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毅带着司空见去了很多地方,或是名山大川,或是荒古禁地,甚至连拜访好友也带上了一起。路途上,罗毅解答了司空见在修炼上遇到的许多难题,也讨论了一些事关天下的大事情。
转了一圈后,罗毅带着司空见回到了宫阙中的房屋里。司空见看到了席地而坐的好友罗毅,又看了看旁边站着的略显陌生的罗毅,他一时间还习惯不过来罗毅他们是一魂两体。这也让司空见有些困惑,罗毅他们到底算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毕竟经历和记忆都并非是共享的。
陌生的罗毅坐在了椅子上,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进入到了悟道的入定状态。许久后,地上的罗毅缓缓睁开了双眼,他看到一旁的司空见有些诧异,问道:“诶,司空见,你怎么在这儿?”
司空见感觉到那种熟悉感又回来了,自己也变得随意起来,指着椅子上的罗毅,看着地上的罗毅说:“是前辈带我来的。我们还一起呆了好长一阵子,也去了很多地方!”
罗毅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他说:“既然他让你留下来,想必是让你给我带些话吧?”
司空见点头,说:“嗯,就一句。前辈说:接下来,就拜托你了。”
“没了?”罗毅惊讶。
“没了。”
罗毅抱怨道:“这也太草率了吧!”
司空见说:“但从前辈这阵子带我去的地方,以及见的人来猜测,他像似在与他们做最后的告别。是想让你放下他这个包袱,好轻装上阵,勇往直前,放手去做。”
罗毅说:“他还真是会撂挑子!”
司空见为其辩解道:“他那是自我牺牲的伟大,以及对你的绝对信任。”
罗毅阴阳怪气地说:“哟,我们认识这么多年,还不及他和你相处一阵子?就开始为他说话了!我连自己都信不过,他凭什么信得过我!”
司空见评价道:“哎,他是要比你可靠得多,他就不该换你回来!”
罗毅高兴地说:“嘿嘿,晚了。走,带我出去玩玩儿!”
司空见有些恨铁不成钢,反问道:“玩儿?去哪儿?”
罗毅说:“老实说,这宫阙我还不太熟悉。你就带我去他带你去过的地方,见他带你见过的人。”
司空见提醒道:“你啊,靠谱点儿吧,别辜负了他人对你的信任!”
罗毅无所谓地说:“压力别搞那么大嘛,我们要相信天意,要相信上天的安排。作为带路的报酬,我这个准帝可以在路途中给你讲讲道,这可是别人求之不得的机缘哟!”
司空见带着罗毅边往外走,边说:“听你讲道,我总进入不了状态,也对你的话持有重度怀疑态度。”
罗毅说:“怀疑个啥呢,要不我露两手给你看看,证明我准帝境界的实力。”
“算了,我们走吧!”司空见越是听罗毅如此说,越是感受到罗毅的极其不稳重,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在前面带着路。
司空见带着罗毅去了前辈带他去过的地方,见了前辈带他见过的人。罗毅在每一处地方都驻足认真感悟,与每一个人都聊了很久,这些举止让司空见看到了罗毅是值得信任、值得托付的一面。
转了一圈后,他们再次回到了宫阙里的房屋中,罗毅再次席地而坐,慢慢的闭上了双眼,进入到了悟道的入定状态。许久后,椅子上的罗毅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一旁的司空见后有些诧异,问道:“你还在这里,难道没过多久,他又换我回来了?”
司空见说:“是的,前辈。”
椅子上的罗毅皱着眉头说:“时间紧迫,他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
司空见说:“他远比看上去的要靠谱得多,他不想丢掉你的过去,也不想舍弃他的过去。他说:他都要保留!”
椅子上的罗毅听后,有些惊讶,问:“那他打算怎么做?”
司空见复述罗毅交待的话,解释了起来:“身体承载魂魄,魂魄承载记忆。但达到准帝境界的你们,已经可以通过特殊手段,将记忆寄存在身体里了。”
椅子上的罗毅点了点头,这也正是地上的罗毅,在达到准帝境界后,才找到切换身体方法的原因。
司空见接着说:“如果一个人的魂魄,带着记忆进入到另一个人的身体里,必将会被那个人的魂魄所排斥和不容,甚至遭到驱赶。由于本身的魂魄与自身的契合度极高,所以外来的魂魄很难占据身体。但是如果外来的魂魄反客为主,占据到了身体,并将原身的魂魄驱赶出了身体、或是将其抹灭了,这便是夺舍。”
椅子上的罗毅说:“当初焦冥就是如此操作骗过了我们,这也怪我初入准帝境,道行太浅,才酿成如此隐患。夺舍,从人道主义上来看,就已经是犯了禁忌,再从其本身的凶险程度来看,更是禁忌之术。”
确实也是如此,焦冥的第一次夺舍,是以准帝境界夺取的凡人之躯,都是艰难成功。第二次夺舍,是以禁区之主段位夺取婴儿之体,也遇到了不小的危险。况且,就算守舍成功了,他的心性也会受到这具身体不同程度的影响,就如焦冥第二次夺舍婴儿后,他的性格也有携带了一些年轻气盛在里面。由此可见,夺舍之术被列为禁术乃实至名归,也不被修炼者所看好。
司空见点了点头,继续说:“所以你们切换身体的方法,就是将记忆寄存在身体里,以空灵的状态进入到另一具没有魂魄的身体里,再读取这具身体里的记忆,以此来实现互不干扰的、独立的身份切换。”
椅子上的罗毅点了点头,说:“嗯,是这样的。如若我带着记忆进入到他的身体,虽然魂魄上没有冲突,但是两身的记忆却会出现排斥。那如同两人在战斗,无论哪一方胜利,另一方都会灭亡消失。虽然我们两具身体是同一魂魄,但靠抹灭另一身的记忆为代价,这和夺舍的区别已经不大了,也失去了我重走人生路和修炼路的意义。”
司空见说:“嗯,但在时间领域,罗毅已有较深的感悟,再加上他与张潇的探讨,他便想出了一个可以整合你们两身记忆的方法。”
“整合?”椅子上的罗毅重复着这个词汇。
“对,是整合,不是融合。由于你们是一魂双身,所以你们的记忆,在时间线上的任意小片段上,是没有冲突的。如此就好办多了,只要将你们两身的记忆整合在一条时间线上,便可完成真正的合二为一,他既是你,你既是他。只是由于身体的缘故,性格会更多地偏向所用的那具身体。”
椅子上的罗毅又问:“整合在一条时间线上?”
“嗯,你可以把时间线想成一长排房间,现在你们每一身的长排房间中都有一些是空的,但两者的记忆又刚好错开,整合在一起正好放满,完全不冲突。所以,只需要将对应时间段的记忆,放入到对应的时间房间中,就可以了。”
椅子上的罗毅问:“对应放置?如何做?”
司空见递上一本薄薄的书,解释道:“罗毅说:你带着记忆,从悟道境进入到他的身体,然后按照这说明书的做即可。”
椅子上的罗毅打开书,皱着眉头翻看了起来,感叹道:“这还真是够详细的,图文并茂啊。只是这字儿,这图……”
司空见瞟了一眼,尴尬地说:“可能是我修为太低的缘故吧,反正我是一个没看懂。不过他说了,您肯定能看懂的。”
椅子上的罗毅尴尬地解释道:“不是修为的问题,是抒写潦草的问题,好在我刚好能看懂!”
椅子上的罗毅仔细研读许久后,高兴地笑道:“哈哈哈哈,这思路有些太过清奇,不过理论上确实行得通,我就按他的来。”
三日后,地上的罗毅缓缓睁开了眼睛,眼神中多了一丝稳重感来。一旁的司空见关心地问道:“怎么样?成功了没?”
罗毅点了点头。
司空见又问:“那我现在应该怎么称呼你呢?”
罗毅严肃地说:“你还是叫我前辈吧,这样听起来心里舒服!”
司空见听后,顿时脸一黑,破口大骂道:“我叫你大爷!”
罗毅连忙纠正道:“不,大爷这个称呼听起来总觉得别扭,像是我好老了似的。”
司空见怒道:“嘿,占我便宜还占上瘾了是不?”
罗毅站起来说:“占你便宜?叫我大爷是你占我便宜好不!我打焦冥时,你大爷的大爷都还没有出生呢。”
司空见一想也对,但听着又觉得别扭,反应过来道:“你在骂我?”
罗毅那前辈的严肃表情突然消失,嘻笑着说:“诶,别去过度解读嘛!任何一句话,都是经不起反复琢磨的。”
过了好一会儿,罗毅和司空见走出了房间,恰巧碰到了罗琳和肖谣她们。
罗琳微笑着打招呼道:“罗毅,你来了。”
罗毅看着罗琳的眼睛,充满亲情感地回应道:“嗯,姐姐,我回来了。”
罗琳瞬息间有了不一样的感觉,明确地感受到了儿时对自己的依赖、又保护自己的弟弟回来了。她走近罗毅,用双手捧着罗毅的脸,仔细地看着罗毅的眼睛,看着看着,她自己的眼泪却先流了出来。罗毅没有抗拒,反倒笑了起来。
肖谣不解,问道:“咦?你的右手不是断了么,怎么又长出来啦?”
罗琳这才放下双手,拉起了罗毅的右手。这手她太熟悉了,儿时可是牵了好多年。
司空见解释道:“罗毅将两身的记忆整合了,他们合二为一,是一个人了。他从前身上取下了右臂,接续在了这具身体上。”
肖谣听后,气愤地一把推开罗毅,说:“你不是我师傅,你不能取我师傅的手臂,快给我还回去,那是我师傅的。”
罗毅看着肖谣,平静地说:“肖谣,为师可以一直陪在你身边了。”
肖谣向后退了两步,都快哭了,说:“不,你不是我师傅!”
罗毅向前走了两步,在肖谣的头上敲了一记,溺爱地说:“傻瓜,你非要我复述出,当年与焦冥决战前夕,我关你禁闭时,你骂的那些黄腔、那些难听的话,你才会相信我是你师傅么?”
肖谣揉着头,这熟悉的脑瓜嘣,以及只有自己和师傅才知道的事情,她终于确定,这就是师傅。于是她一头扎进了罗毅怀里,哭着喊道:“师傅!”
才过小一会儿,罗毅就强行推开了肖谣,嫌弃地说:“行啦,行啦,别又整我一身的鼻涕。”
肖谣却嘻嘻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