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挨到天亮,杜公子早早起来,洗漱完毕,出门买两只蒸饼,就着一碗豆浆吃饱了。
看看天色还未全亮,正是好时候,就快步来到衙门前。
府衙当然尚未开门,杜公子就拍门,边拍边喊:“太守大人,我有了新证据!太守大人,我有了新证据!”
离上衙还有一个时辰,天气又冷,太守当然不会这么早起床。杜公子这一番叫喊,只惊动了早起的街坊。
街坊围着他,七嘴八舌问:“杜公子,伤可好些了?”
“你有了新证据?你去哪得到新证据?”
杜公子说:“昨晚夜深,一个侠士找到我,交给我一个纸包。诺,就是这包,”
他扬了扬手中的纸包:“侠士说是给我找来了证据。我看了一下,还真是!”
说着转身拍门:“太守大人,我有了新证据!我家是被冤枉的!”
街坊看他手里果然拿着胀鼓鼓的纸包,很像信件或者簿册,就信了,却又有疑问:“他为何肯帮你?”
杜公子说:“他说,他是云游四方的侠士,最擅长轻功潜伏。昨天路过衙门,看见我被打杀威棒,甚是气愤怜惜。昨晚半夜就给我送来了这一包证据。这包信件足以证明,我家比邹衍还冤!”
说着,呜呜咽咽哭倒在地,不断拍着地面。
街坊不禁唏嘘,连忙劝他:“你来得也太早了。离太守上衙还有一个时辰,你先回去吧,一个时辰后再来。若再闹,小心又吃杀威棒。”
杜公子这才醒觉,爬起来将纸包紧紧搂在怀里:“还有一个时辰啊?那我回去再等等。”
“是呀,不在公务时间前来衙门喧哗,会被打杀威棒的。你快回去吧!”
“谢啊,我也是欢喜过头了。”杜公子说着,再看一眼禁闭的衙门,转身慢慢回家去。
这前面的一幕,很快被当值的书吏报到后院曲太守处。
曲太守到任上两个月,已经把郡内的护官符摸得清清楚楚,听说值班书吏有要事禀报,顾不及梳洗就迎了出来。
听书吏如此这般说,太守说:“知道了,你继续守着,不到上衙时刻别让他进来胡闹。”
书吏应声而去。
曲太守沉吟一会,到书桌前提笔写信,将今早杜公子在衙门前的言行写出来。
写毕封口,唤亲随进来:“你带上阿长,将这封信送到潘府。”
阿长是跟随太守多年的亲兵,与亲随一样信得过。
曲太守的密信以最快的速度传到潘家庄。
潘家二老爷昨晚夜宿小妾处,很晚才入睡,密信到府时他尚未醒来。
潘大爷没办法,只好亲自来到父亲小妾院子,叫丫鬟进去通报,务必叫醒二老爷。
潘二老爷于熟睡中被叫醒,极度不快,恼着脸出到正厅,却看见儿子站在檐下等候。
“父亲,曲大人发来一封急信,您看......”二老爷边说边将信递上来。
二老爷才看开头几行,眼睛便瞪得老大,似乎不敢相信。
再往下看,越看眼越大。
看完了,又看一遍,嘴里说:“怎么可能?不可能!”
潘大爷说:“杜策说他昨晚得侠士到访,该侠士擅长轻功潜伏,难说......”
潘二老爷慌了:“赶快去看看还在不在!”
父子二人匆匆赶到青蚨楼。
潘大爷将家丁分三批,一批守住门口,一批在青蚨楼周围巡逻,一批楼上楼下搜索。
一切无异后,搜查楼上的家丁撤出,父子俩将大门关上,连爬带跑上跑到二楼。
二楼有三个藏书室,潘二老爷选了其中一个。
这藏书室三面墙壁皆摆满书架。
潘大爷走近右面的书架,扶住了往右一推,书架随即向右边移开。
原来这书架下面装了轮子,可以灵活推动。
书架移开后,露出砖墙。
潘大爷伸出五指,用力捅其中一块青砖。
随即有四块青砖向前推出,露出一个方洞。
方洞里有一个纸包,潘大爷掏出来,将纸包递给父亲。
潘二老爷将纸包打开,随便翻了几页,又装回信封,迎着儿子探寻的目光,淡定地说:“都在,没有丢失。”
又将纸包放回原处。
未见关上青砖,潘大爷征询说:“要不眼下就将其销毁?”
“不好。”二老爷摇头,“这是我们的护身符,护身符,懂吗?”
潘大爷马上说:“儿子明白!”
说着将纸袋放进洞里,将四块转推回原位,又将书柜推回来,竟然一点=痕迹也无。
父子俩并肩下楼。
青蚨楼又恢复了宁静。
没有人知道,潘家父子的言行举止都落入一双明眸里。
原来,二楼房梁上伏有一道淡影,因为紧贴房梁,竟瞒过了刚才家丁的搜查。
潘家父子才下楼,淡影便从房梁上飘下,轻轻移开书架,推出青砖露出洞口。
淡影将洞内的纸包掏出,塞入怀中,飘然上到三楼,打开靠后院的一个窗口,见巡逻的家丁刚刚走过去,就闪出窗外,反手将窗门关上,然后蹿上屋顶,淡定离去。
再说潘家父子相跟着下了楼,将楼门关上后往正厅走去。
父子二人进到正厅,顾不及吃早膳,就商量起这件事来。
潘大爷说:“东西明明还在青蚨楼,杜策为何说手里有证据?莫非他真有神人相助不成?”
毕竟,姜还是老的辣,,二老爷忽然问:“有谁见到杜策手里那所谓证据,到底是什么?”
“父亲,您的意思是?”还未说完,拔腿往外就跑。
潘二老爷也跑出厅门,急吼吼吩咐小头目:“快,带人将青蚨楼包围起来!”
二老爷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上二楼,见儿子呆呆站在移开书架的墙壁前。
墙壁上洞口已经打开,里面空空如也。
潘大爷带着哭腔说:“父亲,我们中计了!”
想起一刻钟前儿子还建议将纸包毁掉,而自己没有采纳,二老爷眼前一黑。
完了!
倒是大爷尚有些许镇定,找家丁头目来,命令说:“杜策偷窃了青蚨楼的珍宝,你立即带人将其捉住,宁可杀死也不要让他跑了!”
“遵命!宁可杀死也不要让疑犯跑了!”
这边厢,杜策也预感到危险越来越近。
演完戏之后,他就回到家里,按照黑衣人所言,将道具——纸包点燃,丢进灶膛烧掉,静静等候着。