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老父亲的苦苦哀求,呼呼这个胆齁大的孩子终究还是没去跟小夏他们睡,而是留下跟父亲做伴。
晚上躺在床上,父子俩一人一个手机,游戏打得是昏天暗地。可夜越来越深,余楚就发现不对劲了,他抬肘碰碰儿子:“呼呼,你有没有听见?好像有哭声。”
呼呼一下子来了劲头:“哪儿哪儿啊?我怎么没听见啊?哎呀,爸爸,都十一点半了,传说中这时候阴气最盛,我们去上个厕所吧,说不定在墙头就能看到个美艳女鬼呢。”
余楚往床头缩,“我不去,你要去你自己去,算了,我还是陪你去吧。都养这么大了,要是让鬼吃了,我不是亏大了。”
呼呼赶紧披上衣服出门,又很贴心地躲在他爸身后:“爸爸,要是有你就大叫,我这么鲜嫩的小鲜肉不能走在前面,让鬼看见就走不动道了。”
余楚狠翻了个白眼,咬牙说:“你小子坑爹最拿手,还不如让鬼吃了,你爸我还能脱身。”
呼呼嘻嘻笑:“那怎么可以啊,没我这个乖儿子,以后谁给你跟干爸养老啊?你放心,我们两个男人,都是阳气,它不敢过来的。走吧。”
余楚被逗得笑:“你算什么男人,才十二岁的小不点,你听听,是有声音对吧?”
呼呼头从后面探出来,仔细打量了一圈:“是有,不过应该是竹叶的声音吧?你看今天晚上,风还挺大的。”
后半夜风更大了,那种如泣如诉的怪声越来越猛烈,也亏得是旁边有人,不然余楚一晚上能睁眼到天亮。
就是这样,他也没怎么睡好,儿子小时候挺有睡相的,长大了却越来越不老实,不是挥过来一拳,就是踹过来一脚,到后来余楚都挨着床边了,他还能翻过来接着对练。一晚上,余楚都悔死了,干嘛要送这小子去学拳,好嘛,所学都用到他这出钱的身上了。
第二天起床,呼呼还一脸的懵:“爸爸,你干嘛睡那么边上啊?不怕掉下去啊?”
余楚撇嘴,没好气说:“那也比挨揍强,你这小子怎么回事?以前睡觉挺老实的,怎么现在跟打醉拳似的?一晚上那十八般武艺上的,你当床是擂台呢?”
呼呼不信:“怎么会呢?阳阳跟我睡啊,他都不说我这样。肯定是你晚上害怕硬拽着我,我不舒服才挣扎的吧?”
余楚眼睛一瞪:“胡说八道,我能那么丢人去拽着你个小孩?我好好躺着呢,本来就不太能睡,你还一会儿一脚一会儿一拳的,不是我身手敏捷,这一晚上我得挨上一套拳。”
呼呼看了会儿父亲,忽然趴过去:“可是爸,你都好久没跟我一起睡了,你不觉得你儿子突然长大了很多吗?也变了很多吗?”
余楚看了看儿子越来越不圆润的小脸,又笑了,捏着儿子的鼻子说:“前几年爸爸是太忙了,我们家呼呼都从小油娃长成小少年了,嗯,除了鼻子不够挺,别的都挺帅。起来,今天给你做个最帅的发型好不好?”
呼呼瓮声瓮气说:“哪有不够挺,挺着呢,鼻子最像你了,肖伯伯都说我越来越帅了。”他拽开爸爸的手,“爸爸,我要清爽又不油腻的发型,还要一套帅帅的骑马装。”
给儿子挑衣服的时候,余楚背对着儿子说:“儿子,我们就留在京城怎么样?以后跟爸爸还有干爸一起住,咱们在国内念大学,等过几年,不,等你有女朋友了,想跟她一起出去玩了,再出去怎么样?”
呼呼坐在床上无所谓道:“可以啊,我也没有特别想出去,外面又没什么好吃的,俊哥和媛姐还说那边的学校排斥华人,我在家也挺好啊,干爸还说等不忙也带我出来玩儿呢,我觉得在家比较好。”
顿了会儿,他又问:“爸爸,如果妈妈有事来找你,你还会帮她吗?”
余楚很干脆:“会啊,她是呼呼的妈妈嘛,爸爸能帮,肯定都会帮的。怎么了?她最近有找过你吗?”
呼呼摇头:“没有,但是上个月有一天晚上她有给我打电话,就是我们出发前两天,她好像心情不太好。”
因为母亲家日益糟糕的环境,呼呼已经很久没去母亲家住,每次的相聚都是月底的时候妈妈带着弟弟出来跟他一起吃顿饭,之后再去游乐场玩儿或者去看场电影。
呼呼发现弟弟越来越沉默了,小孩子每次跟他分别时那不舍的眼神都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可呼呼也只是个孩子,他不可能让父母双全的弟弟来跟他住,也不可能让干爸在家里留出一个房间让弟弟偶尔来住。
他已经不小了,知道大人们都在忌讳什么,因此他连邀请弟弟去奶奶家都没有过。
余楚前几年一直在忙工作和照顾秦吾,他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似乎一个愣神的功夫,儿子就长大了。
给儿子梳理着发型,余楚很感慨:“以前爸爸都要蹲下去才方便给你做发型,现在站着就行了,呼呼,爸爸前几年都没空管你,你气不气我?”
呼呼对着镜子微微摇头:“干爸生病了嘛,现在不就管我了,如果天天愁眉苦脸地对着我,还不如让我在奶奶家呢,姨婆天天夸我,看我就像看一朵花,可喜欢我了。爸爸,我知道,你跟干爸都很疼我,我是个幸福的小孩。可是爸爸,”
他看着镜子里笑容潋滟的父亲,突然说:“昨天真的有人哭。”
余楚手一颤,抬头问:“真的吗?不是风吹竹子的声音吗?”
一群人聚在餐厅吃早饭时,肖珩也点头:“我也听见了,晚上大概两点吧,陪念念去厕所的时候,她也说听见了。有点沙哑,好像哭得还挺惨的。”
余楚这下子是真惊悚了:“听说他们家祖坟就在这老宅附近,我的天,不是他们家老祖宗也很好客吧?那也应该笑啊,怎么能哭呢?这也太赶客了。”
韩诺也被这说法渗到:“不会吧,这片这么大,就算就在旁边,还得有好一段距离呢,再说,哪有鬼这种东西啊?可能就是他们家干活的人挺多,大晚上想到什么伤心事,就哭起来了吧?”
肖珩点头:“应该是吧,我们这院子后面不就是院墙了,顺风传进来点也很正常,关上门也还好,没怎么听见了。”
余楚却很肯定地说:“什么啊,哭了大半夜,就往人耳朵里钻,哎,我们今天往里头搬一点吧,别住这儿了,怪吓人的。”
肖珩笑:“我们明天就走了,你还搬啊?前面那些院子一个个那么小,到时候又听见,你找人壮胆都得出门,呼呼,抱你爸爸紧点。”
呼呼哈哈笑:“肖伯伯,我爸现在可嫌弃我了,他都不跟我睡一块儿,早上都在床边贴着。”
小夏小声说:“那是因为你会打睡拳,呼呼,你现在睡相太狂野了。”
余楚直点头:“是吧?跟你们睡也这样是不是?儿子,你做梦克制点,别上天入地的,一不留神都能被你打吐血。”
呼呼有些难为情,说小夏:“什么呼呼,我比你大一岁,叫哥。”
小夏笑着说:“又没有大很多,小意也不叫我哥。”
韩意开口:“哥,你叫吧。”
小夏一懵,都不知道越来越严肃的韩意怎么突然调皮起来了,看呼呼还在那儿等着,就叫:“呼呼哥。”又忍不住说:“干嘛要按年龄算,我都快毕业了,你还在念五年级,应该叫我哥才对。”
呼呼瞪眼:“你智商歧视是吧?智商歧视是吧?那也没辙,谁让我早生你一年,还得叫我哥。乖弟弟,给哥倒杯果汁。”
小夏站起来倒果汁,又笑着说:“我可没智商歧视,只是觉得你可以更勤快点,不然以后学校遇到了让你叫我学长就很尴尬了。”
呼呼一把接过杯子,说:“不!我就跟人家说,你是我弟。小孩子不要那么急,上学太急了,身体发育就跟不上了,我念五年级多好,班上都是一样大的女同学,你周围都是姐姐,想想都压抑。”
念念听得咯咯笑:“呼呼哥,你小时候挺喜欢姐姐的,怎么长大了就改了?”
肖遇也挤兑:“还不是被二姐揉的,他都怕姐姐了,呼呼哥,以后你会不会找个比小佑佑还小的女朋友?”
韩佑懵懂地看看:“那不是还在吃奶?”
大人们听着都忍不住笑,余楚还搂着儿子说:“那也说不好,可能还没出生呢。”
呼呼脸有些红,还要硬撑:“那怎么了?我还可以跟你们的孙子辈谈恋爱呢,等我长大了,医学可发达了,六十岁都能跟三十岁一样,我就找小妹妹做女朋友,看你们羡慕不羡慕。”
肖念念说:“我才不羡慕呢,都那么大岁数了,还要二十四小时去哄孩子,你多可怜啊,我们同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