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努力,那曾经肆虐的火势终于被控制,就像是被驯服的野兽,渐渐失去了它的凶猛,最终彻底熄灭,只留下一片狼藉和淡淡的焦味。
屋顶上那些破损的地方,就像是战场上留下的伤痕,让人看了心里五味杂陈。但至少,火势没有进一步肆虐,没有酿成更大的悲剧,这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我站在那里,心里还是咚咚直跳,后怕得不行。
要是田沅没能在半夜察觉到那点火苗,说不定等我醒来的时候,火势已经无法控制,而我现在也已经葬身火海了。
他跑进屋子里翻腾了半天,最后递给我一件略显旧色的长衫,轻轻地披在我的肩上:“夜里冷,别着凉了。”
我心头一热,感动得差点说不出话,只是咬了咬嘴唇,默默地点头。
陈叔看着房屋受损的地方,眉头紧锁,随即开口说道:“灵丫头,你们今晚就先到叔家里凑合一下吧。等白天,叔找些材料,帮你把房子修好,你们再搬回来。”
我原本正打算婉拒这份好意,毕竟,给别人添麻烦总归是不好意思的。
这时,村长也匆匆赶到,他听完事情的经过,点头附和道:“嗯,老陈说得对。这半夜三更的起火,确实有点不寻常。你们两个先去老陈家避避风头,有个照应也好。”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话语中充满了真挚的关心,那份淳朴的情感,就像是山间清泉,清澈而又温暖,让我实在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在这样的氛围下,我终于点了点头,同意了他们的提议,决定和田沅一起去陈叔家暂住。
“叔,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前往陈叔家的路上,我满怀感激地开口。
陈叔闻言,回头给了我一个宽慰的笑容:“说啥麻不麻烦的?白天要不是你帮了我们,说不定我家都被王二那狗东西搬空了!邻里间互帮互助,本来就是应该的嘛。”
我也笑了笑,心头一暖。原来,善良和帮助,真的会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回馈给自己。
到了陈叔家,他忙前忙后的,张罗着让我们安顿下来。陈叔家的条件确实要比我家好一些,但说到底,乡下人家的房子哪有多余的房间呢?最后,陈叔提议让我和傻姑娘挤一挤,而田沅则和壮壮这小家伙挤在一块儿。
我和傻姑娘倒是一拍即合,她见我来,高兴得像个得了糖的孩子,拉着我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但田沅那边就没这么顺利了,壮壮一听说田沅要跟他同住,那小脸皱得跟苦瓜似的,死活不让田沅上床,硬是逼着他打了个地铺。
“你这是得罪人喽!”我忍不住幸灾乐祸地调侃道。
田沅苦笑几声,摇头道:“没想到这小胖崽子还挺记仇的。”
我故意摆出一副老练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常言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兄弟,你要振作啊!”
这下,田沅的脸也皱得跟苦瓜一样了。
第二天清晨,天空像是被墨染了一般,乌云密布,一场倾盆大雨突如其来,将整个村子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原本陈叔打算替我家修缮屋顶的计划,也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给彻底打乱。外面的雨势之大,让人无法迈出家门一步。
为了不耽误生计,陈叔和壮壮妈去了院子后面那间简陋的小库房,开始忙碌起来。锯木头的声音在雨声中显得格外清晰,他们正制作一些木椅、凳子等小物件,打算等到天气放晴后再拿到山下的集市上去售卖,以补贴家用。
我望着窗外那如注的大雨,心情不禁有些烦躁。
昨晚那场突如其来的火灾,至今仍让我心有余悸。虽然正值酷暑,但山间的空气总是带着几分湿润,特别是在深夜时分,露水加重,木柴怎么会无缘无故地燃烧起来呢?这其中恐怕另有隐情。
我懒得去深究,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在这村子里,唯一与我结怨的便是王二,更何况昨天我还狠狠教训了他一顿。以他那种睚眦必报、斤斤计较的性格,他是最有动机对我进行报复的人。
本来我和田沅已经商量好了,打算天一亮就回茅草屋附近仔细勘查,希望能找到一些关于昨晚火灾的线索。然而,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就像是命运的玩笑,将我们的计划彻底打乱。雨水倾泻而下,将可能存在的任何痕迹都洗刷得一干二净。
我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心中涌起一种无力感。难道真的是天不遂人愿,连老天爷都在暗中帮助那个罪魁祸首吗?
既然一时半会儿无法外出,我索性躺平,让自己暂时从紧张的调查中抽离出来。有时候,静下心来,或许反而能从另一个角度审视问题,找到新的突破口。也许等雨过天晴,一切都会变得明朗起来。
田沅被壮壮缠着去陪他玩躲猫猫,也不知道这小子用了什么招数,昨天壮壮还对他一脸嫌弃,今天却像个小尾巴似的,乐滋滋地跟在他身后,一口一个哥哥叫得甜腻腻的,仿佛两人之间一夜之间就成了铁哥们儿。
至于傻姑娘,她似乎也觉得无所事事,便拉着我陪她玩起了翻花绳,这玩意儿在村里可算是小姑娘们的最爱了。我一边漫不经心地跟她玩着,一边心思却全放在了昨晚的火灾上,琢磨着雨停后如何寻找线索。
思绪纷飞之际,我竟然低声自语起来:
“……也不知道昨晚的事儿,到底是不是王二干的?”
我几乎是自言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但对面的傻姑娘却突然脸色大变,仿佛被我的话触动了什么。
“王二、王二……”她的手一颤,手中的绳子也跌落在湿漉漉的地上。
我立刻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傻姑娘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她结结巴巴地说:“王二……是个坏人。”
我点了点头,心中了然。看来,王二的恶劣行径并不是什么秘密,在村子里早已是人尽皆知。
“他、他也欺负你了吗?”傻姑娘见我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同情。
“也?”我敏锐地捕捉到她话中的关键词,结合她每次提及王二时那不自然的表情,心中顿时有了猜测,“王二,是不是欺负了你呀?”
傻姑娘脸色苍白,先是迟疑地点了点头,随后又猛地摇头,仿佛在与内心的挣扎做斗争。
“不知道,俺不知道……”她语无伦次地重复着,眼中满是迷茫和恐惧,似乎在极力逃避着什么。
她的嘴里不断地念叨着,声音越来越急促,情绪逐渐失控,整个人仿佛陷入了某种深深的恐惧之中。眼看着她即将崩溃,我急忙抓住她的双手,轻轻地拍打着,用温柔的声音安抚道:“别怕,别怕……他现在不在这里,你告诉我,他对你做了些什么?”
在这样的安抚下,傻姑娘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但她的眼眶依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随时可能夺眶而出:“不行,不能告诉阿爹阿娘,不然他会打死我的……”
我心疼地擦去她的眼泪,用坚定而温和的语气保证:“不会的,不会的。我在这儿呢,我会保护你的。你悄悄告诉我就好,我会想办法帮你解决的。”
接下来,尽管我自认为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傻姑娘颤抖着嘴唇,一字一句地向我倾诉出她的遭遇时,我还是被深深地震惊了。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王二竟然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他的行为远远超出了人性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