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的马群
马群在草甸上如此寂静地弯下颈,九月的草甸子是一片浅绛色的 牧场。我从碧塔海旁边的草甸子上看见了这群马,没有卓玛在它们身 边,在这里它们是如此地独立。面对这面明镜似的湖泊,马群能在它 的旁边游牧 这让我感觉到这群马正生活在别处,它的别处就是碧 塔海湖畔漫无止境的、闪烁着宁静中的一片疯狂的牧场,看见这群马, 我表述出的惊讶是难以言喻的:我过去经常透过那些想像中的草场去 看马群,看见马群,犹如看河流流逝,犹如看一种水元素落入世界的 编年史中那样,既宁静又疯狂。马群 仿佛会让我们访问在头盔和 盾牌中漂浮的人类。不错,马群在短暂一生中漂浮的足迹是那样漫长 和疲倦,马群在香吧拉的王国中出现,不仅仅是一种现象,而是一种 古老的结局:当香吧拉有动物穿越森林和河流时,马群最先投入一条 河流的怀抱,它们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站在人类的那一边,也就是伫立在香吧拉的牧民这一边,惟其如此,人类才可以漂浮过浩瀚的编年史,
碧塔海湖畔牧场上的一群马,有枣红色、白色、黑色 ……牧人无 须放牧它们的魂灵,因为牧人一旦进入了碧塔海的牧场就会迷失在明 镜似的碧塔海中,马群也会迷失,然而与牧人不一样的是马群只会迷 失在牧场上。在碧塔海的草甸子上有世界上最肥沃的草叶,马群的影 子投入在依湖畔而绵延的草甸子上,它们就像一支漫长的游牧部落经 过长途跋涉终于寻找到了自己的乐园,有风轻吟得像梦境—— 有时候 我甚至想,那风曾经穿过一只特洛伊的木马,穿过荷马漆黑而有力的 想像力,穿过密西西比河、恒河、长江、尼罗河,到达喜马拉雅山最后才吹入香吧拉王国的草甸子上。此刻,风正吹过一群马 的脊背,它们那裸露的身体长年累月地面对着峡谷、群山 和冰川,最后才面对着碧塔海湖畔的草甸子。 一群马有了 自己的乐园,所以它们即刻停止了呼啸,停止了扬蹄,停 止了与宇宙、时间和万物所遵循的同一法则,现在它们是 独立的,它们垂下头,放牧着草地上自己的影子。
我还是头一次看见马的影子, 一群马的影子垂在碧 塔海湖畔的草甸子上,形成了它们自己独立的不被一条 河、 一座雪山、 一个牧民所束缚的王国。马群垂下头,也 许是它们最惬意的时刻,面对碧塔海湖畔那一片与桤木相 连的沼泽地,它们此刻置身的地方更开阔.美景尽收眼 底,所以,它们的影子像是有了归宿感,就像人类寻找到 了自己的香吧拉王国,他们尽可能在这个王国中享受微微 弯曲的马颈,在潮湿的风中享受卓玛姑娘的那曲牧歌。
静悄悄地生活在牧场上,就是生活在远方,生活在 名闻遐迩的草甸上必定随同它们的伙伴牧民一道与隐蔽 在丛林深处的各种动物做伴。这是一种古老的景象:假 如符合天意, 一只灰色野兔会在林中寻找到欢快的节奏 一只熊会支配自己的躯体笨重地穿越一座冰天雪地的屏 障,而一群马自然也会遵循天意越过人们的视野,跟随 人的足迹寻找到最远的水草肥沃的草场。我,正是我站 在一群马的影子对面,看见了一群马沉浸于寂寞草地上 的一种情趣,它们弯下头温顺地听任树林发出回声,凭 着牧民的一阵呼哨它们会仰起头来。
马群的目的也就是马群活着的意义:它们依然会仰 起头来,在牧民到来之前,它们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它们知道碧塔海虽然美景宜人,然而不是它们久留的天 堂,它们已做好准备,跟随牧民到碧塔海之外的草场上 去。于是,我看到了一群马与一个牧民的故事:牧民和 一群马离开碧塔海牧场时,也正是我离开碧塔海的时候, 我们都在默不作声地离开,仿佛正在默不作声地顺流而 下,静悄悄的马群和一个牧人比我消失得更快。
黑颈鹤来临的时候
另一座湖称之为纳帕海。在我未见到这片湖泊前,我的耳畔早已 经有黑颈鹤的拍翅声,这是一种越过茫茫天空欢快地寻找香吧拉王国 的沼泽草甸的拍翅声。在那夭夜里,我居住在中甸县城,也许是纳帕 海离我很近,距县城才有8公里。哦,8公里之外就有黑颈鹤的拍翅之 声,那片荡漾的湖水使我夜不能寐。
黑颈鹤来临时是冬天,我将头探出车窗外,我们的越野车那么快 就到了纳帕海身边。我总是想像着一群群从遥远中飞来的黑颈鹤,它 们有细长的颈,每年冬天,它们就伸张开翅膀,向着理想之地飞翔。在 很久以前的一次飞翔中,当黑颈鹤飞翔到香吧拉王国时,无意间发现 了越冬时的一片一片沼泽草甸子,于是, 一群群黑颈鹤便降落在纳帕 海冬天的沼泽草甸子上。从此以后,每年都可以看见草甸上栖居的黑 颈鹤。昨天夜里,梦境中的那片黑颈鹤的飞行状态简直是一条从峡谷 上空一路拍翅而下直抵香吧拉王国的黑色的飞瀑。此刻,没有一只黑 颈鹤,看不到我梦境中的一只黑颈鹤,冬天离纳帕海还有多少日子?
有时候,我们的日子不是以年月日计算,而是用分秒来计算: 一 座可以让黑颈鹤拍动翅膀从万里之遥来寻找栖居地的湖,事实上并不 像我想像中的那样开阔,这就是让我沉溺的原因。 一座湖,即使是香 吧拉王国最小的湖也可以超出我的想像力,所以,我开始想像进入冬 天后的纳帕海的荡漾状态。水在香吧拉就是银光闪闪的链子,它串起 了河流、峡谷、雪山脚下的水,在水的上游我们不可以完全从一部编 年史中读到瀑布的响声,也不会从编年史中看到某些水在分秒中的碰 撞、演变的过程。纳帕海在荡漾时, 一定静悄悄地不会引起我们的注 意,它是流水中的一次美丽而准确的革命,没有阴谋的演变,它要将 冬天的纳帕海演变成一块又一块沼泽地。因为它的荡漾过程是那样快, 当人们察觉时,成群结队的黑颈鹤已经占领了它们的领地,至此,纳 帕海完成了一次有意义的荡漾。我就是在想像完纳帕海年复一年的荡 漾中了解了一种演变的秘密。
秋天的纳帕海还看不到一只黑颈鹤, 一只黑颈鹤此刻在哪里作个人式的飞翔?一群黑颈鹤此刻又在哪里作比赛式的飞翔?这简直就是梦 幻,也许只有在纳帕海静悄悄地荡漾中才能演化出,而此刻的黑颈鹤 已经飞翔在路上,然而它们到底在天空的哪一条路上飞翔?
尽管我看不见一只黑颈鹤,秋天的纳帕海还没进入荡漾期,但它 让我看见了水底明亮的石头。 一块光滑的石头被我用手托起来,不轻 也不重,如果纳帕海进入真正的荡漾期时,这块消失了的石头会被我 带入一只巨大的箱子,随同我的旅行进入每一片阴影的花朵中去。那 时候我或许会看见飞翔在路上的黑颈鹳,但愿它们可以栖居在我的箱 子中作一次短暂的小憩,不过,这个梦只具有幻想的色彩,因为它不 降临,我才显得忧郁。
醒来的纳帕海
森林后面的湖静悄悄地醒来了,它三面环山,海拔都在3800 —— 4449米以上,与中甸的一座座隐藏在峡谷深处的雪山相比较,纳帕海 的森林显得稍微平缓一些。此刻,拂晓刚刚到达这里,它就像是告别 梦境,当纳帕海醒来时,三面环山的森林却挂起了雾幔。赤着脚的牧 民现在已经将裸足放在他们的鞋子里,纳帕海边居住的牧民也许是世 界上最幸福的牧民,他们悄悄地从森林中的一棵树攀援到另一棵树 来到这有水的牧场边永久地、急切地扎下了根,自此以后,他们 就做了纳帕海最忠诚的守候者。他们同纳帕海一道醒来,更确切地说 牧民们同纳帕海的最后梦境一样丢弃了一缕缕梦境中看不清楚的烟雾 然后以梦境者醒来的那种神态 缓慢、无形、不停的步态开始把他 们的羊群和牦牛放牧到了纳帕海四周的牧场上。
森林后面的湖面临着拂晓的沐浴,因为只有通过沐浴我们才会迎 来曙光四射的一天,纳帕海也是如此。每夜的梦境让森林后面的湖下 落不明,它也许是为了失踪在它的最明亮的梦境之中,也许是为了回 溯到很久以前的一次故事中去,它的失踪意味着它的古老的梦境会让 它疲倦,所有的疲惫一经拂晓的沐浴又令它热情愉快。我在这个属于 纳帕海的清晨,早早地就站在它四周从拂晓一直踯躅并守候着纳帕海 醒来的那一刹那。我既不是牧民,也不是神,我早已忘记我是谁,并 忘记了我来自何处。我像是无形的一 团梦境,可以在纳帕海的拂晓停 留,既不会干扰牧人,也不会干扰纳帕海正在进行的沐浴。慢慢地,我 看见纳帕海脱去了它夜晚必穿的睡袍,它的凌晨也是它每个新生的开 头日子,它的沐浴,令它原形展露,我看到了没有穿着绿色睡袍的纳 帕海 在环形的森林中校准着牧民们放牧的历史时间。于是,它刚 原形展露,那群牧民就已经将他们亲爱的羊和牦牛放牧到了牧场上。
我也在此刻显露了我的原形:面对一个早晨, 一轮太阳冉冉上升 的新的时刻 当我看见纳帕海的牧民像一种古老图画的原貌,框住 了我的镜头,我再也无法变得无形,我必须来分享纳帕海牧民生活的 最早时刻。纳帕海依据它醒来后的日常状态,在新的一天中早已为我们制造出了一种完美的现实:清澈的波浪涌向四周平缓的草甸子,我 听不到秋风的悲鸣已经来到此处,因为任何一种悲鸣都与纳帕海的早 晨无关。当雾霭渐渐飘散,正是纳帕海淋浴出场的时刻,我已说过,它 早已原形展露,当森林中的树叶变成了成熟的红色,随时有可能飘落 时,我们看见的纳帕海却庄重得像秋天的一只果实,掠过一片汪洋映 入眼帘:
如果你到春天来,你一定会看见世界上最小的花朵在纳帕海的牧 场上开放,那是一片令人心旷神怡的草场,牛和羊布满每一片草地,而 我则想在这秋天也会看见一朵草场上最小的花朵。来到香吧拉,我渐 渐地忘却了那些城市玫瑰的香味,浓艳的深黄色是秋天香吧拉的颜色。 在香吧拉一年四季都有浓艳的颜色,它们从来不会抑制自己自由的色 彩,它们按照古老的法则盛开着并怒放着 好让牧民跳过一道道栅 栏,不忘记回家的路线。此刻,世界上最小的那些花朵竟然也会绽放 在九月,在我访问香吧拉世界时正赶上它的怒放期。我的手不敢采撷 一朵牧场上的花,因为那花朵太小,于是在空中犹豫了一下放弃了采 撷的欲望。就在这时,我知道, 一朵小小的花即将从这秋天的牧场上 逃逸而去,它会逃入纳帕海深沉的梦境中去,让香味弥漫纳帕海的梦 境正是这朵小花的意义。
登上去白水台的台阶,应该说我们的天资和灵性同时被唤醒:因 为当我们缺乏天资和灵性时,都不能攀登通往白水台的阶梯。越往深 处走,有一团又一团纯白色的雾气正缭绕在眼前,哪里来的雾气?从儿 时我们就向往高处,并在游戏中往高处爬,越往高处走,越是心旷神 怡,但也越使我们感受到孤独。孤独是弹奏乐章的最好时光,天资和 灵性没有被唤醒时,孤独就从不会涌现出: 一把桨上的水声, 一张蜘 蛛网上的弧行圈, 一片树叶上的露水, 一条嫩枝上的水天一色, 一块 石头上的影子, 一只燕子低低飞过水面的轻盈 ……现在,在孤独中我 要保持我独特的天资与灵性,好让我接近白色的台阶。白水台像是从 仙人的遗址中打开了门帘;巨大的碳酸氢钙像纤细的游丝 濡湿了 向上涌动的台地,泉水自上往下流淌,两者在阳光下熔炼。经过了轻 轻的熔炼, 一种痛苦和渗透的熔炼,水流弥漫,向着梯田似的台阶弥 漫,终于形成白色碳酸钙沉淀物。这就是白水台—— 乳白色的台阶,展 示纯洁的台阶。我上了台阶,脱去鞋子,弯下腰,在沙质的白色台阶 上看到了一道道乳白色的波痕,这波痕年深日久,已变得坚硬。据另 一个古老传说:我眼前的白水台变成了纳西人伫立在一阵清新的春风 中,向他们的子孙叙述故事的地址之一 。我听过那故事,创世之祖美 利东和美利色示范纳西子孙造田耕地的模型—— 就是白水台。美利东 和美利色不愧为创世的老祖宗,当他们将纳西人从云岭高原召唤在身 边,在那个特殊的日子里,天上的酿奶仙子掠着长袖从柔美的东方下 凡,盈动的白水从仙子丰硕的乳房中流出 染白了白水阶梯,而美 利东和美利色即教会了纳西人如何忠诚自己的位置。这些乳白色的梯 田日后果然启迪了纳西人,他们不仅学会了在云岭的高山上造梯田, 而且让梯田长出了果实。在另外一个与东巴有联系的传说中:东巴教 的祖师爷选中了白水台,因为在白水台上可以制造神秘的东巴文字, 那些文字从乳白色的阶梯中被熔炼在古老的纸书上,概括日月变幻的 文字即是东巴文化宗旨。第一个东巴的祖师爷丁巴什罗站在白水台上 触摸到了那些松果中有白色味道的充满神韵的文字,因而他在此设坛传教;第二个祖师阿明什罗当日月高悬在自己的思想中停留时在此修 行,修行之道澄清了阿明什罗的意念 因此留下了他的“阿明寻 洞”,它就在我眼前,已被日月风化为一溶洞,站在洞口即能感受到当 年的阿明什罗修行自我的声音。他隐居在洞中,眺望东方从地平线上 升起的明月,那是在阿明什罗的意念与微风的轻吟,与神韵的气息,在 与天堂毗邻而居的一个阳光灿烂的时辰:东巴的象形文字宛如日月交 织出现在眼前。于是,在漫长的隐居生活中,阿明什罗编撰了那部简 朴、秘密、不朽的东巴典籍,获得了如此令人惊叹的永恒意义。我置 身在阿明什罗被象形文字所环绕意念的溶洞口,眺望乳白色台阶,这 是仙人的遗址,或者叫仙人遗田。
白水台为什么会永恒地流淌着乳白色的水?我拜谒着这片圣地,我 想像着当年的阿明什罗,历经了无数最孤独的时光。他也许在修行的 路上碰到过猛兽,我们惊叹他的象形文字,在有关动物的那些文字里 生动地展现了那些猛兽的四蹄;他也许被寂寞的生活笼罩太久,因而 他在寂寞中抚摸着我们劳动时的姿态,在有关人的躯体与万事万物的 接触过的那些东巴的象形文字中,我们才可能看到那个触目惊心的最 古老的姿态,那就是人类在大地上劳作生活的影子。
在仙人遗址中,我依稀看到了种种传说中的乳白色颂歌。它无法 被时光湮灭,也无法压制我们的想像力,因为那些乳白色颂歌中的文 字,记录了人类原始的,朴素而宏伟的场面。
一个纳西老人每天走的路
向着白水台走去,每天往返于路上,这是我看见的一个纳西老人, 当我擦身从他身边走过去时,我已经就感觉到了他不平常的那一面: 他大概已经在这条通向白水台的路上耗尽了他那青铜色面庞的绝大部 分激情,他从出生以后就已经感受到了白水台的种种传说,他生活在 通往白水台的路上,他生活在潺潺流动的乳白色泉水的波纹中,也生 活在青草和白云之下;他生活在白水台地上的那些深不可测的秘密文 字之间,而且他还会跳东巴舞,他一次又一次地站在白水台边挥舞着 东巴长袍,他出生后的生活就是从山下走到山上去。
我不想打扰他,然而,我想,如果一个人用一生走同一条道路,他 会不会太寂寞?于是我只好跟在他身后。他习惯了同许多慕名而来的 漫游者走在同一条通往白水台的路上,因此,他仍然不慌不忙地朝上 走。我就走在他身后,我知道,当纳西老人到达目的地后,我一定会 看到他生活在白水台上的原因,也就是说我会看见他的住所,看到他 命运的那一时刻—— 把我这个陌生人带到一种神奇的交流之中去。他 进入了白水台上的一片密林中,消失得那么快,难道这真是仙人遗址? 在这个地址中难以解释现实与神的关系。我不顾一切地往前走,像一 个最诚实的香客一样带着一颗跳动的心,进入了一片密林也就是进入 了那个纳西老人生活的地方。森林中突然闪出一片平地,那个纳西老 人穿上了他的东巴服装, 一台古老的录音机正放着我从未听到过的古 乐,他像是从一片跌宕起伏的云区游离而出,又仿佛是从一面最古老 的岩石上的壁画中唤起了我的注意,我还是第一次看东巴舞,对此,我 像一个幽灵一样隐去身影。这个纳西老人犹如那些获得了想像力的象 形文字,他的手与脚正柔软地交融,仿佛想在尘埃之中不断地攀援并 寻找到一条解释神秘字母的文字,那是从地面上缭绕他身体的音符并 未流逝那些象形文字中的旋律—— 一种笨重而轻盈,可以减轻我们迷 惘状态的旋律,对这个老人的身体产生了那么大的影响。他在那片密 林中远离了村庄,寻找到了寂静处,犹如当年的阿明寻找到了隐身的 溶洞,他的脚在旋律中始终想追寻象形文字中的灵魂,因而这个老年纳西族人耗尽了自己的一生—— 不仅用血液的脉跳,而且用自己意识 中的光芒,我已经看见那一缕光芒在他的头顶上空笼罩着,如同笼罩 住了我们的欢娱行为。
悄悄地离开密林,我将离开白水台、今天对我来说是一种磨炼我 从这个老人身上体会到的磨炼—— 犹如穿过了一次黑暗。我在这个世 界停留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我们一直在探索每个有意义的时刻 殊不知寂寞会把我们高高地抛到空中,只为了让我们的身体发出声音, 在火光熄灭之前 真正地感受到水果的芬芳。所以,此刻我走在下 山的路上,这也是那个纳西老人下山的路,他为什么要下山,因为任 何象形文字均来源于民间的花香,民间的舞蹈,民间的火把,民间的 夜曲 …… 民间的一次次世俗生活会让那个下山的纳西老人在阳光灿烂 中摸索到我们人类亲密无间的演变过程。
所以,水果的芬芳在我个人的摸索中等待着我。我下山的路就像 是在遵循着各种各样的诗意的活动,此刻的生活蕴藏着旋律,如果有 一天被这旋律碰撞而死,那就是我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