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现在我眼前的这些作品及女画家的照片无疑会唤醒我对某种消逝在时间岁月之外的色彩乐园的新事物和旧事物的怀念和幻想,首先是李兰的照片,因为我力图想知道在版画中创造乐园的这个女人到底会是谁,她的双眼的迷矇是我看见过的妇女的目光中最为令人颤栗的,她总是沉静而优雅的坐在某处一一它们是李兰感受到的精神在往大地上移动的力量,那通常会让你毫不怀疑一只花瓶的香气沿着一片浩浩渺渺无径可寻的地方弥漫;有时候她坐在她的家人中间,或换句话说她的那些可爱的孩子帮助她呈现出某种不可触摸的幻影来一一这正是她喜欢的儿童画,正如李兰告诉我们的一样:“在创作实践中,我喜爱画儿童题材的画,而丝网版画的多种表现方法和色彩的丰富,使我在表现儿童的五彩缤纷的世界中得到了许多自由。”
这就是李兰弥漫给我们视觉效果中的空间,它是一个女孩子的《树叶》,这幅丝版画用明快而强烈的色彩要求我们自己必须置身于我们生命和旅程中最奇异的一段过去的日子——树叶簇拥着我们的全部时光,它那摇曳着花瓶和目光的碧绿树叶中的光圈帮助我们映照出我们久而隐之不见的部分身影。李兰的色彩使儿童画呈现出一种崭新的前景,这就是重新建立一个新的儿童乐园,她的乐园是女画家虚拟的现实,然而你却会感受到这种乐园的力量,它宛如一种强有力的手紧紧地拉住我们并告诉我们那些乐园中的实体到底是什么,在四面广阔无垠的各种景象之中,我体会到了《瓶花》,一只花瓶中花朵与一个儿童的关系清晰可闻,当你观看这样一幅画每过一阵都会有香气从一个小女孩的充满寓言的嘴唇中散发出来,李兰在创造这幅作品时她眼神中的迷惑一定已经出窍,而一旦习惯了这种来自躯体中心的推动力,你就会发现李兰为什么会在绘画过程中严严格格地抛弃那些渗透着自我经验的迷惑,李兰的禀性正是在这里,在某个静穆无声的时刻体现在那些着迷的色彩中,而那个瓶中的女孩就是人类的一团火光。而在李兰的许多作品中大都是一个女孩与一只花瓶的联系,这只花瓶总是跟另一只花瓶迥然相异,每一只瓶中的树叶和花朵都涉及着生命的一簇青草、一缕香气,观赏者可以呆在花瓶和女孩的世界之外,但你却会处处感受到那是全世界所有的蜜蜂的甜蜜,是难与抗衡的云层上的视野,那正是《一片云》给我们的心灵带来的阅读绘画语言的方式,而这个热爱儿童题材的妇女和画家到底要将我们的想象力带往哪里去?
《芭蕉》是一幅充满各种各样的韵律的作品,它犹如一个女孩伫立在那里向我们描述或者打听她置身的地方到底是哪里,在李兰那些着迷的色彩之中,旧的寓言失效了,小女孩的寓言是一棵《芭蕉》的寓言,而你应该看到,我所看到的那只花瓶仍然在一棵芭蕉树中存在着,李兰总是情不自禁地拽带着她的花瓶,用经过经验之心处理的,具体而洁净的一只花瓶体现她已经深深地呼吸,平静地呼吸过的一种永久的香气。
因为她必须建立一个独特的儿童乐园的世界,因为在每一次具体而自觉的操作中,她必须承担她沉溺的世界中的花朵与女孩的寓言,这种寓言将超过一个女画家所拥有的绘画技巧和精神变化,她必须在《葫芦》中体现一只小小的《葫芦》让一个小女孩学会了祷告,以至于每每想到生长之中的葫芦就会想到李兰的丝网版画中的一只微小的《葫芦》;她必须在《风车》中把我们的竖琴师带到一位女孩的风车之中去,《风车》是李兰丝网版画中最为单纯的作品,看到这样的作品我们大概是在阅读一部小女孩的风车,到此,李兰已经为我们更为准确而清澈地再现了乐园中全部女孩的梦想和臆念。
李兰的儿童世界将延续着一种永远供我们沉迷的瞬间,从《镜子》、《樱桃》等作品的出现,我想那位前额宽广、明亮的女画家已经使她手中的颜色再次抽搐起来,再也没有这样的一尘不染的无限的纯净世界使我们为之激动的事情,我想,那些儿童乐园不仅是孩子们的,它也是度过儿童时期进入少年、青年、中年以至于老人们从那令人困恼的压力中脱逃出来的世界。
李兰将在儿童乐园的建立中永远坚守一个事实,那就是用极其纯洁的颜色记录她的绘画语言。而更奇异的事情是她正在创作的那些作品以及未来的作品将会像我们喜欢李兰作品的观赏者和收藏家证明另一面镜子映照的一个小女孩的梳子和为之震撼我们的一只花瓶中的粉红色花瓣,她将有力的证明孩子们正在以自己的实验向世人显示儿童乐园的快乐,那毫无余暇的快乐,那就是真正的儿童乐园的香草、水晶玻璃,而唯一遗憾的就是那个世界将占据孩子们的仅仅是一个瞬间。
无论如何,这位女画家提供的瞬间是惊心动愧的,也将是人类永远难以抹去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