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拉几乎是在命令自己:离开这里,到马路上去。她将目光移动过去,她对自己说:离开这里,到马路上去,除此之外,她别无想法,她得抱着那只沉重的牛皮信封到电影橱窗的另一边去,梅拉总是喜欢在这样的时刻将自己置身在人群中,当她置身在人群中时,她会感到世界对她的压力越来越小,那些压力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对于别人来说世界的压力也许是一根笨重的拐杖,也许是一种缀满花边的太阳伞,也许是用自己的头与一个布满汗珠和青筋跳动的脑袋相接,也许是在烟雾弥漫的海边发现了一种浪花撞击的礁石……而对于梅拉来说,一种致命的压力就是眼前的世界,街道上有人在轻轻的打喷嘘,你如果听见这喷喷声你也会感到鼻孔在痒痒的,也许是灰尘在刺激着鼻孔,只要有一人在打第一个喷嘘,总会带动起另一个人打另一个喷魂,而另一些人似乎是在麻木地前行,又似乎是在清醒的寻找目的地,除了这个世界之外,那本牛皮信袋里的电影剧本是梅拉急需面对的另一个世界,剧本里面有一个女人——这就是梅拉感受到的压力所在,她仿佛觉得这个女人正在跟随着自己在奔跑,或者说正跟随着她走到路上,这是蓝桥路,梅拉的另一个好朋友丛丽就住在蓝桥路的附近,蓝桥下面奔流着河水,一年四季河水不增也不减少,丛丽经常在这条路上行走,她是一名业余时装设计师,但她的时装设计刚开始。梅拉想要寻找的一人就是丛丽,多少年来她总是习惯倾听梅拉的叙述,当梅拉叙述完毕之后她会轻声说:“我肚子饿了,找一家餐馆吃饭去好吗?”然后叙述又会向前延伸,有些时候梅拉曾怀她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她似乎在听,但有时候目光却很涣散,但当梅拉发现这一切时,她的叙述已经全部完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