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刀刃与爱情
在拥抱苏修时,苏修叫起来,说是他衣服里面的一种坚硬的东西抵着了她的胸。他想起来是那把刀,他从陶池手中夺过来的那把刀,当时他把它插入刀精里搞入怀中便掀开唯慢离开了旋转餐
他带着一把刀子拥抱着一位女孩,他有点困惑地发现自己的身上还是头一次带着凶器,他松开拥抱苏修的双臂。他对苏修说他要去趋洗手间,他发现苏修默不作声地看了他一眼,因为进卧室前,他刚刚去过洗手间。
他对苏修说:“有些恶心。”
苏修说:“你大约是喝多了。”
他点点头来到洗手间,他把门锁好,轻轻地从衣服的内袋里取出那把刀,刀锋上有他身上的一股淡淡的体温,他将刀锋侧过来侧过去,灯光照射出一道道灰白的弧线,刀锋对于他来说就像阅读首古代诗文那么陌生,他觉得自己的手抚摸着刀锋时有一种十分虚弱的颤栗感。刀锋的右下角刻着陶池的简写字母,现在他盯着这个简写字母久久地没有眨一眨眼,他突然疯狂地意识到他将这把刀带回到自己的住处来是有历史意义的,因为他将面对着这刀锋,他不可能将这刀抛还给它的主人,他清理了一下思绪,有两点是很重要的。
第一,他不能让陶池死去。从生命的意义上来讲,陶池还没有到死亡的时候,还有很多幸福等待着他。
第二,从刀锋上就可以看到另一位歌手的存在。他必须存在着,证明另一位歌手的失意,他必须活着,阿南才会看到自己的对手,他如果要成功必须找到自己的对手才能看到那个奇迹,也就是有一天战胜陶池的奇迹。
他将刀刃插入刀鞘,此刻他好像完全地站在黑暗之中,在镜子中他看着自己的模样,他发现自己虽然毫无表情,前额上却渗出了细细的一层汗粒。
他告诚自己:我要为陶池藏好这把刀,等到某一天我再交还给他。一切时光就像刀锋上的时光。都是为传递未来的某种结局而保持在声音中的一个字母,就像刀锋上的那缩写字母一样,为了让我们进入到无限的某一天中去
但那一天是什么呢?
苏修在敲门并叫唤着他的名字,他从无限的恐怖和困境中回到现实。
他答应了一声。
“你在干什么,阿南,已经很长时间了。”
“等着我,苏修。”
他发现苏修并没有离开,苏修就在门口等待着他。他得把把刀子藏在洗手间里,他把这把刀藏在了一只红色的桶里,那里面塞满他换下没来及洗的一堆脏衣服。
然后他打开门。
苏修扑向他的怀抱,他感觉到苏修在哭泣,她的身子颤抖地晕弦着。
“阿南,我以为你死了,刚才我在等你的时候我好像感觉到你在洗手间里正用刀片割断自己的静脉……我感觉到你要死了,阿南……你会不会这样死去……”
他感到自己正在拥抱着比自己更加弱小的一种生活的秘密
死亡的幻觉。他抚摸苏修的肩膀轻声说:“修,好苏修,我为什么要死去,我为什么要死,我永不会死去,除了十分衰老的时候我会死去之外,无论我到任何地方,你都不要害怕我会死去。”
苏修更加咽泣起来,她断断续续地说:“从那场演唱会之后,我就感觉到你会死去,我害怕你有一天有一片刻会离我们远去,每当我不在你身边时,无论是白天黑夜我都很害怕。”
阿南把苏修抱起来穿过走库,苏修的身体很轻很轻,只不过是宇宙中的一点元素。她是那么轻盈,是无限循环的宇宙之中一点点飘来的花瓣,然而,这少女是那么敏感而悲威,她的气息感觉到了那像刀锋一样锋锐而锂亮的疯狂和恐怖,所以她刚才看见了自己会死去,在割开的静脉侵蚀下胆怯而勇敢的死去。
他感动地将头埋在苏修的胸间,温暖的胸,有少女的双乳的胸,很像一个玻璃的透明的世界,又像一个母性的世界。
他在汽车上时就想跟苏修做爱,但是倒了现在只想平静地面对着少女,她躺在他的手臂中间,姿态像一个小小的女孩,她害怕地抓住他的手,他仔细地看着她那红红的嘴唇,那嘴唇竟然过早地就会对他讲述死亡。
然而,他却从来也没有想进入死亡里面去,他从来没有想到己被推进火化场里的壁炉之中去,就像徐非喜欢的那位小女孩一样。
死亡,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为什么一切有生命的东西惧怕死亡。他想起在玫与陶池的婚礼上当他与陶池共同站在旋转餐厅的窗口时,陶池想死,但那时的死只不过是一种用死亡来达到或好或坏的生命在变化之中的一个故事。
没有任何一个人,想真正地死去。
他轻轻地抚摸着苏修的肩押,这个女孩在卧室中用复杂而颤栗的想象力想像着他在洗手间割断了自己的静脉,她虽然是一位鲜花般的少女却已经了解了死亡的滋味,许多血从身上流出来,人进入干枯,变成一把以首上的刀锋,然后就是死亡。
他的手抚摸到了少女身上的那个洞。
他爱这位年轻的少女,她此刻赤裸裸地躺在他的床上,她脱离了那堆沉重的难以捉摸的冬天的衣服,脱离了她脖颈上那条鲜红的围巾,她躺在他的身旁使他从那把刀锋上走出来,藏在她那肉体幽深的花香中去。
有一个人曾经告诉过他,如果证明你没有老去,那就去跟一个女人做爱,如果证明你活着没有死去那就去告诉一个女人,你爱她,你的生命中不能没有她。
他吻了吻苏修的面颊,那些泪水的湿味使他突然对苏修说:“我爱你。”
苏修抬起头来,她是那么激动,她对阿南说:“你是真的爱我,你是不是真的爱我……”苏修跪在床上,她的两只乳房丰满地发出亮光。
他没有回答,他觉得在一瞬间他被苏修的声音弄糊涂了。他刚才说那句话时从来没有想到过他对苏修的爱情是不是真实的。而且这个问题对于他来说变得复杂了,就像女人夏天的裙裙,长长的花边上绣满了无数的难以数尽的皱褶。
他闭上双眼,电话铃在响,苏修取过电话后告诉他:“你接吗?是从精神病院打来的?”他想了想将电话接过来。这是琼的哥哥的声音,他告诉阿南,珍珍从昨天下午就跑出了疯人院,一直到今天也没有找到她。看起来她是攀越那道矮墙消失的。珍珍经常去矮着边的那座池塘里冬游。琼的哥哥让他配合在鸣城找一找,珍珍有可能跑到鸣城来了。
他放下了电话。
他下了床来到窗口,他看着窗下寒冷的围墙。
苏修在身后问他:“阿南你在看什么?你的脸色好难看。他没有回答。他面对着窗口,他发现自己正一丝不挂地站窗口。
他的眼前呈现着这样的事实:珍珍从疯人院跑了出来。珍也许正在鸣城的大街小巷中行走着,她也许还半裸着身体,赤他开始匆匆地寻找自己的衣服。
苏修说:“阿南,你干什么,你要去哪里?”
阿南慌乱地对她说:“苏修,别问我去哪里?有些事情是我己的秘密,我不能告诉你。”说完他拉开卧室的门,他听见苏修后大声问道:“你会死吗?阿南。”
他回过头来轻声说:“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