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平刘村,两辆房车又往大山中的其他村落去,但一个北方绕下来,却再没遇到平刘村的精气神。
大概是开局太高,之后看到的都平平无奇,孩子们就都有些提不起劲,总觉得一路上都没什么变化。
念念和肖遇小时候跟爸爸出去录过节目,不过那都是在一些原始地方,比起有人烟还死气沉沉的地方,他们更喜欢荒无人烟的大自然。
因为孩子们的强烈建议,大人们只能跳过回忆往昔环节,两辆车又开始随走随停模式。七月底,他们停在了一处茂密的丛林边。
遮天蔽日的高树下方,两辆车头对着头成三角形停着,中间围成的空地就成了休憩区域。
虽然正值中午,但阳光被层层树叶过滤下来只剩下细细的一道道光线,不灼热,还带着许多梦幻。
余楚瘫在躺椅上睡午觉,他最喜欢这种幽静的林子,附近有隐隐的动静带来安全感,清幽的风吹着,最适合眯会儿。
那个隐隐的动静就是肖珩,他在林子里捡了根很粗的树枝在削着玩儿,小韩佑想要根手杖去林子里探险,肖珩这好姑父就给他削手杖。
韩佑动着小嘴,跟四哥一左一右趴在爸爸怀里睡午觉,他小手紧紧揪着爸爸的衣服,头也要枕着爸爸胳膊。
韩意也躺在一边,相比两个弟弟,他很早就学会了独立,虽然也想亲近爸爸,但他是长子,应该更早地成长起来,以后也要给这个家遮风挡雨。
韩意才十岁,但他比更大一点的小夏要早熟很多,还没上小学,他就已经规划好了之后的路。
本来他是打算初中就出去留学的,但爸爸一直挺舍不得他,就改成了高中再去。
韩诺是希望大学再出去,每次看潼潼在外国待着他都觉得小姑娘可怜,可潼潼毕竟不是亲生的,她可能会觉得在外面更自在。
但韩意是他的孩子,一个人在异国他乡,那么小,怎么可能会不觉得孤单。可小孩很坚持,不过想想,这一路忧郁能换来推迟三年离家,也算没白演这么久。
韩诺当然舍不得孩子,但他也没多愁善感到离不开孩子的地步,可长子太懂事了,如果只是出于担心他不适应国外的环境,他肯定会坚持要出去。
只有自己表现出足够的不舍,这孩子才知道他自己才是家长心中最重要的,不会再那么急吼吼想着成长。
这次出门的就韩诺、肖珩和余楚三家,两辆车住四大七小很富裕,肖念念尤其喜欢睡在车顶,夜晚的帐篷顶上,一层薄薄的网纱上方就是漫天的星星,那是梦境最美的素材。
但中午呢,她是最不愿意往车顶去的了,枕在妈妈腿上,她抬眼问:“妈妈,你们为什么要往这些村子投资啊?这根本赚不了什么钱。”
祁蔓把女儿半长的头发梳理到耳后,笑着说:“因为钱赚够啦,你,弟弟,哥哥,姐姐,都已经有很好的生活,你们以后也有条件去开启自己想要的人生。那多余的钱可以用来做什么呢?还有很多人都还没条件去开启自己想要的人生啊,那就帮帮他们,钱也是有灵魂的,如果能帮助到更多的人,它也会觉得它的存在是一种高尚,并不是只会带来贪婪、欲望还有罪恶。我们念念以后赚钱了想做什么呢?”
念念脸苦起来:“我不知道,我都没有钱,爸爸都把我的钱没收完了,他都不是看不惯我调皮,他就是惦记我的钱。”
祁蔓好笑地问:“那你就不能不调皮吗?不要给他惦记的理由。”
念念摇头:“这是我肆意的童年,怎么可以以后想起来就是我为钱做的各种妥协呢?那也太悲哀了。”
祁蔓笑:“那就不要抱怨啦,只是没有零花钱嘛,想要什么,妈妈给你买。”
肖念念今天不是要援助,她只是单纯的好奇:“可是妈妈,钱有赚够的时候吗?如果有,很多人都赚够啦,为什么还要一直赚呢?干伯伯就很忙,他都生病了,还不懂享受人生。”
祁蔓笑:“他是赚够了,可他下面的员工还需要赚钱啊,钱的意义是帮助更多的人实现自己想要的人生,那老板的意义就是给更多的人赚钱的机会。他如果退休了,那企业就没办法再扩大,工作机会就不能更多,能实现自己想法的人就会变少。”
念念想想,又问:“可除了他,还有很多老板,很多公司,没他一个,想赚钱的人也可以找到其他工作啊,干伯伯没那么重要吧?”
祁蔓想想,说:“可能他觉得自己是个特别好的老板,能给很多人赚钱的机会,还能让他们赚的比在别的地方工作更多,所以,他就这么坚持了。”
念念笑起来:“那妈妈你为什么不工作?你觉得你不是个好老板吗?”
祁蔓拍拍女儿:“妈妈当然是个好老板,好到不用去上班,公司也会越来越大。睡吧,你看哥哥和弟弟,他们都睡着了。”
“嗯。”念念轻声应,中午的风暖暖的,从房车的窗户里吹进来,她翻身侧枕在母亲腿上,嘀咕说:“妈妈,我赚了钱也请好多人,我就在家数钱。”
祁蔓被女儿的想法逗笑,拍着她的背说:“也是个好想法。”
五个子女中就属念念最黏人,小夏虽然也亲近父母,但他是个男孩子,已经不会经常跟父母撒娇。
只有念念,从小最皮的就是她,最黏母亲的也是她,都八岁了,她在家午睡还是一定要母亲哄才会睡。
看着女儿的侧脸,祁蔓内心比任何时候都柔软,这孩子是最让肖珩头疼的那个,她不像哥哥那么招人疼,也不像弟弟那么好管,但不管是她还是肖珩,想起来这个女儿最头疼,但也最心软。
如果说当父母是什么有挑战的事,念念绝对是明证,她任性不服管,经常带着弟弟把家里闹腾得鸡飞狗跳,可撒起娇来又让家里谁都无法招架,她就是那种会要糖吃的孩子,最会哭。
等女儿睡熟了,祁蔓才悄悄把孩子移到枕头上,窗户稍微开小了点,让风可以更缓一点吹进来,她才轻轻下车。
肖珩还在为手杖奋斗着,余楚在旁边都打起了呼噜,跟睡在旁边的儿子是一样轻缓的节奏。
祁蔓拿了张折叠凳展开坐在肖珩旁边,小声问:“你这会不会高了点啊?”
肖珩看了看,说:“无所谓啦,高了就锯掉点,反正底部也不打算做什么花样。怎么样,这个海豚头怎么样?还挺像的吧?”
祁蔓看了看,说:“不错啊,头上加个球就完美了,”说着,她又笑起来,压低声音说:“那小不点还会学海豚叫呢,过两天要带他去海上,韩诺又得疯。”
肖珩也压低声音笑:“那两个也是奇怪,爱好什么都差不多,可就爱争,都不知道什么缘由。”
祁蔓捡起地上一根树藤扭着玩儿,说:“那谁知道,可能不是一个姓,天然成了两家人呗。小孩子小时候哪有对付的时候,都打都闹,长大了反而关系还能更亲密些。小渊都六岁了,他怎么还离不开爸爸呢?”
肖珩笑着说:“诺哥都出道几十年了,他那些粉丝不也还都在,魅力嘛,是很经得起时间考验的。你不也还把他当偶像来着,什么时候开演唱会,你都叫得最大声。”
祁蔓听得笑:“那是家人式应援,我替我哥喊的,他喜欢嘛。你又不开演唱会,我怎么办?我也没地方喊啊。”
在洛渊没出生的那几年里,韩诺因为有表弟帮忙分担,着实重温了几年属于艺人的轻松日子。
尤其是三十八岁那年,表弟韩钦大学毕业了,他基本从表弟毕业就在外面奔波,半年的功夫开了九十多场演唱会。
在洛无恪看来,这完全是被关疯了之后的报复性忙碌,好在很快,五个计划又有了进展,韩诺又歇了下来,不然照他那工作狂作风,不到半年身体就又得报复性回敬。
其实说起来,韩诺在家也没有多忙,家务有家政操心,教育有洛无恪盯着,他就是陪两个还没去上学的孩子玩儿。
可孩子太有精力了,经常缠得他连思考工作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去工作。
也是件挺奇怪的事,大儿子小时候也黏他,现在这两个小的也黏他,就连双胞胎女儿都是黏表弟,就没一个黏洛无恪。
这经常让韩诺很郁闷,怎么生产的是他,售后还是他?全程就跟没另一个家长什么事似的。
洛无恪通常都这么安慰:“他们都是跟你共同呼吸过的,子宫里的十个月是很关键的,孩子们都觉得你身边更有安全感。可能小钦也是像你,丫头们才跟他亲近,最多也就十年,孩子们总会克制这种本能飞向广阔的天地,以后这些你就只能怀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