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戒与观音菩萨出了西天门,脚踏祥云,一路向西。不久。一股水果腐烂的臭味扑鼻而来,这臭味告诉观音菩萨和八戒七绝山到了。他们找了一片林间空地落下云头。八戒发现,整片林子除了风刮过树梢发出的沙沙声,连一声鸟叫都不听到,也看不到一只小动物。他正在纳闷,突然有两个老者出现在他和观音面前,他们俯身跪下,一边磕头一边说:“七绝山山神、土地叩见观音菩萨、逍遥大仙。”
八戒说:“站起来说话。你们怎知道我们来这里?”
山神道:“在天庭我已经见过你老人家,也知道玉皇大帝封你为逍遥大仙,派大仙来七绝山剿灭蛇精,所以我先行一步回到七绝山,约了土地来协助大仙捉拿妖怪。”
八戒问:“这里怎么连一点儿声响也没有?连个鸟儿也看不到?”
土地说:“这里的飞禽走兽都被那妖孽吞食罄尽,没有被吞食的都躲到别的地方去了。”
八戒问:“你们知道蛇精的巢穴吗?”
山神说:“蛇精的巢穴就在稀柿衕附近,那里有好几个洞穴,洞口冒着毒气,根本不能靠近。就是有本事进了洞,里面也是洞洞相连,根本找不到它藏身之处。我们两个与那妖精打过几次照面,皆因本事低微,不是它的对手。大仙若要剿灭那畜生,也只有等到夜里它出来觅食时下手。”
观音问:“那妖怪白天不出来吗?”
山神说:“那畜生修炼时日尚短,阴气太重,白天阳气盛,一出来就会显出原形,所以不敢出来。”
八戒问:“你能肯定那妖怪晚上会出来吗?”
山神说:“那妖怪每次都是晚上出来觅食。只有巨灵神带着天兵天将来的那天晚上没出来。那天他们又是擂鼓,又是呐喊,惊动了那妖怪,吓得它没敢出来。大仙和菩萨悄悄潜到此地,那妖怪必不知晓,饿了自然会出来觅食。”
八戒说:“既然这样,我就不去寻它了,等它出来送死。”说完他抬头朝西边看看,太阳已经落到山后。接着他问土地:“离此地三十里有个驼罗庄,庄里有个姓李的老汉是否健在?当年我们师徒四人路过此地,曾借宿李老汉家。夜里那雄蛇精出来作怪,我和大师兄将其除掉,为此驼罗庄的人挽留款待我们多日。我清理稀柿衕为师父开路,驼罗庄数百户人家为我做饭,又骑快马往返近百里为我送饭。现在想来恍如昨日。”
土地说:“驼罗庄的人被那妖孽吞食近百口。剩下的人不知道都躲到什么地方去了。现在庄里一个人也没有了。”
“今夜我定要除掉那妖孽,为庄里被它残害的人报仇!”然后又对山神、土地说,“你们在这里陪观音菩萨休息,我到驼罗庄走一遭。”
观音菩萨说:“不必劳烦山神、土地。我与你同去。”说完与八戒一同不见了踪影。
转瞬之间他们来到驼罗庄。八戒举目四望,偌大个庄子,已湮没在蒿草和荆棘之中,房屋有的东倒西歪、有的已经坍塌。整个庄子里没有一个人影,连个猫儿狗儿都看不到,死气沉沉。庄子周围数千亩良田一片荒芜,蒿草半人高。想起驼罗庄昔日的兴盛,八戒不由得长叹一声。
八戒来到李老汉家门口,门上挂着锁,门前石板路的缝隙里和墙头上都长了野草,只是房屋尚未损毁。八戒用手轻拂一下门锁,锁头便开了。他推开院门,进了院子。院子里野草丛生,墙角的一棵高大的柿树上挂着几十个晚熟的柿子。已经成熟的柿子落了一地,开始腐烂。八戒将钉耙变作一把镰刀,割倒院子里的草,然后打开房门,与观音菩萨一起来到堂屋。堂屋的墙角挂满蛛网,家具上落满灰尘。
八戒又将钉耙变作拂尘,掸去八仙桌和两边交椅上的灰尘,对观音菩萨说:“过一会儿天才能完全黑下来,菩萨暂且在这里歇息歇息。院子里有口井,我去打点水来,给你老人家解解渴。”
观音菩萨说:“我不渴,不劳烦你。”
八戒说:“举手之劳。”说完他来到厨房。厨房里还有几个没有带走的陶碗、陶罐、陶瓮,墙上挂着三个硕大的葫芦。他提着陶罐到外面的井里打了一罐水,把碗洗干净,倒了一碗水,端到堂屋,放到八仙桌上,请菩萨饮。然后又来到院子里,将自己的身子长到与柿树一般高,摘下一个柿子尝了尝,甜甜的,一点儿也不涩。他撩起衣襟当口袋,又摘了几个柿子。回到厨房,放下柿子,他提着陶罐又到外面的井里打了一罐水,把刚摘的柿子洗干净,装到碗里,端到堂屋,请菩萨品尝。八戒自己也吃了一个。那柿子虽是凡间之物,其甘美不次于出征前玉帝赏赐的仙果。
八戒一边陪着观音品尝李老汉家的柿子,一边等待天黑。品尝过柿子,八戒发起牢骚来:“张天师唆使玉帝让我在这个地方安家,简直就是捉弄我老猪。天下这么大,难道就找不到一个适合我安家的地方?”
观音菩萨说:“你也听见了,七绝山的山神说此地除了蛇精,还有许多妖怪,张天师唆使玉帝下旨让你在七绝山安家,目的是让你来镇守这个地方,不让那些隐匿在七绝山里的妖怪兴风作浪。其实这本是一桩造福苍生的好事,应该明明白白地对你说,你又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之人,可他们却用了不太光明正大的手段。话又说回来,七绝山这个地方,除了柿树太多之外,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不比你们取经时路过的那些不毛之地强多了。就凭你的本事,完全可以把七绝山变成仙山福地。”
八戒说:“稀柿衕的烂柿子顶风臭十里,实在是让人受不了。”
观音说:“除掉妖怪之后,你把那里的污秽清理干净,便没有了臭味。以后到了秋天,在柿子落地之前,你就把柿子摘下来。吃不了,可储存起来,慢慢享用。我在大唐的长安城外,见到许多人家到了秋天因柿子太多一时吃不完,就晒成柿饼,或酿成醋。你在这里安家之后,到了秋天不妨也学学他们。”
刚才八戒还认为张天师没安好心。经菩萨这么一说,他也不恨张天师了,说道:“多谢菩萨开导。”
观音菩萨说:“以后在这里安家你有什么打算?”
八戒说:“先修建安身的房子,建好房子之后,我还要开荒种地。七绝山虽然满山都是柿子树,也不能光吃柿子,还要种些粮食和蔬菜,栽种一些别的果树。”
观音菩萨略微思索一下,说道:“八戒,你去找个不在五行之内的器物来,我将这玉净瓶中的甘露赠与你一些,将来你也许会用到。”
八戒又来到厨房,四处寻觅,厨房里的器物不是铁做的,就是用土烧制的,只有墙上挂着的酒葫芦是天然生成的,不在五行之内,他急忙取下一个,拔下塞子,闻了闻,里面有淡淡的酒香,原来是装酒的。他将葫芦拿到菩萨面前,问道:“这个可以吧?”
观音菩萨点点头说:“可以。”
八戒问:“不知这甘露都有什么用途?”
观音菩萨说:“我这甘露用途很多。种田错过季节,浇上此水,庄稼可以提前成熟。若遇水旱病虫害,庄稼枯死,浇上此水,一夜便可复活。”说着菩萨左手拔出玉净瓶里的杨柳枝,右手捏着瓶颈,开始往酒葫芦里倾倒甘露。
八戒以为玉净瓶装不了多少东西,没想到酒葫芦装满了,玉净瓶还没有倒空。他又去厨房将葫芦全部取来。
观音菩萨笑笑说:“八戒,你还是这么贪心。”说是说,考虑到八戒以后在要这里安身立命、种田养家,免不了会遇到各种灾害,有了甘露,即使是大灾之年也能保证收成,观音菩萨还是将葫芦都装满了。
八戒连连当胸合掌,表示感谢,“多谢菩萨美意!赠我这么多甘露。”
观音菩萨说:“我这甘露不可滥用。浇灌凡间之物,需兑水千倍方可使用。直接施用,会疯长而死。”
八戒说:“多谢菩萨指教。”
观音菩萨说:“天黑以后你还要与妖怪打斗,随身带着这些东西行动不便。依我看,你还是暂时藏起来,用时来取。”
八戒依观音菩萨所言,到院子里刨了一个坑,到厨房里搬来一个巨大的陶瓮放到坑里,然后将装满甘露的酒葫芦都放在陶瓮里,又找来一块石板,盖上瓮口,将大瓮掩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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