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着黑衣男子,他与夜幕融为一体,在幽静而噪杂的林子里狂奔着。
他手中紧握着一台相机,想将信息发射出,却发现信号已被屏蔽了。
他恍神瞬间,一颗麻 醉弹射中了他的后颈。
在昏迷那一刻,他尽力将相机与存储卡分离,并抛远存储卡。
当他再一次苏醒时,他已经被锁在手术台上,身体被几十条管子连接着。
“他醒了,实验开始。”他旁边一个身着防护服的人发出尖锐且冷漠的男声。
他看着那些管子中充斥着液体注入自自己体内。
他的细胞彷佛被什么撕开般,快速地分裂着。
他的基因狂飙着变化的赛道。
无数股痛感涌进他的大脑中,骤然炸开弥散开来。
剧痛令他再次失去了感知的能力。
等他再次苏醒,看见白花花的天花板,自己仍然被锁着。
他的四肢被高强度的白色金属锁着,只能勉强将他自己移动半米便难于再进一步。
是他们将自己作为实验品了。李旭梦如此下定论。
这帮人贩子与疯子,违背人伦的实验竟如此……他的思绪被打断,一个身着研究服的男人走进来打量着他。
随后,他再次被注射了药剂。
剧痛撕裂了他的意识。
他已经数不清在过去的一个月内,自己被注射了多少次药剂,他现在语言系统已经崩溃了。
他的意识处于深渊边缘,他想起自己有过一个妹妹,为什么是有过而非有。
未等他想清楚他的意识再次被撕裂了。
在模糊的意识中,他看见一个与自己长得有些许相似的女子,她美丽而温柔。
他眼里爆出血丝拼尽力想要触碰,他叫喊出“啊吧”的语言。
无论他如何向前也无法挣脱锁链向前一点点去碰到她,无论他如何撕心裂肺地叫喊也只余自己的回音。
清风遥梦,魂归梦乡,儿时家犹在。他造了词,眼角便湿了。他已经适应了这毫无由来的痛苦,在它的细绳终于有了自己意识的容身之所。
他回忆着一生,自己是个富裕家庭子女,父母是一家市值上亿的公司的总裁。
他们对自己很好,时常指着路边流浪汉或辛勤努作却血汗无归的人说以后你要改变他们的生活。
勤劳致富的权利并不属于每个人。
他们给他塑造了一个美好的世界--那儿的人们不再为了生存而活,而是为生活而活。人人脸上常洋溢着幸福的神色,每一个都找到了自我,不再深陷名为虚无的黑洞。
他父母描述时脸上的憧憬是压抑不住的。
他时而去到战火纷飞的人造“地狱”中见证那些与自己同龄的灰头土脸或是残肢断腿,那儿人们的乞求着希望与仇嫉着他。
有时他在想这样的善举是否有意义,有次他给了物资给一个高大却矮小的男子,可他忘了给水便追了上去。
当他用当地叫喊对方,想将希望的水传递给他。
一颗炸弹炸了,他脸上混杂着殷红与物质,一小会儿有个孩子来“偷”了地上散落的物资,他将水给了他便失神地走回营地。
他见证过一个工人为了区区五千元点燃自己,可那是他应得的却未得。
他见过无数深陷泥潭的人,却被泥潭嘲讽他们理应如此,他们生来如此,这是他们不努力无格局的下场。
两岁那年,他有了一个可爱的妹妹叫李瑾瑜。她受得父母亲更多疼爱,可她总是记得他,每份快乐总与自己共分。
李瑾瑜给予了他仍想在现状下活着的权利。
他们曾约定会见证由他缔造的美好社会。
想到这,他的眼中已无神色。
相中故景,已往之约,皆随江河去。
十二岁之前,他吃下了大量优质的教育资源。十二岁时完成了高中学业,他有天赋有毅力,可如他这般的大有人在。
可他们却难以像他那样闪闪发光,因为教育资源是不均的。
在那一年那一天,他在晴空万里之下,与妹妹嚎啕大哭面前是父母的遗体。
老天仍然在继续着它自己的事,自己的亲戚如看猎物般看大哭的自己与妹妹。
等到他们被送去火葬,街道上有许多停下了忙碌的生存,看着自己的父母,许多人流下了泪水,自己的头被安慰的无数手抚摸过。
每年的那一天,父母墓前总会出现不来自于他俩的鲜花与鲜草。
公司被继承了给自己,那时被自己的父母的朋友接手。
自己的亲戚便来公司闹事,数次“请”妹妹到家中。
他们大多生意不好,家族中四个同辈男子只有父亲做好了生意。
他哀求着那个叔叔答应他们的请求,叔叔摸着他的头保证他与妹妹的安全,他会替恩人的子女承担风险。
父母离去两个月,李旭梦首次见到奶奶。
她端坐在太师椅上,他看见周遭无数件价值连城的器物。
他们家在建国战争大发战争财,军费过手少一半算他们大发慈悲。
奶奶责骂着他的父亲是个傻子如此为廉价劳动力着想,引火烧身咎由自取。
她今日叫李旭梦来便是商量一下遗产继承权问题,如果他肯抛弃自己的那无用的善心,上万亿元遗产都是他的。
他拒绝了因为他并不是一个傀儡,他的钱财已经比大多数人多太多了足够渡过余生。
她脸上尽是鄙夷,因为她本想着家族可以靠他实现中兴,而那些贪婪后辈只会坐享前人夺取的财富。
过了几天,他与妹妹被送去了一个偏僻的小村子。
他看见金色的海浪,阵阵清风,空气中没有欲 望的朽腐之味。
这儿的人们都是比较贫困,尽管他们如此勤奋却也无法有他万分之一的财富。
他俩在一个简陋的小瓦屋中居住下来,小屋十分干净整洁,与他们同 居的是一个头发斑白,可以清晰地望见岁月的痕迹,老人朴实无华尽是尘土。
老人叫二人不必紧张,叫他小老儿就行,他称李旭梦为“小哥儿”,称李瑾瑜为“仙儿”。
村里人也沿袭他的叫法,不过二人并不介意。
李瑾瑜每天在小屋中学习,而李旭梦需要在一个小木屋教那些孩子们识字与知识。
一个于他十分简单的知识却要解释到细至入微的地步,孩子们才勉强听得懂。
他将困惑告知小老儿,小老儿带他下了一次地,他很快学会了耕种。
他们是种地养牛羊的,我为啥教他们考试的玩意对他们又无用。李旭梦恍然大悟。
于是,他教孩子怎么育种,怎么改造生产工具,怎么将资源更好利用。
渐渐地课堂不只有孩子们,会有一些老人与大人。
孩子们在家中时常会改造工具,监护人也不反对反而鼓励,因为这真的会变的便利起来。
第一个夏天,教室闷热,一些孩子合伙造了风扇,风很凉快吹得李旭梦衣服在跳舞。
他走在村中路上,手头就会被塞点吃的,午晚饭被人抢着去请来吃。
那儿的人们生活好了点,于是税又重了点。
人们也不怨李旭梦仍热情招待他与他妹。
那儿的人们物质匮乏,可精神却总是饱满的。
村中时而有人出去玩,带回一些美照或特产分予各家各户。
有一次他与小老儿坐在田边说:“诗人与作家笔下的诗与远方、美景却总是你们血汗与苦难。”
小老儿沉默良久说:“可这也是我们的支柱,看这黄土多美。我老了,恳求落叶归根便好。你不属于这儿,小哥儿。不必不舍。”
一会儿,他俩都笑了,他俩终归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秋收落到金黄的大地上了,可李旭梦与小老儿却不着急收获,因为村里组装了几台简易的多功能收获机,过几天才轮到他们。
“小哥儿,在麦浪中游过泳吗?”李旭梦摇头,小老儿笑嘻嘻地说:“别踩着谷子,明年我们再松一遍。”
李旭梦小心翼翼地走入金黄的大黄,生怕惊醒谷子。
海浪与麦香拍打着他,麦子很高,高到淹没了他的身子。
“小哥儿,游啊!”小老儿高声惊醒了黄海,它发起了起床气,整片麦海都沸腾。
李旭梦张开“双翼”,麦浪不断拍打着他的翅膀,令其翱翔。
他在浪花中飞行着,他的脸上是充满了青春的甜笑。
那时又一只飞鸟涌入麦浪,与他一同飞翔,是他的妹妹李瑾瑜。
可此时他笑着被推上了试验场,他已经分不清现实与幻境。
何物为真,何时为真,何人为真。
“致幻性成瘾剂,是不是注射太多了?”有一个研究员问。
“没办法,在阮教授没植入足够的精神暗示足以控制他时,我们只能不断加量麻痹他。毕竟完成了“三蜕”的新人类不是我们能预料的。”
“战斗实验开始。”一道冰冷的声音传出。
在秋收结束后,村中有一老者会武术,年轻时一打六赢了。对方同意教李旭梦武术。
此武术叫《绝功》每招皆为杀招与虚招,以指拳腿与刀功为主,注重身体锻炼。
李旭梦摆开架势,前方涌出数百名皆是黑受褐瞳身高、脸都是一样的“人”。
过往的一招一式都在李旭梦脑中运动着,一招手上便出现了血迹。
下一指便太阳穴,一个家伙的穴被贯穿。
随着招式的运用推演,他的手上不知流走多少生命,身体不知被注入多少幻剂。
“简直是战斗天才,这个家伙必将成为我们的利刃。”一个研究员感叹道。
“他的才能被无限放大,即使在大脑的高额能耗下仍超越了过去一切实验体。”
“看来,我们找到一个真正的天才,在未来的末日下,凭他我们便可碾压一切敌对势力,继续加大力度,我们要创造一个真正的究极人形兵器。”一个研究员有些许兴奋。
一个在高台的冷艳黑发的仙子,她闭着双眼品茶,高雅令花移不去眼,令人不敢接近又不敢远观。
战斗结束后,李旭梦再见回到了那个白色天花板之下,仍然被锁着,他的翅膀去哪里了呢?
他从幻觉中挣脱了出来,可他却宁愿仍停滞在那里。
现实的残忍与理想的遥不可及,要么麻木要么结束。
他低垂着头忘记了自己何时来这,被困多久,眼中空洞洞的,他祈祷着那些家伙再次用药剂麻痹自己。
梦较于现实,纵使再荒谬与残忍也不及现实一分。因为只能接受,却不愿接受。
药剂再次将他带入美好的回忆,这次他与妹妹离开那个村子,那时的他十五岁踌躇满志相信自己可以让世界更美好。
回到物欲平流的都市,欲 望早已将一切掩埋所以才毫无波澜。
他先为自己的那父母的朋友置办葬礼,妹妹哭令他心痛不已,他的泪水也止不了。
那人出了车祸,留下一本笔记给自己。奶奶焦头烂额因为家族里唯二继承人,一个沉迷干农业生产,一个致力于人类解放,其余的一个比一个短视。
李旭梦先扶持了一个表面领导人,而公司中的大权仍属于自己。
父母是公司的九成持股人,一成是分给员工,一但离职那部分股份仍归公司。即员工有分红而无权。
因为本地各大公司表面上争端不断,实际背地里被一张网紧紧联系起来,名为利,心里无时无刻都在算计对方若非吃不掉早撕破脸了。
一天,这帮人聚结在饭局旁,在阳光下讨论着员工的工资再压缩,他们说着物价又涨了,工资应该降了,否则他们的利益就受损了。事实这点涨幅于他们根本毫无影响。
这其中有一个要招人,让其他人将工资压得比他更低,三千以下方便招人。李旭梦只能同意因为他没有掀桌子的能力,否则他连自己公司的员工的饭碗都保不住。
他的公司五险一金、税收完整交、八小时工作制、基础五千薪。需要营造成不交五险一金,十六小时工作制、薪资三千。所以表面上他的公司与其它公司盘剥员工,实际上他只取自己的生产资料与血汗钱,同时与员工签订待遇保密协议。
他见过游 行示 威被暴力镇压,见过官商 勾结,见过这些人肆无忌惮欺压下、中层人,见过一个外卖员指责房地产商为何不建好房子,见过姿色靓丽的人被当成玩具对待,见过……
他只能熟视无睹,因为他表现的善只能是伪装而非真善,绅士风度在表面而不能在内心,无论任何血肉都得这么吃下去。可他只能这么做否则会被群起而攻之。
只有与妹妹的共处,他才能直面真实的他,被拥抱被温柔被慰籍。
直到一年后,有一个大人物愿支持自己,还有一个人落势了。
这一次他终于看到机会,在一场雨夜他并没有照例参加饭局,而是撑伞在等待。
他欣赏着这场大雨,雨停了便会有彩虹,只是不是现在。
一会儿,一个失神落魄的尤 物出来了。
李旭梦为她撑伞,带她到一家书店,说:“你先去谁床上?”
她那年轻美丽的脸被红白的头发掩盖了。
“上个月的会,他们特意没叫你,正事一两分钟谈完了。剩下一个钟讨论你哪里美味,几个人一起。最后说留给你点尊严,一个人先。”李旭梦语气中不带一着轻浮。
“所以呢?别说废话了。”那女子眼中失神。
“轻衣女士,你还想要尊严吗?”
“我赌输了,它有什么尊严?”夏侯轻衣轻蔑地说。
“再赌一次,我保证你会不败。我向你保证我从未对你的身子有所企图。”他支起手。
夏侯轻衣跟注了,因为就算失败了,她照样可以潇洒生活。
过了一年,他十七了。其他的大小公司都被实际掌控了除了夏侯家的主公司。
钱财再多也抵不过小鬼更何况是阎王呢?
当地的官员也不敢搞李旭梦,毕竟他们完全抵不过他身后的大人物。
李旭梦喜好喝之前村民送的茶,里面有泥土的芬香,屯了一千斤在库中封好。
他在当地制定法令,严惩黑恶与腐 败。渐渐地当地无人敢作恶,因为在那恶通常会当场焚烧。
当地人们在那时深切体会到原来善真有恶报,恶真有即时恶报。人们不再恐惧向他人伸出援手,不再惧怕发挥才能。
当地公务员起初对他深恶痛绝因为要真的为民服务了,可渐渐地也不再厌恶了。因为他们在人民心中被举起来,在路上走着会被真心实意的微笑对待,吃饭总会被人自愿请着。
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的吗?
一天,李旭梦看见一个眼中有神的老人,他走过去与老者谈话,说:“现在的生活怎么样?”
“比梦更好,这样的梦是求不得的。”老者回答。
“人们内心都会渴望美好,被压抑久了,当有真正的希望时,便疯狂响应他。”他这么说着。
十九岁那年,大人物失势,他的努力都白费了,一个月他的成果被扫荡一空。那年城中出现数十万集体自 杀,幻想变成了现实却又无情地离开。
李旭梦崩溃且绝望,整整一个月他将自己封在家中在虚无中沉沦。
若非他的妹妹他早就自 杀,可这段回忆是模糊的,因为只要将它细细品尝,这虚无缥缈的世界便会轰然崩塌。
不久妹妹失踪了,他失心般去寻找,他踏破了整个省区,都未找到一丝踪迹,就像从未存在于世间。
二十岁那年,他进入了大学,仍然花大价钱寻找着她。李旭梦继承了李家的遗产,搞死了除一个搞农业的叔叔的其余亲戚连同他们的每个子女情 人。每年在叔叔的事业投资超上亿,在落后地区改造投入超十亿。
这从革 命上获取的血本该用于他们的身上,由于那大人物未完全失势,这种还勉强可以支持。
他在大学认识了两个人一个叫程心,另一个叫陈虚然。这是十五岁以来第一次拥有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