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傲的女人就在前面
骄傲的女人就在前面,你此刻所追求的是一个并不把你放在眼里的女人,不把你放在眼里意味着你进入不了她的视线,一旦进入不了她的视线,意味着你根本进入不了她的世界。你过去以为可以驾驭任何女人,可以操纵你所喜欢的每一个女人的命运。你错了,你看见她时,她并没有看见你,并没有看见你绅士的风度,并没有看见你那辆可以炫耀的豪华轿车,并没有看见你那把精神与物质共同烘托在脸上的不可一世的微笑。你从未想过要去讨好一个女人,为这个女人献殷勤,现在,你显然已经被这个骄傲的女人弄得不知所措,从这一刻开始,你才意识到自己是不完整的,你没进入那个女人视线所带来的失落感击伤了你,你应该怎么办?你似乎篡改原来的自我。为了追求那个女人,你得重新审视自己,并分离自己的形象,随同那个骄傲的女人离你越来越远,你突然间快要崩溃了,你忍受不了她的骄傲,忍受不了她眼里的蔑视,忍受不了进入不了她世界上那种荒凉之感。
那么,出路在哪里?男人通常在此刻会潜逃回的他的老家,所谓老家就是一个男人真正的故乡,那里有镜子和闹钟,有清泉和幻影,有木吉他悬住了时间,这就是你的老家,进入老家你才搜寻到了另一个自我,这个影子的再次出场使你的眼睛里弥漫着一种时间之谜的本色,带着它你重新去寻找那个骄傲的女人。
她果然看见了你,看见了你的本色,它使那个傲慢的女人在饮用一杯酒时溶入了你的目光中,“灵魂是身体,身体是灵魂”,只有看见你的灵魂,这个女人才会看见你的存在,她的眸子与你融为一体:这就是你驯服那个女人的初步阶段。
而她的心在哪里?只有将她的心牵住,你才能真正地驯服她,她的心自由自在,就像一支游牧部落那样自由自在。对于这样的女人,如何牵住她的心,的确是一个棘手的问题。然而,她已经用眼睛在看着你。
用你的双眼看着她,而不逃避她的眼神,这样你们的灵魂就相遇了。你们的力量在一起较量,她看见了你与世界之间划分的两个王国:一个属于你真正的内心王国——保存你的秘密和力量,她嗅到了你的灵魂上那些原味:雪的味道和汗的味道,以及在滔滔河水中搏斗的味道;另一个王国的流水流经你的脚趾,她看到了你在一幕幕戏剧之中完美的演出风格,她被拥有两个王国的你所吸引,她的睫毛往下垂,这就是你把一个骄傲女人驯服的过程。
牵住她的心,让她也看见你的心跳,将她的手放在你手上的过程,使她看见了你们的身体深深根植于最亲密无间的泥土之上,石头,候鸟,音乐,不可理解的白昼与黑暗的交替穿行……入侵了你们的身体……
把一个女人彻底驯服的过程让你重新轮回到世界的对面,在那儿,睁开双眼,你看到了柔顺的她正依偎着你,她的骄傲在你面前已经丧失,尽管她仍然神游万里,然而,你却犯了一个人类的最大错误:驯服她之后就松懈了自己的灵肉。
超越玩笑的笑
笑把你和她联系在一起,幽默中的笑是通过你看见别人用手绢擦完眼泪和鼻涕之后得到的,笑抚平了你受伤的手及那条裹着的石膏绷带,因为笑,你存在身体中的伤痛松动了,离你而去,所以,她愿意看你是怎么笑的,也就是看你是怎么学会幽默的。
在哀悼完一件事后,起初你躲在暗处,阴郁之风吹着你,哀悼的事情残留在你记忆之中,就在这时,你想起了一件滑稽可笑的事情:一个人活到死的时候还紧紧抓住他的存折不放手,他要把他的存折带到棺材中去,掩埋在他胸前,惟其这样他才会瞑目。这件事让人想笑出眼泪来。这是让眼泪在玩笑中涌动的笑。
你过去并没有开玩笑的习惯,也就是缺少幽默感,一个人的幽默感是在世俗生活的冲突中学会的,他们在历史与个人生活中碰撞,在时光稍纵即逝之中离玩笑越来越近,陷入狼藉之中,也就是陷入对既定秩序的悖离之中,他们在人群中欢欣鼓舞地笑,因为笑而看到了田园牧歌似的生活已不存在,因为笑而清楚自己三分之一的时间浪费在徒劳的追索之中,另外的三分之二的时间仍在追随一场虚无之梦的消亡。
只有笑才能禁止泪水溢出,所以,她跟你呆在一起时,是为了看你怎么笑,因为你笑时,她也会笑。
男人在开玩笑时已经可以平和地面对世界,青年时期的暴躁已经一去不复返,一个面对灾难,把玩笑开得天翻地覆的男人确实是可爱的,他已有能力将裹尸布从挂钟上取下来,面对新的黎明。你就是这样一边恶心地捂着鼻子,一边讲着幽默笑话,把裹尸布拥进垃圾箱,你又一次别无选择地选择了笑。
面对一个女人的离去,你情不自禁地想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愤怒地拂袖而去,你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最后你只好笑,笑出现在脸上,有时候看不出你在笑,是你的内心在笑。
笑是一种情感的再变化,正如赫伯特、黑德申述的一样:“人们必然还要再创造一种情感,即艺术家突然从战争的各种限制和挫折中解脱出来,并在精神上面临着未来新的希望和抱负的情。”
你在笑并转过身去,你笑是地呼吸到了时间和历史交叉的乌托邦世界的味道,它们互为交叉,又相互抛弃;你面对一个人时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当你同他们一起大笑时,你再一次呼吸到了暴风雨、阴天、沿海流域的渔村、岛屿上的炎热之味;因为呼吸到了爱情只是一个故事,所以它带来的世事如烟般的味道使你占据了那把孤独的椅子,并坐在椅子上仰望落日在下降……
笑的方式不计其数,它在“书中表现为失败”,在人生中表现为撤退。
所以,悲哀的笑、欢快的笑都一样,它使你可以游刃有余地活下去。
笑使皱纹尽开,使囚禁着的嘴张开,悲哀的人利用笑来收敛住伤口的痛,幸福的人利用笑来完成惩罚。
男人害怕谣传吗
男人害怕谣传吗?从一张嘴唇到另一张嘴唇的作用,你还是一个孩子时就已看到人们的嘴唇一张篡改着另一张的声音。你的私生活被人谣传着,这一切的力量你早就看到了“其中一只燕子轻盈飞舞,都可以预告暴风骤雨或气候宜人的季节。谣传、箭、种子、毒物,传播蔓延。空间被种种分叉所占据,被一棵大树所占据”。由于谣传像风一样吹来,被谣传的人或事开始变得神秘,你被别人所谣传的历史一旦开始声音就穿过了墙壁到达你身边,你的生活一旦变为谣传,你将会处处与幽灵相撞,当别人为你设置谣传后因为他们看到了你身体的变化和波动,看到了你生活中不和谐的恐怖,看到了你的秘密的背叛,而一个从未被谣传过的人,他们的生活也许正在死亡,也许早已死亡。
男人不应该惧怕谣传,所有冒险中的男人都应该生活在谣传之中。
毒箭因为谣传而来,在人居住之地,都可以寻找到一支支毒箭,但有些毒箭却看不到,我们知道:“谣传都不大能预见,不过还是可以预见的。它占据着空间,谁也不知道它从什么地方通过。它复杂而不能预见,因此也就满载着信息,它是新颖的。它像一片乔木似的占据着空间,是能预见的,人所共知的,反反复复的。最后是一个巨大的燕尾:像一个合唱队一样井然有序,不过又紊乱无序,因为人们不知道是什么在叫喊,也不知道是对着谁叫喊。”
看不见的毒箭因而始终像魔鬼的另一面,他们狡诈而且藏在暗处。尽管你是一个男人,一支支毒箭仍然会颠倒你生活的秩序。
谣传与毒箭是人类最大的敌人,它始终泛滥着。一具静悄悄的午夜,你拔出了一支支伤痛了身体的毒箭,你不知道这支毒箭从何处而一,为什么它会飞到你身上,一切都应该回过头来看一看,于是你看到了你跟所有被毒箭所伤害的人一样始终在寻找着内心自我的道德观,这必然要受到伤害。那是个静悄悄的午夜,是一个隐蔽之中的不存在美好记忆的午夜,你感受到了痛,毒箭所弥散体内的毒,那个夜晚没有美,没有激情。
你被射了一箭,你经历了一个荒漠和冰川之夜,像许多人一样被一支毒箭所伤痛过了。痛,从灵魂深处而来,这是一种别人无法取代的痛,好像从那个夜晚过去之后,你就不害怕毒箭了,也不害怕谣传了。在你看来,谣传中射出的毒箭对人的身心大有益处,它至少可以弥补我们内心生活中一存在的疯狂。它是另一种疯狂,被伤痛之后的疯狂改变了我们的层懦,仿佛黑色染遍了半个世界,黑色诱惑了你的皮肉,诱惑了谣言所射穿的灵感,所以,你已经能够从容不迫地去接受一支支毒透明,并歌唱着拔出黑暗中射来的毒箭,“墙就在那里,最轻的声音已经穿过墙去,或是声音已经停下来了,这谁也不知道。”
毒箭算不了什么,只有无聊的人才会射出毒箭,一天傍晚,你已经使那个射出毒箭的人深感畏惧,你的从容一迫击败了他。
男人响往危险和游戏
家并没有挽留住你的全部灵魂,它除了让你进屋放松,穿上拖鞋之外,家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只是一个听妇女唠叨的场所,她站在那里,无论你背叛过她多少次,她始终站在那里,她是你的妻子,是你的家人,为了某种原因,那张婚床始终存在,这正是你不愿意呆在家中的原因,如果缺乏激情,爱情永远只会装在生锈的烟缸里,只不过,对婚床的背叛已不再是驱车远行,你尽可能地留在家中只是为了看见她站在那里,站在她迟疑的阴影中,尽管她不停地对自己说了一遍又一遍:我肯定会离家出走的,我肯定。但她是另一种女人,她不属于生活在远方的女人,所以,几十年来,她始终没有真正离家出走过,这是一个只生活在此地、生活在等你回家并守候你目光的女人,所以,你和她之间肯定要打持久战,她不肯离开你,这意味着你要一次又一次地背叛那张婚床。
家。因为生锈而让你出走,因为有一根绳索圈起来又让你回来,这就是家所谓的温暖,所以,除了睡觉之外,你的生活始终在家的外面,外面有你许多朋友:男朋友给予你一个永远去搏斗的世界,跟男朋友在一起,你们始终在精密地策弄一场场冒险事件,缺乏事件——男人之间的来往就没有陈述的故事,你们在一起不喜欢谈论有极限的问题,你们喜欢亲自设置世界上最危险的事件,用来在焦躁不安的夜晚进入双脚一前一后交替运动的场景,刺激、冒险只发生在男朋友的生活圈子之内;女朋友呢,她们跳着圆舞曲,露着大腿,她们好像是要把世界围成圆圈,圆圈中有遥远的地方吹来的花香,有她们的媚态,从面庞上上升的喜剧效果,跟女朋友在一起,有时,你们会因为生活在继续而进入某种游戏之中去,当她们的手指掐灭一支烟或者一支圆舞曲结束,“接着而一的是——真正的笑——完全的笑——改头换面的笑,拥来撞去的笑,超越肉体的笑,无比壮丽的笑,奢华狂野的笑……他们笑到了他们笑的极限……啊,笑!欢乐的笑,笑的欢乐……”。
不愿意生活在家中的男人此刻生活在办公室里,如果没有办公室,男人就被逐出了那个圈子,被逐出那个圈子的男人会焦躁不安,会从一种寂寞的漩涡之中消失。所以,往返于办公室,男人必须拥有自己的办公室,就像女人必须拥有自己的房子一样。男人在他的办公室是制造他的环形轨道并让自己的身体镶嵌进去,让他的身体随从环形轨道下坠,直到嵌进一个坑里去;而女人在那间房子里干什么呢?她们穿着粉红色睡衣,有时也会穿魄睡衣,有时裸着身体,女人不想嵌进环影轨道之中去,也不想坠入坑里,她们只想让身体享受日月交替的冷暖,她们只想藏在一间房子里,在这里慢慢地将自己的真实身份暴露。
男人有时候会在办公室里过夜,整幢楼就你一个人,你克制着自己的焦虑,感到自己正孤零零地制造又一幕滑稽戏剧,而另一边,是你的妻子,她已经习惯了你用种种方式与她的婚床对立,她身上体现出来的无穷无尽的耐力仿佛系着一根橡皮筋,对此,你毫无办法,惟一选择的就是离开家,用种种方式去背叛那张婚床,背叛那个跳橡皮筋舞的中年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