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界上,确实还没有谁——能够走进蜘蛛中去生活。如果确确切切地在某个时刻当你走进了蜘蛛中——你会怎样呢?但梅拉就是这样一个人,她是作者唯一看见的已经走进蜘蛛中的那个人。她在蜘蛛中紧紧地据着嘴唇,她就是这样的人,自从蜘蛛从窗口攀援进屋之后,她发现一切都变了,就像那些有关蛇鸟的梦已经敞开了一样,她在梦中耸动着,她此刻肯定在等待什么!28岁的梅拉从那种寂静中听到了声音,是电话的声音——这只是一种声音,梅拉听到了吴桃的声音,吴桃说:“我已经回来了,梅拉,我已经决定与贺华结婚,你来参加婚礼好吗?明天上午10点钟……其实,伟力已经背叛过我,我看见他与那个女人约会……但他好像与那个女人彻底分开了,确实已经分开了……”梅拉仍然抵着嘴唇,吴桃的声音使她为她的命运担心。但结婚是不是也像蜘蛛织网一样呢?如果真是那样,那么婚姻还是充满梦境的,一种驼鸟般的梦境,驼鸟的朦子向前倾动,被一只大蜘蛛网网住——难道这就是梅拉想象的婚姻吗?梅拉为吴桃高兴的同时也在为她担心,不管怎么样,吴桃的旅行结束了,她将回到贺华身边去。吴桃作为一个女人,她曾流过产,像那天坐在妇产科门口的椅子上那些年轻女人一样,吴桃忍受过疼痛,但一个人的疼痛永远是一刹那间就会消失,她知道活下去还有婚姻在等待着自己,每一个女人实际上都期待着婚姻,因为每一个女人都渴望被一种东西束缚住肉体。梅拉抬起头来,她感到自己的肉体已经走到蜘蛛中去了,在一只蜘蛛的环绕中,一切都在某种限度的寂静中到来了。
吴桃在一家银行供职,所以参加她婚礼的大都是她同战线的朋友和同事们。吴桃和贺华站在一家饭店门口迎接客人,梅拉是客人中的一个,她下了出租车以后远远地就看到了吴桃和贺华站在门口,他们是一对标准的新娘和新郎。他们将在这一天解决已经发生了的爱情问题,并把恋爱转换为宣布——个男人与一个女人沉溺于各种各样的时间中的已经到达过的归宿之地。梅拉不喜欢这样的场面,也就是说她不喜欢这样的婚礼形式。如果梅拉有一天会与一个男人结婚,他们将用什么样的形式呢?梅拉的眼前掠过一座教堂,教堂中的婚礼却使她害怕,她害怕上帝在审判自己的内心世界,因为梅拉感到自己的内心世界就是一只蜘蛛的世界,想到这里,那座神圣的教堂便在梅拉的眼前慢慢地消失了。她已经来到了新娘与新郎面前,加入了他们婚礼的进行曲中,梅拉在这种热闹的场面中,感受不到一种喜悦,她来到吴桃身边,吴桃脸上的朋脂太多,双颊上失去了往日的色彩,而她尽管微笑着,梅拉却从她眼睛里看到了忧郁。梅拉觉得在热热闹闹的场面下一定隐藏着什么,她通过智华的眼睛看到了这一切,梅拉来到贺华身边想向他表示祝贺时,贺华正在与几个男人站在一起,贺华的双眼并没有停留在这里,看得出来,贺华的内心正消失在另一个时间里面。梅拉是一个演员,她看到了吴桃和贺华正在演戏,这是一场婚姻的戏剧。梅拉站在他们其中,有一个人走过来。梅拉早就发现那个人一直在观察着自己,他走过来,他对梅拉说:“你还记得维娜吗?在维娜的葬礼上我也见过你。”他们提到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所以,他们避开人群来到一个角落,维娜的死亡怎么能够轻易忘记呢?对于梅拉来说,维娜的死一直使她表述不清楚心灵的恐怖,他对梅拉说:“我一直是维娜的好友……”梅拉听到这句话后抬起头来,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说他是维娜的好友时,使你会展开一种超越现实的想象,他说我叫郑鸣。“可以出去走走吗?”郑鸣说。一种对维娜的怀念之情冉冉上升,梅拉同意了他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