这少寨主到老寨主坟前祭奠一番,略尽孝心。
我方可以这样想,可以这样做。只是,身为当事人的少寨主,他又在想些什么呢?至少,他心里很清楚,自己的父亲,到底是如何丧命的!就算景将军没有杀人之举,然而,他既然要以骆老寨主为人质,进而不顾老寨主的死活,并没有收起长剑之举。因此,这笔账,就只能记在这景将军头上了!如果没有他的负隅顽抗,骆老寨主也不至于就此丧生……
所谓父仇不共戴天,这位骆少寨主骆明思,不向景将军复仇,也就罢了。偏偏在这种时候,他还与景将军沆瀣一气,继续负隅顽抗。这种人的心,也不知是怎样长的?
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还能再指望什么呢?
我们这十里八乡,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一样米养百样人”。此刻想来,诚哉此言!由此看来,作为一个人,每当捧起饭碗的时候,似乎都应该这样问自己:我为什么还能捧起这个饭碗?吃下这样的一碗饭,又意味着什么?眼前的这碗饭,究竟从何而来?
我们这些山野村人,自然也说不上有多高大完美,只是,无论如何,都应该对得起脚下的这片土地,对得起手中的这碗饭,对得起这里的苍生黎庶、山川草木……“晨雪姐姐,你,是你吧?”也就在这一刻,柯晓霞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哦,晓霞妹子,我在这儿……”柯晨雪说着,站起身来。
简单交流几句之后,柯晨雪得知,袁护卫想着要召集几个头面人物,商议一下,该如何解决这伙叛匪?
“好吧,我们马上就过去。”柯晨雪这样回应道。
姐妹俩来到那临时的会议地点,发现,相关人员,都已经到齐了。
天已微明,环顾一番之后,袁护卫这样说道:“此刻,召集诸位至此,就是要商议一下,接下来,该如何行动?”
眨了眨眼之后,庞大哥这样说道:“敌方居高临下,就算没有弓箭刀剑,将石头往下砸,也是颇具威力……”
柯晨雪暗自寻思道:确实,我方若想速战速决,就只剩下向上强攻这条路了。这种打法,看似直截了当,却未必就是什么明智之举……
“庞大哥的话语,”只听柯晓霞接过话,“尽管只是刚开了个头,不过,意思也是很明显的。叛匪既然占了地利,多半还是要负隅顽抗一番的。我们的这些弟兄,无论是作为人子、人夫,还是人父,大抵上都是一家一户的顶梁柱。因此,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之下,我们也就没必要再去冒险,再付出不必要的鲜血和生命了。因此,本人的意见,依然是围而不打,静观其变。至于各位,若是另有良策,也不妨直言……”
说着,就环视起与会的其他人员来。
参与此次行动的,都是各乡亭的青壮年男丁。而作为他们的头目,这些联防队负责人,如何不知其中的关键诀窍?
“好吧,就按柯姑娘所说的……”几个联防队头领,交换一下眼神之后,异口同声地表示赞同起来。
看看再无异议,袁护卫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诸位的意见,都赞同围而不打,静待时机。在此,袁某也深表赞同。既然是这样,接下来,我们再就哨卡的设置,兵力的布置,相关联络,后勤保障等方面,作进一步的协商与明确……”
再过一盏茶功夫,诸事商议已定,就开始分头行动了。
片刻之后,柯晓霞指向山间,这样说道:“袁大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