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By Agnes-
我的父亲给我安排了一场相亲,我不太想去,怕跟男方找不到共同话题。正愁找不到一个推脱的理由,理由就自己找上门了。
联系我的人是我初恋男友的妹妹,奥雷莉·莱菲布勒,同时,也是我大学时期的学姐。她以法国【攻略组】代表的身份与我取得联络,试图说服我去帮她去调查一个人;本来她想通过正规流程,把事情上报给【攻略组】的主理人,让他来分配,该由谁来负责处理解决这件事,可惜主理人不在,她只好先联系了我。
“你算是找对人了。”
我想都没想,欣然选择了接受。
“目标很有可能不是一个善茬,艾格尼丝,你确定不再考虑考虑?”
“等考虑好,鸭子都该飞走了。”我谢过了她善意的忠告,告诉她:“别担心,北欧五国是一个团体,向来一起行动。有线索,第一时间给你答复。”
挂断电话,无视门外老父亲的劝说,把消息分享给了北欧另外四个国家的代表。接着,锁上房门,来到EDEN体感体验设备跟前,抹去上面的灰尘,插入身份验证卡片,登入久违的中庭系统,映入眼帘的山栖原,依旧如昔日那般美丽。
切换成瓦尔基里兽(VALKYRIMON)的形象,准备飞上天去,找到风会长,先问清楚情况。在我即将动身时,随身的黄金之鸟「芙蕾雅」却将我拦了下来,提醒我注意警戒,附近有危险的事物靠近。
躲在一处巨石后面来回观望,很快便瞧见了一只普路托兽。他在口中喃喃自语,净是一些自责的话,好像他刚刚做了对不起谁的事情一样。
我跟在他的后面,一路尾随,指望能从他的嘴里听到些有用的线索,省得再去打扰我们那爱好追求自由与风的会长。他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没搭对地方,亲口把自己所犯下的一切罪行都给交代了个遍;包括他是如何利用风会长的身份验证卡片,以她的身份登入中庭,玩转「自由鸟」与调停组织于股掌之间。
凭我的直觉做出判断,他就是我要找的那个罪魁祸首。
于是我立马上前,与他展开交涉;之所以没有直接动手,是因为我还试图想要相信,他刚才说得全部都是胡话。在质问了他一圈后,他不仅没有回答我一个问题,反而回过头来问我:“刚才我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我给出了他肯定的答案。他冲我笑了两笑,以轻蔑的口吻结束,随后表示,我知道了太多关于他的事,因此,他要封住我的口,不让我活着回去,把事情告诉给别人,还非常绅士的要我做好被他迅速终结掉的准备。
“拜托,搞这些虚头巴脑的话有意思吗。”我不屑地向他表示道,“明人不说暗话,大家都是究极体,谁吓唬得住谁啊。”
下一秒,他从身后散发出一片黑色的混沌,消失其中,瞬间出现在了我的背后;好在有「芙蕾雅」的及时提醒,这才没有让他的偷袭得逞。我当机立断,拔出挂在左边腰上的「芬里厄剑」予以反击。
剑身挨到他坚硬的身体上,瞬间将其冻结。不过眨眼的功夫,他再次被那团黑色的混沌所吞噬,之后恢复到了冻结前的状态,重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你就这点本事?”
他对我展开了言语上的羞辱,身为“女武神”的后裔,岂能这样容忍。于是,我对他射出了百发百中的「奥尔万迪尔之矢」,哪曾想,他随手牵过背后的一片混沌,将其化作一块盾牌,很轻松的就挡了下来。
不夸张的讲,除去最擅长的团队指挥,【辅助位】的本事到这里就全部用完了;很难想象我这样的人居然会成为【北欧五国攻略组】的队长,有时,我都替自己感到羞愧。
意识到自己三脚猫的功夫不足以单独拿下他,我随即改变了策略,以退为守,把他往有人烟的地方引去,尽量制造出比较大的动静,引发骚动,这样便能尽快与其他人汇合。倘若我们五个人全部到齐,料他有再大的能耐也无力回天。
我擅长的是速度,因此,躲避是我的强项,殊不知,也是他的强项。
紧跟着我一顿穷追猛打,我没占得半点便宜不说,还落得了一身的伤,经常被他从天上炸到地上,连滚带爬的撞在树上,摔倒在岩石上,场面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扶着腰,躺在地上,逐渐意识到自己可能撑不到有人烟的地方,索性打算扭头回去,拼死一搏,比试比试,看看谁的命更硬。
结果证明,他的更硬。
我被他虐到体无完肤,毫无招架之法。身上的羽毛遭到黑色混沌的持续燃烧,灼伤身体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发出一次次叫喊,可结果只是让他变得更加兴奋,更加想把我这样一位鸟人从数据组合中剥离出去,连同我的灵魂一起被他这枚危险的病毒完全感染,形成威胁中庭世界的又一位祸害。
想要求饶,却张不开嘴。
想要逃跑,却迈不出腿。
陷入此般境地,被说成是“危在旦夕”也毫不过分。我不清楚他的这份力量是与生俱来的,还是他后天通过努力得到的,总之,我可以确定的是,他身上的那片黑色混沌绝不属于中庭,换句话说,中庭培养不出他这样一位怪物。
“很奇妙对吧。”他伏在我的耳边,轻轻地对我讲道:“这团黑色的东西带给了我力量,它无法被你们的绝招破坏,无法被当成数据清除,甚至无法被系统识别为漏洞,有它在,没有人是我的对手,所有阻挡在我面前的人都会被它吞噬,化为它的养分,促使它源源不断地为我输送力量,而你,不过是它的一道餐前甜点,我可以告诉它,让它对你温柔一点,不让你去的那样痛苦。”
“不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吗?”
“当然不用,”他利索地回答道,“抹除你的存在,即是代价。”
我越发觉得,如果他的话句句属实,很有可能,等我们五个人聚齐了,也不能拿他怎么办,因为那团黑色的混沌时钟会为他挡下所有的致命伤害,有时候,甚至还能变成透明状,出其不意,给你的背后狠狠地来上一下,成为暗算你的武器。
“我想知道,你从哪里获得了这样一件宝贝?”
我紧咬牙关,艰难地问出了这个问题。体力逐渐被它吸走,我的精神逐渐变得萎靡,就连眼前的视线都没能逃脱影响,一点一点变得模糊起来。
“和你一样,我也想知道。”
他告诉我,当年的他为了去追求超越调停组织的力量,踏入了那片位于数码世界的荒芜之地,然后光荣晕了过去,醒来以后便发现自己拥有了这等神奇的力量。
“…顺带还完成了一次越级进化。”
“越级?这、这怎么可能呢?”
“信不信由你,”他无所谓的表示,“没有刽子手会对一个将死之人撒谎,它…确实发生了,就在我的身上。我也想搞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可惜,中庭世界的人才还是不够多,或许,此时此刻,已经有人躲在自己的地盘偷偷研究,搞明白了呢。”
他从一开始就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我为什么会沦落到这般田地。按理来说,论速度,我和他不分伯仲,很难造就出一边倒的局面,除非,那个时刻提醒我该如何躲避来自身后攻击的黄金之鸟「芙蕾雅」,被我临时派了出去,执行别的任务。比方说,叫个人,带个路,而我要做的只是配合它,拖住普路托兽,为它多争取一些时间,等候我的援军到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赶在我的左臂被废掉前,第一位援军乘风抵达——他是来自芬兰的代表,【先锋位】斯雷普兽(SLEIPMON)。「虹桥烈矢」经由他左手的圣弩「炎之国」迎面射来,普路托兽闪躲不及时,只能老老实实地承受下这一击。
一见面,他就为我们的敌人送去了一份见面礼,分散敌人注意力的同时,还为救出我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可见,他这个【先锋位】还是挺可靠的。
“你快走,这里有我顶着。”
说完这句话,他便被普路托兽释放出的「混沌之光」打落到了一旁,有右手的圣盾「尼福尔海姆」做阻挡,受到创伤微乎其微。
见此情形,普路托兽自然是不会给他留下过多的喘息机会。在连续投下了两颗混沌爆弹以后,我们的先锋斯普雷兽彻底消失在了一片混沌当中;等在看到他时,他已经被迫使出了压箱底的绝技「奥丁寒息」,用装载于右手的圣盾「尼福尔海姆」操纵附近的气候,引起一场暴风雪与那片混沌展开持续抗衡。
我不想浪费他的一番好意,只能尽快往前方的城镇赶去。我坚信,只要到了有人烟的地方,那里就会是我们的主场,我们会从之前猎物的身份摇身一变,变成那个猎人。当然,不排除是我想多了。
从后来的结果上看,我的队员们还是很靠谱的。
【先锋位】落败后,普路托兽追着我的步伐逼近城镇郊外,挪威代表在此进行了阻拦,他是我们当中的【防御位】奥列格兽(OLEGMON)。从靠谱程度上来讲,我们四个加在一起都不如他一个,可以说,有他在,我们【北欧五国攻略组】注定不会失败。可惜,就可惜在这次是他单独应战,对手还是一个近乎无敌的家伙,远战、近战通吃,并且还有那道足以免疫一切属性伤害的黑色混沌做守护,纵使奥列格兽的重量级再高,使出的怪力再强,也难以给予突破,最后的结果只能以单方面败北迎来结束。
闯入城镇之中,我不断叫喊,不断呼唤着别人能来帮我。然而,这里的人不是刚刚完成过公会注册的成长期,就是在外面奔波过一段时间来这里疗养的成熟期,指望他们根本不可能。他们也很识相,见我们过来,一个个非常利索的躲开让道,嘴里还不说一句怨言,估计早就已经被吓傻了。
穿过一处市集,我被横在路中央的扁担绊倒,扭头看去,普路托兽右手的食指正好指向我的眉心,距离不足半颗拳头。关键时刻,两颗巨大的战锤从一侧的街上飞来,迎面击飞了正要对我下手的普路托兽。
顺着逃窜的人群往那边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喘着粗气,嘴里咀嚼着一滩褐色的东西出现在我面前,和我认识他时表现的同样憨厚可爱。
“呼…呼…终于,终于…赶、赶上了——”
他来自冰岛,是我们的新晋【替补位】维京兽(VIKEMON)。在“解救落难的自己人”这种事情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勇士又怎么能够迟到。
一开口,他就为我带来了一个听上去有那么几分伤感色彩的消息:“弗雷尔(Freyr)昨晚吃坏了肚子,上厕所没带纸,叫我们多等他一会儿,风干之后,再来与我们汇合。”
我甚至从他的话中闻到了味道。
难以想象,当初我怎么会提拔这样家伙加入【攻略组】,嘴里塞满一堆巧克力说出这种话,他真的不会觉得恶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