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山下算卦
“师傅有的是时间，我自己去排队。腿脚不好，站着总可以吧！”道长笑道。
“师傅，你先喝口热水再去。”甘永盛说。
“心里有事，呆不住，我还是办证去吧。”道长站起身说。
“那我在家收拾屋子，今晚您就住在城里吧。”甘永盛说。
“好。”
“我出去打点水。”说着甘永盛走出屋，把拉黄包车的车夫叫来，对他说：“一会送我师傅到办良民证的学校去一趟，这是车钱。”
车夫接过车钱说：“人呢？”
甘永盛进屋对道长说：“师傅，车子我给你叫来了，你坐在车上也可以休息，另外回来的车钱我也付了，到时候叫他再拉你回来。”
道长起身，满意地坐黄包车去了。
窗户上落了不少的灰尘，甘永盛用抹布一一擦拭干净。正房的采光非常好，玻璃擦干净后，屋里亮堂堂的，人坐在屋里心里也觉得暖洋洋的。
甘永盛又把地上拾掇了一番，屋里总算是有点样子了。
甘永盛躺在床上伸了一个懒腰，心想：“还是先把生活安排好吧，师傅和宝子还得靠自己吃饭呢！”
作为一名道士，甘永盛一是会武术，二是会针灸，三是会阴阳八卦。
“武术可以防身，针灸、算命可以谋生。对，就摆个地摊，靠针灸和卜卦为生。”
这样一想，甘永盛赶紧起身去找桌子和板凳，而后又花钱请人做了一个招牌，上面写着：针灸、卜卦。
道长办完良民证回到童姑娘家，看到甘永盛做的招牌，乐了，笑道：“你这是不打算回山上了。”
“师傅，我这样不给您丢脸吧？”甘永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
“针灸、卜卦都是咱道家的传家宝，你能用来谋生，为师也放心了。”道长鼓励甘永盛说。
“前些天还能趁乱搞些大米，现在只能靠手艺赚钱了，日本人来了谁还给庙里香火钱。”甘永盛说。
“我在山上做些膏药，你在城里卖，这样日子也许还能过得下去。”道长说。
“师傅，那样就太好了，十道九医，咱们就靠医术赚钱。”甘永盛笑着说。
“宝子和童姑娘的良民证还没办呢，明天让宝子也进城。”道长说。
“到时候让宝子也到这里落脚。”甘永盛说。
第二天，甘永盛拿着桌子和凳子到市场找了个角落把卦摊摆上。
道士算卦人们早就习以为常，市场上根本就没人在意甘永盛的出现。甘永盛晃了晃招牌，吆喝了几声，可人们都在四处奔忙，没人在乎甘永盛的到来。
甘永盛呆坐了一上午，竟连一个问卦、针灸的都没有，看来想开个张都难。
中午，甘永盛在卦摊附近吃了碗热汤面。下午如果再不开张，甘永盛今天就算是赔了。
吃完午饭，甘永盛坐到摊前，又吆喝了一阵子，可依旧一个人也没有。闲极无聊，甘永盛盘起腿，调息宁神，闭目养神打起坐来。
练了半个时辰后，一个头戴黑色瓜皮帽的男子走过来，围着甘永盛看了一圈，然后冲甘永盛说：“喂，小道士，醒醒，我想问点儿事。”
甘永盛微微睁开双眼，说：“你有什么事？”
“我想算一卦，多少钱？”那人探过头问。
“一个大洋，这可是开张价。”甘永盛看那人穿戴还算有钱，说了这么一个数。
“明天我要和媳妇出趟城，想算一算是否平安。”戴瓜皮帽的中年男子说。
“起卦就是在求神，心诚则灵，这个你懂不懂？”甘永盛目光清澈地瞅着中年男子说。
“这个俺懂！”戴瓜皮帽的中年男子说。
“好，这有三个大钱，你拿好。你一边把求神的话念道几句，一边把大钱撒在桌面上。”甘永盛放下盘着的脚说。
男子接过三个大钱，嘴里一边念叨：“神明保佑，吉凶祸福，悔吝忧虑，惟尔有神，尚明告之。明天我和媳妇出城是否平安？请神明示之。”一边把大钱撒在桌面上。
甘永盛看了看三个大钱的反正面，在纸上画了两个小道。
接着男子又一边念叨的扔了一回，甘永盛看了看，又在纸上画上两个小道。
男子这样一共扔了六回，最后得出一卦。
甘永盛看了看卦象说：“你得的是个旅卦，其中第三爻是动爻，这动爻说明有变数。爻辞上说，旅焚其次，丧其童仆。卦像说你出门时会遇到伤害，与你一道出来的人会跑丢，很危险。所以，明天你最好不要出门。”
“可我家里有急事，不去不行呀！”头戴瓜皮帽的男子一脸焦急地说。
“我看你还是小心为妙，呆在家里为好，这卦象不吉呀。”甘永盛指着卦象说。
“有什么方法破解吗？”男子眼巴巴地望着甘永盛说。
甘永盛最怕这种眼神，因为这种人明知有危险却还心存侥幸，早晚会出事。
“无解，只能多加小心。”甘永盛如实道。
“算还不如不算呢！只能给你一半钱，就这几个铜子。”瓜皮帽男子一脸不满地把几个铜子拍在桌上。
“怎么好话不值钱呢？”甘永盛生气道。
“我有重要事，你又不能帮忙把那灾给破了，我给你什么钱？”戴瓜皮帽的中年男子瞪着眼说。
“这几个钱就这几个钱，那你得告诉我明天你要走哪个城门？”甘永盛说。
“和平门！”戴瓜皮帽的男子不耐烦地甩出这么一句话。
“耿直讨人嫌，好话不值钱。那我就收下这几个小钱，你走吧。”甘永盛无奈道。
头戴瓜皮帽的男子一脸不快地怏怏走了。
甘永盛拾起桌上的这几枚小铜钱，用手掂量了一下，心想：“不管多少总算是开张了，能把饭钱挣回来就行啊。”
第二天，甘永盛没有出摊，而是换了套衣服，到和平门外转了转。
和平门外的水塘边横七竖八躺着十几具尸体，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臭味，大屠杀的痕迹还历历在目，这时候出城能没危险吗？
和平门外不远就是山，山脚下还有一条铁路。
甘永盛蹲守在离和平门不远的一片密林里，想亲自验证一下昨天算的那卦到底准还是不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