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地上的沙粒一样数不清。”
“这么多妖，人还能活？牺牲我们这些老幼病残，也只是拖延一阵而已。”
李天吉道：“所以，你们最好逃离城池，跑到海边，坐船北去。要不然，迟早被妖追上吃掉。”
“我们根本出不去，你们既然是除妖的，救救我们一家。”
老翁当即跪了下来，李天吉、王云依都没料到，想拉他起来，他死活不起身。老翁一跪，老妪、妇人、男人都跟着跪了下来。
“你们先起来，我们出门商议商议。”说完，三人、七妖走出了正屋。
他们聚集到了东厢房门口，李天吉道：“我们可以让他们躲到地下，可救了这一家，下一家肯定也要我们救。兵卒找不到人，妖怪没人可吃，一定会闯进来。地下的妖怪就会把城推了。这样百姓死得更快。”
王云依道：“这的确有可能发生。我们先救了这一家，看看外边的妖会互相残杀到什么程度，再决定要不要这样救人。”
众妖纷纷赞同。地尊和鼠兔妖进了正屋，在正屋下边挖了个地洞出来。地洞口由草席、桌子、黄土遮掩，十分隐蔽。
他们挖好地洞，便辞别老翁一家，从地下跑到了城东南。城东南一里左右是一片林子，林子里有个高高的山岗。地尊在山岗两侧开了洞口，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洞外的一切。
此时，各类妖怪还在血拼，地上已经堆积了一层尸首，大多都是虫妖。那些原形是鸟兽的妖怪不仅厉害还很聪明，把各种虫妖打的只有惨叫的份儿。
李天吉观察了一会儿，回到地洞里，问道：“地上、地下的妖怪还没来，它们来了不知会怎样！”
鼠兔妖道：“不用担心，我们能躲过它们。”
过了一会儿，看过外边情况的王云依，说道：“厮杀快停了，那些弱小的妖怪正要撤离这里。”
浑灵羽探出头看了一下，说道：“它们离开，这里还是有很多妖怪。蝉妖就是把所有百姓都送给它们，也吃不了几餐。必须让那些没离开的妖怪继续互相残杀。”
宿星笑道：“这容易！不就是添把火，看我的。”
宿星变成蜾蠃妖飞了出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后袭击了乌鸫妖、山雀妖等数十种妖怪，把它们引到了一块儿。这些妖怪追击不到宿星，还撞到了一起，互相攻击起来。不多时，天空中就乱成了一锅粥，又一轮争斗开始了。
宿星绕了一圈飞了回来，毫发未伤。李天吉他们纷纷夸赞宿星，浑灵羽更是不吝赞美之词，把他夸得得意起来。
他十分兴奋，自夸道：“这不算什么本事，在没去栗橡城之前，没人知道我是妖。这才是我的本事。”
吴成笑问：“那你也喜欢做人了？”
“那是自然。做人确实有许多好处，只是人有点弱，不善打斗。要不然，妖根本不会这么猖狂。”
吴成道：“这倒是实话。论聪明程度，人绝对是一流。论武斗，人就没妖厉害。”
浑灵羽听到吴成的话很不服气，反驳道：“你们不要说什么妖比人厉害！等婆婆请来林姑娘，都让你们闭嘴。她可是实实在在的人。”
吴成道：“我们了解的林姑娘都是异兽口中的，实际上是怎样的一个人，谁都不知。我看在她没来之前，别抱太大希望，免得到时候失望。”
李天吉心怀期待，盼着这样一位姑娘解救百姓。吴成这么一说，他冷静了下来，说道：“吴成说的是，我们确实不能期待过高。如果请来了林姑娘，没能解决猖狂的妖怪，我们不仅失望，还可能彻底绝望。”
王云依道：“别想太多，先坚持到婆婆回来那天再说。”
话刚说完，南边传来异响。李天吉赶忙跑到山岗南侧的洞口，探出头往外看了看。地上的妖怪似脱缰的野马跑了过来。地下的妖怪比它们更快，泥土像水浪一样翻涌着。
李天吉喊道：“我们得往下去，这里不安全。”
“走。”
地尊喊了一声，和鼠兔妖往下挖去。李天吉他们跟着它俩，沿着斜斜的地道往下溜去，大约溜了二丈深才停下来。
火把已经完全熄灭，地洞里一片黑暗。他们只能通过声音来判断彼此相隔多远。过了一阵，上边没了动静。他们赶忙回到了之前的地洞里。地洞已经被破坏，连山岗都被翻涌成了平地。地尊和鼠兔妖修整一番，才让地洞恢复如初。
李天吉通过新开的洞口往北看去，地下、地上、天空中的妖怪起了冲突，正对峙。不同种的妖怪相互敌视起来。
李天吉大体了解了当下形势，说道：“如果这些妖能一直斗下去，城池肯定不会被攻破，百姓也会安全，就怕他们不再互相残杀，合力毁城吃人。”
王云依道：“地下的妖怪想毁城吃人很容易，根本不需要争斗。等它们反应过来，百姓就会遭殃。”
浑灵羽道：“那我们不如趁现在把人通过地道转移出去。那些不想被送出去的，肯定都愿意离开。”
宿星反问：“难道转移出去，百姓就不会被吃？百姓不可能跑得过妖怪，也不可能躲在地下不被发现。我看不如留百姓在城里，让妖怪一直斗下去。”
浑灵羽愣愣地问：“蝉妖要把老弱病残送出去，那不是人命吗？你怎么这样想！”
宿星冲浑灵羽笑了笑，安抚道：“南边那么多百姓逃出城，还不是被吃了。现在是分化妖怪的好时机。如果我们把百姓救出去，妖怪对蝉妖失去信任，别的城池就会跟着城毁人亡。”
李天吉寻思了一会儿，道：“金亮不让我们跟着有一定道理。我们只会盲目救人，不懂策略，每个人都想救，最后每个人都救不了。”
宿星道：“对，我就是这个意思。牺牲那些老弱病残，让妖怪大规模减少，可能救下大部分百姓。”
浑灵羽罕见地落了泪，嚷道：“我接受不了这样狠心把活人送给妖怪吃的做法。这比方庸还冷血。”
宿星将她揽在怀里，安慰道：“妖怪血拼，会迅速减少，食量也会减少。这对大部分百姓都是有利的。那些老弱病残就算救出去，还是逃不过被吃掉的命运。我们得为大部分人考虑。”
王云依静静地听着，一直没开口。她看到浑灵羽哭了，忙过来劝慰道：“姊姊，每个人都不该被牺牲，可这也是无奈的做法。这样还可能救下一部分人，要不然，雾鸣国人都会死掉。”
“我已经明白，只是可怜那些被送出去的人。妹妹陪我待会儿。”
浑灵羽拉着王云依往妖少的地方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