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雷里的诗歌影响了人类后期诗歌发展史上的形式,他臻于此位置,通过最为丰富多样的质料吸引了,长期更换诗歌词语、亦永恒性的世界诗人们的创造,而这位诗人最罕见的,最富有发言权。困扰着空前绝后的时间与永恒的诗歌就是《海滨墓园况1945年7月诗人逝世之后,他被安葬在故乡地中海岸塞特的海滨墓园。碑文就是《海滨墓园》一诗中第一节最后两行诗句:多好的酬劳啊,经过了一番深思,终得以放眼远眺神明的宁静!
那深邃邈远,正降临着夜晚,黑暗与渺茫的大海,生与死聚集在自己的周围。《海滨墓园》与海浪遥相对峙,一部诗歌从万物到神殿,从岩石支柱的奥秘中被展示,相融于岛屿,它在世界的位置上触动了言语者,触动了死者转变为生者的人,触动了生者转变为死者的人,墓园在这里修造,那随处可嗅的气息在周围吹拂,俨然与海洋与死者留于温暖与寒冷的地中海上.诗人来到此处,诗人与海滨墓园亲密相处,他来到阳光明媚的白昼:“公正的’中午,在那里用火焰织成,大海,大海啊永远在重新开始。”是的,瓦雷里开始了,这样的思想,闪亮的目光,伟大的笛卡尔主义者,吟咏反差强烈、明朗透亮的地中海之光的歌手,他来到海上,早晨和夜晚睡在海上,那被遮蔽,被覆盖的墓园,层层的秋忌,语言的召唤、迷惑人的危险……意图在于揭穿响彻在苍穹之间的秘密:“稳定的宝库,单纯的米奈芙神殿,安静像山积,矜持为目所能见,目空一切的海水啊,穿水的’眼睛’,守望着多沉的安眠在火幕底下,我的沉默啊!……灵魂深处的大厦,却只见万瓦镶成的金顶,房顶!时间的神殿,总括为一声长的、我攀登,我适应这个纯粹的顶点……”
吟唱在光辉的澄明中深化为自我的照亮,较老的意蕴清婉、柔顺,轻盈的生命、灵巧的身躯、舒意的双唇,它们共同隶属于诗人的调整,郁闷的梦幻在海滨上空、在阴暗的茵草地开绽,与其表现在生存中,不如同死者去居住、怀旧:“美的天,真的天,看我多么会变!经过了多大的倨傲,经过了多少年,离奇的闲散,尽管是精力充沛,我竟然委身于这片光华的寥阔;死者的住处上我的幽灵掠、过,驱使我随它的轻步,而跡躅,徘徊
瓦雷里的语言在抛掷,释放后重新冒险,“纯粹的冒险,它使我们、我们人类冒险,使诸生物冒险。”海德格尔这样说。在宽广的海洋上冒险,注视着死者安眠的地方,死者的肉体达到平衡、和谐,这奇妙的永久伙伴,犹如在海上降下春雨,滋润着众生者,同时拖曳着诗人,使诗人的本质进入对立面,进入广袤空间中一个地中海诗人所理解的死者,一个诗人所暗示的世界,一个诗人遭遇威胁时的希望与沉思,这猛烈增长的危险,是诗人严密的机智,里尔克被驱入、安排在墓园中:“他们已经溶化成虚空的一堆,红红的泥土吸收了白白的同类,生命的才华转进了花卉去舒放!死者当年的习语、个人的风采、各具一格的心窍,而今何在?蛆虫织丝在原来涌泪的眼眶
这样的深渊,深渊中的深渊,除此之外,依然是深渊,瓦雷里无处不在,他掀开帷幕,逃向吟唱的遁词,死亡,世事万物没有死亡就缺少了生的意志,就缺少了世界的召唤,诗人即语言变成了虚无,在海上的墓园和波浪中他在出发,他在分裂中看见自己:“充满了无形的火焰,紧闭,圣洁,这是献给光明的一片土地,高架起一柱柱火炬,我喜欢这地点,这里是金石交织,树影幢幢,多少块大理石颤抖在多少个阴魂上;忠实的大海倚我的坟丛而安眠。”在海滨,这样的一片完整的基础,被瓦雷里的诗歌所震动,死亡的消极因素成为真实。
诗人似乎一心一意等待着这样的时刻到来,那醉心在墓园中的深刻阐释,宛如在芸芸众生中不能迷途知返,它是诗人对梦想的触摸,在浮生的梦想中的大地,是唯一返归自身的地方。令后人惊讶不已的诗句:“齐诺!残忍的齐诺!伊里亚齐诺!你用一枝箭穿透了我的心窝,尽管它抖动了,飞了,而又并不飞!弦响使我生,箭到就使我丧命!太阳啊!……灵魂承受了多重的龟影,阿基利不动,尽管用足了飞毛腿!”
于是,诗人眼前的世界毫无约束地漂浮游荡,它激发了一座《海滨墓园》的存在和活动的一种生动意识的事件,每时每刻发生在有限的真像中的世界,诗得到了力量和支持,生者与死者被同时改变,参与了一座《海滨墓园》最绚丽的花园般的生机勃勃,对人类极其重要的一种死亡的根茎基,这个愉快的,正义和智慧、爱情和忠诚最后体验的地方,一块墓地、一片大海涌来的海潮声声。它超越了死者们的宇宙,它是里面的空间,最里面的幼芽:“起风了!……只有试着活下去一条路!天边的气流又合上了我的书,波涛敢于从傩口溅沫飞迸!迸裂吧,波浪!用漫天狂澜来打裂,这片有白帆啄食的平静的房顶。”
诗人消失了,他在自己建造的《海滨墓园》中独自消失。墓园是诗人长眠的地方,也是诗人找回灵魂的地方。地中海岸的气息环绕着诗人,海潮日日夜夜亲近着诗人的躯体,那孤独的,高高在上的,永不消亡的躯体:“整个的灵魂暴露给厚至的火把,我敢正视你,惊人的一片光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