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处了五年，秦吾也就是没怎么上心，一旦认真起来，余楚就是个跟着转悠的命。
他这人吧，也没多少爱动的时候，但如果是漫天的大雪，他就特愿意出去晃晃，如果再有个什么雪橇坐着，他也能跟他那小外甥似的，整天在外面都不会想着回家。
秦吾许诺上课可以送他座雪景很美的牧场，余楚就拼了，每天都特勤奋地听课做笔记，他这人吧，还有种不吃亏的执着。
报名费可是从他卡里划出去的，他挣点钱容易吗？都是一滴滴汗水攒出来的，不学个够本，就白流那么多汗了。
阳阳就是个孩子，跟舅舅天天待在一起，发现世界也挺精彩，小孩子就不想家了，天天跟着舅舅出门，不到一会儿功夫，他就能淘出一身灰。
这孩子跟他表哥不一样，呼呼臭美，每天都要把发型梳得很帅，那衣服自然也不能拖后腿，他就很注意卫生，早上出门是什么样，晚上回家还是什么样，衣服从来都是干干净净的。
阳阳大概是没觉醒对外貌的要求，他也长得确实没表哥那么秀气，每天是不到中午，那一身衣服就脏得没法看。
一开始呢，余楚还有点长辈的慈心，觉得这小外甥可怜，一出生就没了妈，脏也得抱着啊。
可几天过后，他就端不住长辈的姿态了，太脏了，这孩子一点儿卫生意识都没有，专挑那些有泥有水的地方钻，一抱他一身衣服都得跟着毁了。
所以，余楚就早上抱着出门，晚上拎着回家。
虽然小外甥每天都玩得没个娃样，但余楚也没有管着不让的意思，他就只看着不让孩子乱往嘴里塞东西。
因为这样的自由，阳阳就很少跟舅舅闹了，每天跟着出门，他都高高兴兴的，舅舅说什么他都会听。
午后的阳光懒洋洋的，落到人身上也有种漫不经心的味道，余楚坐在走廊上，鼻子上还煞有介事地架着副眼镜，正捧着本子一本正经地听课记笔记。
在一个带孩子的奶爸的一天里，午后孩子们午睡的时间，是真正能集中精力的那一个小时。
他一边认真听回放，一边在本子上潦草地记录，遇到不会的字就标个拼音，看起来还没呼呼的作业本工整。
急忙忙跟完一节课，很多不懂的，余楚又都发给了自己的老师，让他给解惑。
他是想得很明白，一天就一个小时的课，两个月下来就要好几万，不多问问，这钱也太好挣了。
对于余楚这位不怎么懂又特别爱问的学生，想来老师也是头疼的，但基于成人教育的老师有一半是服务属性，他还是很积极地发来语音长队，用尽可能通俗的语言来为学生解惑。
余楚实际上也还是没太懂，他觉得这老师教课水平不怎么样，有时候还没秦吾这个业余的说得明白，但问还是要问的，他得不到知识，至少还能享受到服务。
对于余楚这种消费观，肖珩经常都是无言以对，看余楚又在一条条听语音，他拎着个椅子坐过来：“饶了你这张脸吧，天天这么皱着，它得多累。”
余楚头也不抬：“我听不懂嘛，他说的这些什么基金，怎么这么麻烦？我都听不明白。哎呦，怎么会有人喜欢学这个？我听着都累。”
肖珩乐得直笑：“很能赚钱的，做这些又不风吹日晒，还衣着光鲜，干嘛不学啊？你就懒得用脑，放下吧放下吧，琢磨下你那房子。”
余楚想着也听不懂，就打了个“谢谢”结束了一天一次的请教，回头说：“我发现你对我那酒庄比我还上心，哎，你是不是要入股啊？”
肖珩直摇头：“你想都别想，那么个小地方，还不知道你能不能酿出来酒，我入股干嘛？我的钱都是辛苦钱，很辛苦攒出来的！那死丫头还要结婚，我卡里啊，估计五位数都要没有了。”
余楚一脸不信：“是不是这么穷啊？京城第一小白脸，你没钱？少哭穷了。我就知道，你一年光直播，都得挣不下八位数吧？”
肖珩叹气：“唉，那张工资卡在你嫂子手上，我就只能在网上看看余额，欣赏一下数字的壮观，根本摸不到好不好？我卡里，就过年一点红包，还有平时的生活费，我刷信用卡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哪有钱啊？”
余楚撇嘴：“你别跟我哭穷啊，我的钱也是一笔笔要报账的，你还有收入来源，我现在完全是伸手要钱，唉，辛酸。就为这笔钱，我现在天天提心吊胆的，就怕他又突然不给了，我必须得干出点成绩，你都不知道，天天那眼神，就跟说，小子，我等着你砸锅。别提多鄙视了，唉，转了一圈，我发现吧，虽然演员我也做得不成功，但至少擅长啊，现在这些事，我就要钱顺手。”
肖珩忍着笑的幅度，握拳清了清嗓子，尽可能严肃地说：“阿楚啊，你能不能不要把恩爱这件事秀得这么搞笑？有人养不好吗？我觉得挺好啊，每天睁眼不用愁房租，也不用愁没钱花，多轻松啊。你不要总想着钱，想想自己喜欢的事情，然后就好好干着，享受生活嘛。你说你，工作这么多年，你有正经休息过吗？整天急慌慌的干嘛呀？都快三十了，还不知道生活是什么样子，不会觉得很可惜吗？”
余楚耷拉下肩膀：“也不是不好，就是觉得吧，这种生活让我心慌慌的，总觉得在浪费光阴，什么也没干成。金主是什么话也没说，可天天那样，我觉得他耐心快没了。”
肖珩笑了笑：“从你嘴里，我就从来没听过秦三爷有耐心，不也过了五个年头了？你也结实了很多，没事，大不了挨顿揍呗。”
余楚白眼一翻，假笑说：“我也有脸的好吗？干嘛就得挨顿揍？他现在不揍我了，就偶尔呼两下，才一百万而已，就要揍我，那也太不是个人了吧！”
肖珩点点头：“那不就得了，你又不用挨揍，被损两句就损两句呗，你本来就没人家本事嘛，被鄙视一下，也很正常。”
余楚又翻白眼：“我就是个狗腿子呗，天生该挨揍呗，不然就是挨训呗。你们这些人，从来不知道尊重我在这段关系里的平等地位，”
肖珩打断：“你少怪声怪气的啊，平等地位又不是我们给的，我们能怎么办啊？你自己怂得要死，人家手轻轻一抬，你就把脑袋护上了，这都条件反射了，你说一个兔子好好的吃草，你却让它去吃肉？这不是关爱，是祸害，你懂吗？”
晚上回家，秦吾一进门就看到小包子坐在沙发上跟座雕像似的，他皱着眉问：“你这干嘛呢？黑洞洞的也不开灯，想装鬼啊？”
沙发上余楚气哼哼说：“我冥想呢，就不开灯，不开灯怎么了？不开灯也是罪过啊？你是不是还要为这事揍我一顿啊？”
秦吾被冲得一懵，眉头更加紧了，他把鞋放回鞋架上，问：“你小子吃炮弹了？跟谁说话呢？什么态度啊你？”
余楚重重哼了两声，坐直了说：“我跟你说话呢，我也是这家的另一个主人，你也是主人，平级，我怎么不能说了？我就不哈着你了，不行吗？”
秦吾眼神扫过去，跟看神经病似的，说：“我上去了，你慢慢在这儿，冥想吧。”
经过严阵以待的余楚，他忽然回头，很轻描淡写地提醒：“哎，你后面那大叔好像也挺有兴趣的，你俩好好冥想。”
余楚头皮一下子炸起来，闪电一样跳起来，秦吾的话音还没落，他就已经窜到了大哥身后，可还死撑着：“你你你你少骗我，哪有鬼啊，根本没没没有，在哪儿啊？”
秦吾听身后哭腔都冒出来了，他扒拉开胳膊上拽得死紧的手，漫不经心道：“你不是这家的另一个主人吗？家里有什么客，你能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