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
质子。
秦婉妍停下摇扇的动作,看了人一眼,“然后呢?”
质子就质子,她想知道的更多。
小厮低了低头,神色似是有些不忍,将从驿馆看见的情景尽数告知。
“奴才看到的就是这些。”
“下去罢。”
秦婉妍道。
她不是不惊讶,只是觉得,他竟然能够在受过万般凌辱之后保持风轻云淡,高傲如斯。除了尊贵的血液如此,或许兼有更大的野心。
北凉王室除了元峥一个王子,其他的皆亡于他手下。甚至现在的女王,都是他曾经的手下败将。
婉婷在他跟前吵闹的时候,若是她没有及时制止,或许他会伤了婉婷。因为他根本不像表面那般温和,他从来就是一个阴森凶狠的人。
在他眼中,没有感情,没有心软,或许也没有在乎的人…
“谁。”
秦婉妍转过头。
“姐姐,你怎么了?”
是秦婉婷。
想事情想的入了神,又这般敏感。
“是你啊。”
秦婉妍绷紧的心松了一下。
秦婉婷年幼天真,自是不会看出姐姐的心事异样了,一瘸一拐的走到她面前坐下,蹙着眉头抱怨,“这马球怎么这么难啊,我脚都扭了还学不会。”
“还疼吗?”
秦婉妍温柔的问道。
“还疼呢。”
秦婉婷道。
“慢慢来”,秦婉妍暗暗叹了一声,她打了这么多年的马球,还被人说技艺不娴熟,“有心总能学会的。”
“我没有姐姐你这么能吃苦。”
秦婉婷有自知之明,她没有姐姐聪明,也没有姐姐有能耐,跟着父亲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她握住姐姐的手,“姐姐,我越来越舍不得你了。你若出嫁,我可如何是好。”
“别担心。”
秦婉妍刮了一下妹妹的鼻尖,宠溺道,“还早着。”
“不早了!”
秦婉婷小脸皱到一起,“今早沈府遣了媒人上门,为沈家大公子向姐姐提亲。我还没见哪家上门,父亲母亲那么高兴呢。我问了管姑姑,她说父亲母亲很满意沈大公子。”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秦婉妍脸色很快不满。
她一点都不知道。
秦婉婷摇摇头,她也不知。估计此前被姐姐赶出去太多媒人,如今有了一家不错的,父亲母亲便私心隐瞒,打算慢慢让姐姐接受罢?
“姐姐你去哪儿?”
“找人!”
秦婉妍少有这般冲动。
“父亲去巡铺子,母亲去庙里了,他们都不在。”
秦婉婷在她后面喊。
姐姐这是要去找父亲母亲理论啊。
秦婉妍,“…我出去一下!”
北凉
元嘉一身繁重的服饰还没卸下,若有所思的盯着天边的残月。
“王上,太晚了,您明日一早还要见几位大臣,早些歇息罢。”
月奴站在她身后道。
“我睡不着。”
元嘉摇摇头,忽而自嘲,“他说的对,我是个心软的无用之人。他害死了父王,杀了父王那么多儿子,囚我辱我,我竟然还在为他担忧。”
“王上有情有义,是北凉之福“,月奴道,“二王子犯下弥天大罪,差点葬送北凉。出国为质,已经是王上对他最大的宽恕。二王子若还有些良心,便该感恩戴德。”
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可能吗?
狼吃惯了肉,是不会改胃口吃草的。
元嘉道,“月奴,我没有办法。大燕皇帝要做什么,我很清楚,我也知道元峥在那个环境之下只会做利己的选择。我恨他,每每想将他千刀万剐。可他还是父王的孩子,我不能让他死。”
“王女是担忧,大燕皇帝控制了二王子,危及北凉,万不得已时,二王子必须…”。
月奴没有说下去。
“再让他选一次,他还是会杀了我。”
何况此次他要自救,他怎会站在她这一边。
“若能为北凉牺牲,也是二王子赎了罪。”
月奴理解主子,却不能理解元峥的所作所为。王女将他视作兄长,尊之敬之,他却恩将仇报。他死了,也是死不足惜。
“王上实在不必归咎于自身。”
元嘉沉默不言。
月奴又道,“王上吩咐送给林将军的贺礼,属下已经准备好了。”
她暗暗一叹,王女明明那么喜欢林将军,二人共患难,早已是超越生死的情感。王女一片真心,还是留不住林将军。如今还要为心悦的男子准备新婚贺礼,遥遥的祝福着他和其他女子。
“嗯。”
元嘉淡淡勾唇,“这一次,我是真的不要再抱幻想了。”
她不会期待再遇见林止这样的男人,这世间不会有第二个他。一次动心,便遇见如林止这般千好万好的男子,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