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及时行乐吧,就像我们从未享受过一样。人们对我们的记忆不会总是留在地球上的,甚至传说中的幽灵也不会为我们提供寓所。我们无效的担忧,我们徒劳的计划,我们靠不住的推测,将都被耗尽并失去。我们现存的有关万事万物始因的疑问,啊啊,必将永远得不到答复!只有这一点我们确信,即,如果有任何至高无上的主宰精神在统辖,那么他必然会高兴地看着我们达到我们生命的终点,并安享这一快乐,我们被创造出来仅仅是为了他」两年前我读休谟的《人性的高贵与卑劣》时刚好28岁。
今天傍晚,我翻阅手稿时发现了其中有一封没有发出的情书,必须承认,所以这一切具有某种稍许可悲的东西,正如我最后将死在一种象征性的黑夜一样;这是唯一写后留在我手中没有发出的情书,它是写给一个人的信,写好后却没有发出,正如整个寂无人声的某种可悲的东西一样。信这样写道:“我等你,知道吗?从黄昏降临时就等你,什么也干不了。我像一片阴影围聚在这座寒冷的小屋,直到一种什么东西摧毁我。是的,我仿佛快要死了,我真愿意在这一瞬间死去,死在这年春天。我对我们之间猛烈的爱情一点也不坚信,每当你离开我那一刻开始,我的灵肉就在一点点枯竭,就在一点点死去。你是知道的,从那个夜晚,四周散发的泡沫涌到我的皮肤下,你就该知道我会迅速死去。死亡从幼年时代就占据我,它们更多的时候像大海上沉船的呼吸声……我等你,如今,我却用生命的百分之百血液,用那种与血腥味一样浓郁的渴望等待一个人。我明明知道这场爱情和等待无论延续到明天还是今天,它们的前景并不美妙,它们的结局是失败,是毁灭,但我仍然等待你轻轻的叩门声。上帝啊,你的手敲响门时,它们一定像紫色的风铃一样美妙无比,虽然我的门上没有悬挂可以让肉体和心灵悦耳振奋的风铃。四周是忧郁,是沮丧,是整个人类,包括我们自身的疲倦。我是多么疲倦啊,多么疲倦,如果这样的爱情和等待再延续到冬天,我很可能会死在你怀抱。你的怀抱,你的微笑,你用优雅的轻声呼唤构筑的夜晚,那爱情的夜晚,你用轻柔的•疑问与忧伤•
呼吸和手臂的力量挽救的一个女人,一个小小的女人。除了忧郁还是忧郁;除了在无奈的人生中停留一分一秒,就仍然是匮乏,是大量的孤独;除了面对自己的空虚和像一条河流那样的归宿,就仍然是失败,这辛酸的、爱情的失败……”这或许是一封情书,或许是一种自我叙述的惶惑心情。它正在废除,正在不久的将来彻底废除一种垂危世界的心灵,它的感伤主义,它的道德热情,它的展望回顾已经达到了最大的忍耐限度。我相信我正在迷路,在静悄悄的黄昏,厌恶,疲倦,带来了巨大而严重的疑问,噢,罗宾逊的诗句我早就会背:“一只小虫在两朵鲜花之间飞舞,同它比起来,难道我们对自己会知道得多一些?人失去什么,就得到什么;人所得到的就是我们仅仅祈求免去的损失,所以这也不是我们的损失;——这是对的,除了在太阳的魔鬼使我们迷失方向的时候,我们在黑暗中走向阳光把我们引上的岐途,而我们对所见到的一切都不能理解;我们不知道我们会上升还是会下降,如果我们要飞,也不知道要飞向何方。”
重要的就是这些疑问,陌生的失败,挫折,孤独和死亡中的疑虑重重。其余的都会得到解决,都会使人甘之如饴,心满意足,只有一种黑暗和另一种黑暗证实的光明,会频繁不厌的毒害着心灵。当我们在迷路中走不去的时刻,疑问就显得更加突然,一瞬间,那荒谬绝伦,无法容忍的场景,震动了为之生存的基础,看见站不住脚的危机,看见了尖锐的借在回避。分裂,从未像疑问中的影子那样,转移到过去,将来,转移到零散的,没有结论的生活中。
忧伤在个人自由心灵中的范围乃是岀自对于灵魂流浪时的纵横交错最终的挫败。忧伤源自愉快之后,对梦,对神话和象征的接受它除了消融在生命之中又从生命中诞生之外,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
在忧伤的活动中,沉湎忘返的道路就是希望和宇宙的尊严,它接着导致了罪恶的意识,蒙羞的必然,退隐的庄严。忧伤送至眼前的信息是那黄昏的飞蛾,是悲剧性的顺从和必然结果。
世事如烟,奇迹便是一幕幕悲剧,人类的全部毁灭始终是在献身在苦难的基础上创建的,毁灭便是诞生,这精密的、无数年代的幻想,届时将永生不灭。我宽容地掉进这深渊,我的存在将在疑问与忧伤中解除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