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离循夫妇离开后,申简辰无心回幽林别居,他一直坐在堂上等待白风和温信押人回来,他定要审问清楚,是何人想要诋毁幽栖居士,诋毁千里寻。
仪王面色沉重,一言不发,韩谷不敢打扰,坐在师爷的位置默默陪伴。又觉太过无趣,拿本书卷随便翻翻,消磨时光。
天色刚刚暗下,白风与温信一起回来,身后的差役押着两个人。一个年纪大些,穿戴整齐;一个是疤子。
差役将他们押到堂内,厉声说:“跪下!”
温信先汇报情况:“王爷,在林统制的协助下,我等已将正在分发的和书局里存放的书卷全部收回,都堆放在院外。这两人一个是书局的管事,一个是分发书卷的小混混,将他二人押回来,请王爷发落。”
申简辰命令道:“白风,你负责将院子里堆放的书卷一把火全部烧毁。”
“是!”
白风来到院外,那里堆放着有半人高的书卷。他掏出火折子,吹出火苗,弯下腰,将书卷点燃。只见火苗碰到纸张,越烧越旺。
堂内,申简辰将惊堂木狠狠拍了一下,跪的两人吓得直呼:“大人饶命!”
申简辰厉声问:“老实交代,是谁指使你们干这等毁人声誉的勾当?”
疤子第一个说话:“大人,不能怪我,我也是收银子办事,书卷上写的是什么,我大字不识,根本不知道。”
自从陈浩宇变得正经起来,疤子等人没得混,又需要银子花,正好碰上这种省力又能挣些银子的活儿,他们干得十分起劲儿。没想到正干着,官府来人,其他人腿快,迅速溜掉,他稍微慢了些,被抓住。此时想来,甚觉委屈。
“你收了谁的银子?”
“应该是苗夫人的银子。”
“苗夫人?”
申简辰甚感诧异,她与幽栖居士有诗会之谊,又十分欣赏她的诗词,怎么会做出此等事?又一想梦容后来与她走得近,难道此事与梦容有关?
疤子解释道:“就是乔家的少夫人,她身边的丫鬟找到我们,那丫鬟我见过,所以认得。”
另一位跪在地上的显然是书局的管事,接着疤子说:“也不关书局的事,是苗夫人和白夫人找到书局,委托我们将书稿刊印出来,她们给的银子不少,看在银子的份上,我就接了。”
两位夫人出面,一定与梦容有关。申简辰充满自责,都怪他一味执着自己的感情,没有顾及梦容的情绪,才致使她想出此等报复千里寻的招数。
既与梦容有关,申简辰不想将事情闹大:“记住!不准再有下次!若再有,我定封了书局,把你们统统关起来!”
书局管事和疤子都吓得跪地求饶:“大人恕罪!”
“滚!”
听到让他们滚,两人感谢完,爬起来迅速离开。经过院子时,看到正在燃烧的书卷,一句话不敢说,跑出司理院。
申简辰从堂内走出,盯着熊熊烈火:“白风,随我回幽林别居。”
话说林觉带领士兵帮着把书卷回收完毕后,气冲冲地回到林府,径直走进竹兰居。
自从和离后,他搬进竹兰居,将里面按照自己的喜好重新布置一番,只是竹兰居的名字并未更换,以此纪念第一段婚姻。
林觉顾不上坐,命令下人去唤白梅若:“去!把夫人叫来!”
不多会儿,白梅若前来,以为夫君今晚想让她作陪,满脸笑容走进竹兰居。
进入屋内,见夫君背对着她,上前从身后抱住:“夫君,这么晚才回来,吃过饭吗?累不累?是不是想让我今晚陪你?”
“松开!”林觉声音中强压着怒气。
白梅若并不理会,继续撒娇:“嗯……!我不嘛!就要这么抱着你。”她将脸在林觉的背上贴得更紧。
“再不松开!我可要动手!”
夫君的声音充满怒气,白梅若才意识到林觉真的生气。她松开手,担心地说:“夫君,你可不能听信那贱人胡言乱语,她嫉妒我是主母,才会在你面前编排我。”
林觉转过身,将书卷扔在白梅若面前:“瞧瞧你干的好事!你是我的夫人,不知道帮我,净干些影响我前程之事!我现在真的开始考虑要不要休了你!”
白梅若被吓坏,看向地上的书卷,封皮上的八个大字映入眼帘,立刻什么都明白,跪在地上哭:“呜呜……,夫君误会我,我与仪王妃走得近,就是为了攀上贵人,对夫君您的前程有利,可仪王妃恨幽栖居士,想着法儿要折磨她,让我和苗知瑜帮忙,她是贵人,我们不敢不听,只能帮她。呜呜……”
林觉继续训斥道:“你帮仪王妃,却帮我得罪仪王!他今日知道此事,不仅派司理院的人,还让白侍卫给我传来口谕,吩咐我带人满街收回书卷,我捉拿书局的管事时从他口中得知你与此事有关,你这不是害我吗?用你的脑袋好好想想,他一个王爷缺女人吗?朱淑真嫁到陈家那日,他跑去抢亲,说明什么?”
白梅若继续哭着:“呜呜……,说明他不是什么好男人!呜呜……”
林觉一记耳光打在白梅若的脸上,大声说道:“说明他喜欢她喜欢到骨子里!你竟然敢诋毁仪王喜欢到骨子里的人,这不是找死吗?虽说仪王妃身份尊贵,可我升迁靠的不是她,而是仪王!仪王!你听清楚没?”
白梅若捂着被打疼的脸,边哭边说:“呜呜,夫君以前亲口说让我和仪王妃搞好关系,我照做了,你却来怪我,呜呜,我到底怎么做你才能满意?呜呜,你自己心里放不下她,才会对我大发雷霆,别以为我不知道!现在却以仪王为借口,呜呜,仪王要怪就去怪他的王妃,跟我有什么关系?呜呜……”
林觉气得大骂道:“你这不知好歹的妇人!滚!滚得越远越好!”
丫鬟将白梅若扶起来,她哭着回到自己的屋子,继续趴在桌上大哭起来:“呜呜……”
院门口,春金巧手拿团扇,边扇边说:“咱们这位夫人跟以前的朱家姑娘比起来差远了,难怪主君不喜欢她。”
丫鬟说:“主君喜欢春姨娘。”
“你说这话我爱听,走,随我进去安慰安慰夫人。”
“您就不怕夫人认为您是去看她的笑话?”
“随她怎么认为,我内心坦荡,再说都生活在林府西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需与她搞好关系。”
春金巧走进院子,来到门外向里说:“姐姐,妹妹来看你。”
白梅若的哭声立刻停止,声音从里传出:“你来做什么?莫不是来看我的笑话?”
“岂敢?我是帮姐姐出主意,省得姐姐往后再惹主君生气。”
春金巧话音刚落,丫鬟将门从里面打开:“春姨娘,夫人有请。”
春金巧走进去,白梅若已在桌旁坐得端正,只是双眼哭得红肿。她一脸怀疑:“你有这么好心?会帮我出主意?”
“姐姐帮我赎身,我感激不尽,自然心甘情愿帮你出主意,希望姐姐以后不要把我当外人。”
“别一口一个姐姐,我可比你小两岁。”
“姐姐身份尊贵,也比我清白,尊称你为姐姐我不亏。”
对方态度甚好,白梅若不好计较:“随便坐。”
春金巧这才在椅子上坐好:“姐姐以后记着,朱家姑娘已是过去,现在你我是主君身边的人,他心中再有她,已不可能。莫说人家已成亲,就是没成亲,仪王惦记着,也轮不到主君,您又何必因为她惹主君不高兴?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添堵?”
“你说得不无道理,可你没在我的位置,体会不到我的苦,他常常拿我跟她比,你说气人不气人?”
“离过婚的人都喜欢拿现任夫人与以前的比,人之常情,毕竟以前生活过一段时日,姐姐要理解。主君说这些话时,您听听得了,别往心里去,该怎样还怎样,我想他也只是说说。”
“你这么一说,我心里亮堂许多。可今日,他不分青红皂白,将我骂一顿,还扇我,我的脸到现在还疼。”
“这算什么,主君以前打朱家姑娘可比这厉害,拳打脚踢的。”
白梅若脸上露出笑容:“如此一比较,他对我还算不错。”
白梅若觉得今日可以与春金巧谈谈更深入的话题,吩咐丫鬟将门关好,又充满忧虑地说:“你不知道,仪王妃要整幽栖居士,让我和苗知瑜帮忙,刚整了一出,看样子要泡汤,还惹得夫君不高兴,你说以后还要不要帮仪王妃?”
“既然主君不高兴,我劝姐姐还是不要再帮。”
“我好不容易跟仪王妃拉上关系,不帮她又担心她不理我。”
“姐姐不如与苗夫人一起将实情告知仪王妃,她即使怪也怪不到你们头上,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只怕往后她还会麻烦我。”
“若以后仪王妃有其他要求,您只管表面答应,应付应付,回来及时告诉主君,让他转达仪王,既给主君提供和仪王交好的机会,也会让仪王对主君更加信任,主君开心,姐姐也有好日子过。”
白梅若起身,抓住春金巧的手:“你的主意甚好,真没想到你如此为我考虑。”
“此事姐姐不能与苗夫人说,她想如何那是她的事,姐姐还需记着,往后不要把家里的事往外说,让人笑话。前日妾室们聚会时,大家都拿姐姐说过的话向我求证,搞得我甚是为难。”
白梅若想起幽栖居士骂她的话,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好,我听你的,以后会多加注意。”
外面传来下人的声音:“春姨娘可在夫人屋里?”
白梅若身边的丫鬟回道:“在,有何事?”
下人回道:“主君正在春姨娘屋里候着。”
白梅若心中不爽,放开春金巧的手,因她刚刚说的那一番话,不好立刻给她脸色看,淡淡地说:“我今日跟夫君吵架,倒便宜你,还愣着干什么,他差人唤你,还不赶紧去陪?”
春金巧行礼道:“我听姐姐的,去陪主君。”
说完,扭着腰肢离开。
白梅若一直盯着春金巧扭动的腰肢,心中慨叹,得软到什么程度才能将腰扭成她那样。等春金巧完全走出后,骂道:“青楼出身,浑身透着骚劲儿,你看那腰扭的,哪像个正经人家的妾室?真后悔为她赎身,放在家里给自己找气受!”
丫鬟说:“夫人把她赎回来是对的,要不主君老往春香楼跑,您也受不了。把她放在家里既免了主君老往外跑,您也可拿出主母的威严约束她。您瞧,她刚刚不还向您示好,给您出主意来者?”
“说的也是!”白梅若认可道。
她懒得再去计较自己夫君的床上今晚躺着的人不是自己,还是想想明日见到仪王妃怎么向她说明今日之事。不如先告诉苗知瑜,想办法借她之口说给仪王妃,贵人想要责怪,苗知瑜也可分去一半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