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陵跟上官烨汇报的事也是火药相关的，方清音留神听着，同时将刚才没说的话在心中打好了腹稿。
严陵告退时已经到了下值的时间，方清音看见上官烨起身，赶紧跟在他身后回到小院，一进院子她就疾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方姑娘！”
一念正要向两人行礼，看见上官烨瞬间黯淡的眼神，忙扬声喊道。
上官烨刚失落了一瞬，方清音又从房间里走出来了。
一念欠了欠身，立刻走开了。
“大人……”
“清音……”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正屋，沉默了一刹后却是同时开口。
方清音抿紧了唇，等着上官烨先说。
“清音，荣安郡主要成亲的事你知道吗？”
陛下赐婚已有月余，上官烨一直没在她跟前提过此事，但昨日豫王反复提及那人，还有那首缠绵悱恻的《长相思》都让上官烨心中郁郁。
“我知道。郡主大婚是喜事，大人也会去喝喜酒吧！香囊做好了，大人喜欢吗？”
方清音迎着他的目光轻轻点头，她自袖间拿出香囊，捧在掌心向他又迈近了一步。
“我第一次做，手有些笨，大人若是不喜欢这个纹样，我再重做一个。”
方清音抿了抿唇，特意提到了第一次。
听他提起荣安郡主，方清音就知道他还在介意长明哥哥的事。
她听说赐婚的事后确实心痛了一下，不过很快就释然了。
在她决定退婚的时候她就知道长明哥哥会娶到更好的妻子，没有她拖累，他会走得更平顺。
上官烨垂眸看向她掌心的香囊，靛青色的香囊上绣着一只展翅的雄鹰，坠着同色的璎珞。
她目光盈盈地看着自己，白净的小脸染上了些许红晕，那含着娇羞的轻语轻易拂去了他积藏于心底的醋意。
上官烨伸手从她掌心拿起香囊，唇角微翘。
“这个就很好，清音，我很喜欢。”
“那我给大人戴上看看。”
方清音从他手中拿过香囊，再次往前迈了一小步。
她低下头，屏住了呼吸，暗暗给自己打气，手指拈住香囊顶端的丝绦从他的腰带间穿过。
上官烨垂眸看着她的发顶，除了扬州初遇的那夜，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离自己这么近。
她的手指在自己腰间滑过，暗香浮动间上官烨不由绷紧了身体，垂落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
感觉腰间的手指收走了，上官烨清了清嗓子。
“清音，豫王……”
“大人，我不想离开汴京，不想离开您身边。”
方清音咬了咬唇，忽地将侧脸贴上了他的胸口，软软的嗓音打断了他的话。
她不能离开汴京，而不管是耶律齐还是豫王都说明在这个皇权至上，男人主宰的世道，她若不给自己找个倚靠，那就是刀俎上的鱼肉，谁都可以凭自己的喜好随意决定她的人生。
就连公主都有被送去和亲的，那横死宫中的月妃不就是吗？
既然一定要选一个男人依附，她宁愿选上官烨，选这个她更加熟悉的男人。
她只是轻轻靠在了自己身上，上官烨却感觉心口被狠狠撞了一下，心跳陡然快起来，他缓缓抬起手臂想要将她拥入怀里，却在抚上她肩头的前一瞬蓦地停下来问：
“清音，你真的愿意？”
“大人，我的身份会给您带来麻烦吗？”
方清音扬起脸与他低垂的目光对视，再次轻轻点头，小心翼翼地问。
“别怕，我会处理，只是豫王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我之前承诺你的事恐怕暂时做不到，要先委屈你一段时间，你可会怪我？”
上官烨的眼神里饱含怜惜和歉意，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他想给她的名分现在都给不了。
“不会，我相信大人，只要能留在您身边，其它的我都不在乎，您不必顾忌我，只要您不会被我连累太多就好。”
上官烨虽然没有言明，但方清音很清楚，她这样的身份本来就嫁不了他，现在还插进一个豫王，若是这事闹开了，她怕是逃不了狐媚子的骂名。
“清音。”
上官烨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对视片刻，他克制地轻轻握了一下方清音的肩膀，就牵着她的手走到了桌边。
两人坐下用膳，席间上官烨默默给她盛了汤，两人偶有目光交汇，却都没再说话。
“清音，早点休息，别多想，一切有我。”
用完膳上官烨亲自将她送到门口柔声道。
“嗯，大人晚安。”
方清音来之前已经做好了今夜会留下的准备，但见上官烨并无此意，她暗暗松了口气。
上官烨待她总是跟长明哥哥一样守礼，并没有因为身份悬殊就轻贱她。
他确实是自己当下最好的选择，就如自己当初在清欢阁选中他一样。
坤宁宫中，张嬷嬷正在服侍皇后更衣。
“娘娘，那余小姐您觉得如何？”
“是个懂进退的，性子也沉稳，容貌也算可人。
你过几日回侯府一趟，就说我甚是喜欢这位余小姐，觉得她与华钰十分相配，若是侯府没什么意见，就去准备提亲的事吧！”
皇后闭着眼，淡淡地说，由着张嬷嬷帮她拆掉头上的钗环。
抄经、插花、泡茶、抚琴，皇后今日安排了不少活动考察余倩婉，自己也乏了。
“娘娘要将她指给二公子？”
“嗯，华钰今年也中了进士，不是入翰林院做了检讨么？
既然已经金榜题名拜了官，那也该成亲了。
余清与章毓之是连襟，与章贵妃却算不上有多亲，他女儿既然想嫁入侯府，我便成全她。
华钰也是侯府嫡子，还有官身，与她也算般配。
你把我的话带到即可，至于侯府那边想怎么做他们自己掂量。”
“是。”
张嬷嬷知道皇后把所有的偏爱都给了上官烨，至于这位华钰公子，皇后以前就没在意过，现在给他指亲，只是顺手而为，将余府从章贵妃的阵营里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