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窗口飘进淡影,黑衣人将一个纸包递到杜策手里,急切地说:“你立即到东门外等候,如果碰到三位佩剑书生,中间一位头戴紫金嵌珠束发冠、气度不凡的公子,那就是安庆王府大公子楚亭君,你拦住他跪拜,求他为你伸冤。”
杜策将纸包塞到怀里,用力点点头。
黑衣人又说:“潘家可能很快就会发现丢失证据,会派人追杀你,你尽快赶到东门隐藏,大公子到来时再出来!”
说着往他脸上手上抹了几把黑妆油,说声“我先走了!”翻出窗外消失不见。
杜策当即跑出家门,才跑几十步,迎面冲来一群家丁装扮的,手里都拿着家伙。
杜策急忙闪到街边,只听那领头的说:“快!堵住前后门,不要让他跑了!”
杜策心有预感,慌忙躲到旁边铺子的立柱后。
再抬眼看时,那群人果然冲着自家来的。只见家丁有的守后门,有的守前门,领头的手执大刀,一脚踢开院门冲了进去。
好险!如果不是抹了妆油,如果慢走几十步,不说证据没了,性命也难保!
慌乱中,看见旁边有一顶破毡帽,连忙拿过来戴上,与身上的破衣烂衫倒也相衬。
杜策戴着毡帽,缩着脖子抱着手。顺着偏僻小巷的墙根走。他平时从不戴帽,现在又抹了油,街坊又只顾跑去他家看热闹,竟然无人认出,顺利出了东门。
才在东门外槐树旁的草丛趴下,就见两队士兵列队来到城门,分站两边,那领队的大声说:“太守有令,有大盗盗走潘家青蚨楼珠宝,贱民杜策牵涉其中。杜策诸位都认得,倘若见其出城,立即擒拿!其他可疑人等,立即扣押查问!”
杜策听得心惊肉跳,庆幸自己及早跑了出来。
然而始终忐忑不安,一边盼着楚大公子快点到来,一边担心看门的士兵从城外搜查。
正度日如年间,终于看前面道路拐弯处,款款走来三个人,正是三位佩剑书生。
杜策心口砰砰直跳,眯起眼睛仔细看,果然中间那位头戴紫金束发冠,仪表出众,连忙从草丛走出,奔跑几步,扑通跪在那公子面前:“草民杜策拜见大公子,请大公子为草民申冤!”
“刷!”旁边两人早抽出利剑指着杜策。
大公子楚亭君一愣,问:“且起来。你是何人?为何将本人认做大公子?”
杜策哪里肯起来:“昨晚有奇人向我预言,大公子将在城门外出现,让我在此等候,草民等了一个多时辰,果然等到大公子!”
楚亭君背手站立,既不承认,也不否认身份,只问:“既有冤情,理应由当地衙门审理,为何偏要找大公子?”
杜策含泪申诉说:“皆因各个衙门官官相护,草民伸冤无门,反而被打杀威棒撵了出来!草民身上伤痕累累!”
楚亭君剑眉紧皱:“既如此,你有何冤情?”
杜策连忙将袖袋里的状子递上去。
楚亭君将状子从头至尾浏览一遍,心中知道大概,正想开口,城门那边传来吼声:“那就是杜策,给我拿下!”
郡都曹领着一群捕快冲过来,紧接着潘家一个得力的同族子弟,名叫潘吉的,带领家丁赶到城门,往这边看一眼,也冲了过来。
杜策吓得魂飞魄散,连忙躲到楚亭君三人身后。
这样,楚亭君三人直面郡衙门的捕快及潘府家丁,双方剑拔弩张。
郡都曹见三人挡住去路,中间一人背手而立,不怒而威;其身边二人横剑相向,将杜策护在身后,连忙持剑施礼:“这位公子,本人乃松湖郡都曹,正在缉拿盗贼。此事与您无关,还请让开,不得妨害公务!”
楚亭君淡然回应:“不好意思,这位杜公子刚刚向我求援,此事已经与本人相关。”
“请公子不要多管闲事!”都曹恼怒了,“这杜策今早洗劫了潘家庄青蚨楼,我们正在追捕他!”
潘吉在一边说:“不管什么人,都不能阻碍官府捉拿盗贼!洗劫我潘家庄,是可忍孰不可忍!家丁们,分成两列从旁边绕过去,务必将杜贼擒拿!”
随即一扬手,两列家丁散开,从两边包抄到楚亭君三人身后。
护在楚亭君身边的,乃亲兵总领范振海及副领余适,两人见状,迅速横跨一步,与楚亭君一起形成半圆形,将杜策护在中间。
家丁嚎叫着冲上来。
只见一道淡影掠过,转眼家丁纷纷倒在地上,有的缺胳膊,有的缺腿,有的不知伤何处,一个个抱头惨叫。
余适将剑收回,重新站回楚亭君身边。
原来是他出的手。
“你、你......”潘吉惊怒交加,指着楚亭君颤声说,“你敢杀潘府的人!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知道。”楚亭君上前一步,拨下他指着的右手,“你是第一个敢直指本人的瞎子!”
“啊!”潘吉忽然用左手握住右手手腕,不住跳着脚,嘴里发出凄惨叫声。
就被那么轻轻一拨,他的手腕断了。
“快,快送医馆!”都曹命令自己的部下,又转头惊恐地看着楚亭君,“您,您是?”
楚亭君看也不看他,沉声说:“叫曲友量来与我说话!”
能直呼太守姓名的,来头不小!都曹不由自主应声:“遵命!”
不管来者是谁,先遵命再说,家丁及潘大爷的惨状几乎把他吓昏。
才转身往城门走几步,就见太守领着十几个府兵赶来。
“禀太守!”都曹赶忙拦住禀报,“卑职奉命与潘府一起追捕杜贼,在前面发现其行踪,正想缉拿,谁知被三人拦住去路,潘府家丁死伤惨重......”
曲太守看一眼前面,犹疑地问:“可知是什么人?”
他本来打算前来增援,务必将杜策捉拿归案,且尽快毁掉那“证据”的,谁知半路横生枝节。
“卑职不知彼为何人,”都曹禀报说,“他不屑与卑职对话,直呼您姓名,叫见您去见他......”
“糟糕!”曲太守低呼一声,急忙迎上去。
都曹心下惶恐,连忙转身跟随。
敢伤潘府的人,太守亲自迎接,这人来头如此之大,到底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